“候誠峰讓你給他弄骨灰?這……”我和瘦猴攤主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道:“骨灰屬於無機質,元素成分以鈣、磷、氧、碳爲主,它真能入藥?”
“少見多怪。”
竹葉紅捂嘴輕笑:“其它的成分需要骨灰配在一起,才能充分發揮藥性。”她低頭瞅了瞅生死不知的小意,對旁邊人擺擺手,兩個壯漢架起小意的胳膊給她擡走了。
“你是怎麼和候誠峰走到一起的?”我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竹葉紅左右望了望,道:“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就你自己來。”隨即她冷冷的瞥了瘦猴攤主一眼,“苟意,你給這老實待着,要是敢四處亂竄,小心抓你做一輩子骨奴。”
瘦猴攤主嚇得臉色大變,縮了縮脖子,在旁邊一戶人家門口的樹墩上坐下。
我跟在竹葉紅的身後,來到那道拖痕的盡頭,一處別院。有些類似老北京四合院的形式,院子裡有一口石井,旁邊栽着兩棵沙果樹,飄來酸澀的果香,讓我口生津液,忍不住走上前跳起伸手摘了兩枚,用衣服擦拭乾淨,咬在嘴裡。緊接着我就感覺到嘴裡發麻,漸漸整個下巴沒有了知覺,我撲哧吐掉嘴中嚼碎的果肉,捏着嘴瞧着哧哧嬌笑的竹葉紅,“這果子有毒!”
“我沒說沒毒,也沒有讓你吃。”
竹葉紅聳聳肩,手一揮,朝我丟來一個小紙包,“塞進你喉嚨口,含住它,過上五分鐘就好了。有條線,你拽住,可別一不小心給吞了下去。”
“信你一次。”
我搓了搓紙包,裡面有些像藥面之類的東西,也沒多想,照她說的使用方法做了,手裡掐住那根線。五分鐘後,果然口鼻、下巴漸漸有了知覺,便謝道:“這裡面裝的啥啊?”
“骨灰。”
“嘔——!”
我彎起腰哇哇大吐,她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我吐的一塌糊塗,感覺五臟六腑快要順着食道涌出傾瀉而出,這輩子噁心的東西見識過不少,可還是頭一次吃……心想這個女人太損了,得和她保持劇烈。
竹葉紅不屑道:“瞧把你委屈的,我院子裡栽的是毒沙。頂多三四個時辰,你就得神經麻痹,接着就得見閻王。”
“現在可以說了吧?”我抱着早點了解完早點閃人的心思,久留於此我怕是出不去了。
“候誠峰與我之間,的確是情人關係。”竹葉紅淡淡的道:“但他有個毛病,不舉。”
我心底悄然鬆了口氣,問道:“真的假的?”
“呵呵……他不舉,是我弄的。”竹葉紅臉稍微紅了下,她邊給我倒了杯水邊道:“我們才認識時,達成合作意識,許諾事成之後,我用身子報答他。可惜……那傢伙太猴急,眼瞅着就要成功時,他竟然想灌醉我。”
我看着她:“然後你把他灌醉了?”
“其實我們誰都沒醉,只不過是我裝的罷了,他把我抱到牀上,以爲我什麼也不知
道,就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竹葉紅看了看手心,她撫摸着膝蓋道:“我用這個,給他弄成了太監。”
“狠……”
情不自禁的夾緊雙腿,我強裝鎮定道:“紅蛇幫怎麼忽然消失了?酒吧被砸,幫衆一夜之間,遣散的遣散,跑路的跑路,你住址了失火,究竟是爲啥?”
竹葉紅眨眨眼睛。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便詢問道:“怎麼?”
“不覺得你問的有點太多了麼?”竹葉紅捋平了旗袍的褶皺,笑道:“罷了,我一個個和你說吧。首先,紅蛇幫消失的原因,是我的決定。”
“你的決定?”
“對呀,因爲有人送信來,說紅蛇幫第二天將會爆炸,我聯想到最近的兩起人體炸彈案,便解散了幫會。X—魅酒吧是我一手帶起來的,與其讓別人炸掉,不如自己先砸了呢。”她就像在說着與她無關的事情,語氣淡若極致,沒有絲毫感情。
“誰說的?”
“一個曾經的瘋子。”竹葉紅走進房間,取來一張信紙,上面的字跡很潦草,我認真觀摩了十分鐘,才堪堪辨析出寫的內容,大意和竹葉紅說的差不多,書名依舊是所謂的都市爆破者。
“瘋子就瘋子唄,爲什麼還加上曾經?”
