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一場細雨不約而至,使得連日戰雲激起的硝煙爲之暫消。然而不太明亮的燭火下,搖曳着長長黑影,未知的狂風暴雨似乎正在運量。
“你當真沒看錯?”
“他就是化成灰弟子也不會認錯,弟子可以性命保證。”地上跪伏的人擡起頭,看其模樣正是神詢宗弟子劉角。
“哼!欺人太甚!掌門師兄,咱們絕不能放過這賊子!”
神詢宗主劍長虹沒好氣的斥到:“哼,你打得過穆風嗎?還是說我打得過那秋從道?”
神詢宗長老爲之語塞,劍長虹再度說到:“就是不算姓秋的,烈武門的實力也比咱們強,別忘了還有那個姓衛的。”
“師兄,那就這麼算了?”
“哼!殺我門人怎能如此就算了!咱們是打不過烈武門,但那小子難不成一輩子呆在窩裡不出來?回去後派人往武國,往烈武門盯着這賊子行蹤,總會有機會的。”劍長虹眼中殺意洶涌,捏碎座椅扶手恨聲說到。
同時,天劍院深處,邯珉、成文林、李知浩等人如前例,再度聚集商議要事,只是這次多了一個跪着的人。
“……事情便是如此,此人定然知曉那魔頭行蹤。”
邯珉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緩緩說到:“聽你話意及語氣,這人與你有仇?”
地上的人身體一顫,而後恨聲答到:“是,屬下與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除非對方死,否則此仇決不化消!”
成文林似解說又似逼問:“那如何證明你不是公報私仇?要知道這人是烈武門弟子,而烈武門有個化元境坐鎮,加上和雲林派來往甚密,又與玄麒觀、清淵閣同進退,可不是隨意能對付的。”
地上之人磕頭道:“他手中有一傳音盤,可以聯繫魔人。若有差錯,屬下任憑處置。”
金苑沉吟:“嗯…你先下去吧,我等需商議一二……”
周宇昊再度服下一顆丹藥盤膝煉化調息,不久後拉開胸口衣服,在燭火照耀下,黑色掌印又消散一些,想來兩三天便能好大半。
一番洗漱後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起身踱步,又推開木窗,雨風迎面吹來,略有涼意。“沙沙”雨聲似春蠶食桑葉,多日沒有“聯繫”的那三道意識此刻再度齊齊“上線”。
昊依然膽小怕死的說到:“我認爲還是趕快離開爲好,莫忘了那小丫頭說的死劫!”
周嗤笑到:“迷信的懦夫,多疑的你,僞善的宇,哼!我懶得跟你們三個說什麼……除了打架殺人,其他的事別叫我,睡了……”
宇冷哼到:“平時不修善果,這下知道被人盯上的滋味了吧,搞不好就是你之前造太多殺業,被受害人的親朋好友找上門了。”
周宇昊還沒說什麼,昊先反駁到:“這有什麼關係嗎?人無害虎意,虎未必沒有傷人心!”
周宇昊皺眉到:“好了,現在的關鍵是拿出對策。”
昊:“什麼對策,當然是趕快溜。”
宇:“不可,我認爲留在此地最好。”
周宇昊:“怎麼說?”