“我以前跟他有過一面之緣,他,人是自來瘋。而且,還是一個控制慾極強的瘋子。”竹葉紅按着太陽穴,她回憶道:“法律對於他來說,算擺設吧。但那件事之後,就不瘋了,成了精。”
“啥事?”我好奇的問道。
“如果瘋子恢復了正常,倒不如說那是瘋得最高境界。”竹葉紅有些累了,她走向藤椅,抱着腿坐下,“他瘋的時候,爲了得到三個玩偶,殺了一對夫婦。他不瘋的時候,爲了找回失去的東西,讓真人炸成齏粉。”
“都市爆破者就是殺害毛卜順的兇手?”我震驚道,還從沒往這方面想過,她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
竹葉紅笑道:“好像姓毛吧,我記不清了。連我的房子都是他弄的,因爲彼此相識一場,給了我點面子,僅僅是燒燬。”
“對了,還想問下你,有一對怪鳥,長得特別醜陋,毛色是青、黃相接,翅膀比身子大。”我腦海中浮現出醜陋怪鳥,給她描述道:“而且鳥喙也很堅硬,似乎對子彈不畏懼。它們的主人,是不是你?”
“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這種鳥,是祖輩出海歸來時,帶回的,五十年繁衍一次,每次兩胎,我們叫它雀蘿。祖輩遷徙於此後,世代守護着我們的村落。都是候誠峰那該死之人,竟然把我族的圖騰給誘惑,化爲己用。”竹葉紅一字一頓的道,稍微透着狠意,“我定會手刃他!”
聽她說話時蘊含那股子淡淡的殺氣,我心中發寒,適時道:“殺人會觸犯法律的。”沒想到醜陋怪鳥竟然是鳳港村的滿洲遺族的圖騰!
“法律啊……”竹葉紅勾起嘴角淺笑着:“那是你們的事
,我們就像野草,棲息在大山深處。”
“你說雀蘿被候誠峰控制住了,那就代表着他老婆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我想了想,候誠峰可夠狠的,連自己的枕邊人也以一種懸乎的方式殺人滅口。
“這個我不清楚,我解散紅蛇幫之後,就回來了,外界的事情,我一無所知。”竹葉紅下了逐客令,她凝視着我的眼睛,“好了,我竟然對一個條子廢了這麼多口舌,今天說的話比我一個月說的加起來都多,你該慶幸了。告訴了你這麼多你永遠不會知道的,現在,該說說我的條件。”
“講。”
“如果有天我死了,請幫我照顧好村民。”
竹葉紅的臉龐漾起一抹笑意,她丟下一句話便走回了房間。直到我帶着瘦猴攤主離開鳳港村回到城西時,她的笑聲依舊在我耳邊迴盪,那是怎樣的一種的視死如歸。
路邊,瘦猴攤主的牌子上那個問路十元,不知被誰改成了“問路1.0元”,他氣急敗壞的拿起把牌子往膝蓋上使勁一嗑,牌子斷成兩半。我笑道:“老苟你咋這麼大火氣?”瘦猴攤主臉色比哭還難看,“我以後決定改行不做這行了。凌小哥,晚上打我電話,履行你的承諾!”
“成,晚上等我電話。”我晃了晃手機,“先走了。”
我回到D.I.E,四處到不到裴奚貞和林慕夏,這兩人手機也打不通,我就納悶了,難道集體玩消失?透過窗戶,我在院子的門口看見了武雲峰,他正在喂警犬。我沒打算走過去,因爲警犬見我就狂吠已經成了定性。從牆上找到武雲峰的聯繫方式,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也欠了費。這真沒轍了,我只好硬挨的犬吠聲,向武雲峰走了過去,“裴頭兒呢?”
“老裴和小林倆人說是執行啥秘密任務去,把手機都撂在我這兒了,他們特意讓我等你回來,轉告一聲。”武雲峰從懷中掏出一張便籤。
我接過來一看,是林慕夏的字跡,“侯氏製藥廠。”
侯氏製藥廠是候誠峰的老窩,也是他發家致富的根基所在。我本意是想等回來,和裴奚貞、林慕夏制定個計劃過去搜集線索,這沒等我回來呢,倆人居然先我一步而去。
我匆忙洗了把臉,打起精神鑽進車子,向侯氏製藥廠趕去。
地點位於城南的水清工業園,那一帶均是大型的工廠或物流。我花了一個半小時趕到了侯氏製藥廠,大門竟然緊緊閉合,門上掛起巨鎖並套着粗重的鎖鏈。我下了車,隱約聽到傳達室裡傳來京劇的聲音。
有人在。
“咣、咣、咣!”
我先是叫喊了幾嗓子,但裡面沒有動靜,索性便用腳對着大門用力踹了幾腳,終於在我腳痛得發麻想要放棄時,有道聲音隔着門問道:“誰啊?”
“談業務。”
“藥廠倒了,老闆跑了,外面這位老闆,我就他孃的一個被拖欠了工資沒處去可憐蟲,別再難爲我了中不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