宇解釋到:“第一,這未必不是錯覺。第二,就算真有人要動咱們,那對方必然會派人盯着,現在獨自逃出天劍院,你不嫌目標太顯眼了嗎?反而留在這裡,有秋從道和穆風,對方反而有忌憚。”
昊依然遲疑畏懼的小聲說到:“這……雖然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但我還是認爲趕快逃走纔是上策。”
周宇昊沉吟片刻:“我贊同宇說的,咱們就留在這裡靜觀其變。”
窗前的一番自言自語和着綿綿夜雨飄散於天地間,周宇昊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掩上木窗,漸入夢鄉。
一夜小雨來得悄然,去得靜默。朝陽初升,雨水混着露珠依附在花草樹葉上,閃閃發光。烈武門一行人與其他門派一樣,早早來到演武場。
瘡痍的場地經過天劍院之人連夜冒雨修補恢復如初,但衆人都知道要不了多久又會被打得支離破碎,就不知他們爲何仍要做這種無用功。
…………
晨時二刻,場上正進行着抽籤後的首輪比鬥。只是上首的羯雲子卻沒露面,只有秦菡影等四人在場。金苑的解釋是羯雲子有要事處理,姬元等人雖然疑惑但也沒多問。
因爲聚神境戰鬥的動靜與波及的範圍較爲寬廣,所以一次只能進行兩組四人的比鬥。而不想爲此太過耽擱時間的邯珉等人與姬元等人商議後,決定在天劍院其他地方同時舉行比鬥。
索性天劍院方圓數十里都是羣山峻嶺,倒不用擔心殃及無辜。只是這樣一來就對觀戰的人很不友好了,看一場比鬥還得跑那麼遠,而天劍院飼養的能載人的仙鶴數量有限,根本無法滿足那麼多人的需求,因此大多弟子滿懷不爽的留在演武場觀看。
如此倒是對沒能進入天劍院參與盛會的那些小勢力與散修是個難得的好消息,不僅能觀看比武揣摩參悟,或許還能探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因爲比鬥對象修爲都是聚神境,那些天劍院執事的修爲卻在鑄體到聚神之間,無法主持與監督比鬥,所以經過協商,由各派斂息境的強者前去主持。爲防止作弊或偏袒行爲,所以一場比鬥同時有兩個斂息境界主持,並且不得主持有同門弟子參與的比鬥。
算上演武場的兩組以及數十里方圓的各場比鬥,能同時進行二十組四十人的比武,因爲斂息境強者不夠的原因,就勞動了邯珉與各派掌門親自前去主持。
而周宇昊等人也沒奈何,程茗等人都去比鬥了,他們無法御器飛行,也無法與天劍院弟子爭搶飛禽,所以只能在演武場觀看他人比鬥,而在心裡默默祝願程茗他們了。
演武場上的兩組是羽族對秦國、晉國對鄭國的比鬥。後一組修爲相差一個小境界,然而聚神境的境界差距不像凝氣和鑄體那樣好彌補的,何況晉國的那人在功法、法器、符籙等其他方面也強過鄭國的那人,所以只是小半個時辰就以晉國人取勝而結束了。
羽族對秦國的戰鬥也與鑄體、凝氣二境時不同,原本羽族飛天的優勢也幾乎不在。因爲秦國人腳下駕馭一柄飛劍可以御器飛行,手中同時操控着另一柄飛劍進行攻擊。
一般而言同時駕馭操控兩柄法器,所需要的靈氣就越多,靈氣消耗得越快。並且因爲是元神操控法器,所以也會導致元神更容易感到疲憊,就像凝氣、鑄體二境釋放招式術法要消耗大量體力一樣。
而秦國這人偏偏選擇如此做法,自然是因爲對手是羽族。羽族那人同樣是聚神境,這表示他同樣可以用元神操控法器遠程攻擊,加上天賦能力可以使他在空中快速改換方位而難以鎖定。若秦國那人不如此應招,則會如之前兩境弟子對上羽族之人時一樣陷入攻擊招式落空的被動。
幸好他們都是聚神境中期修爲,元神強弱大致相當,靈氣濃郁多寡也相仿,這讓得操控法器攻擊的距離也大致相當纔沒陷入被動中。
這一組比晉國和鄭國那一組結束得還快,因爲秦國人採用此戰術本就抱着速戰速決的心思,因而比鬥全程幾乎都是他在全力猛攻。
羽族的人本想拖延時間讓對手自敗,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以及對手不遜色於他的速度,讓他不得不被動應戰。此戰從開始到結束大約只用了一刻,最終的結果仍是秦國人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