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事後

勁爆的音樂聲中,李寶賢拉開車門,站在車門邊就直接放起水來。一陣暢快淋漓之後,他打了個哆嗦,隨意往周圍掃了一眼。

下一刻,他猛地瞪大雙眼,一陣寒意從心裡生起,瞬間瀰漫全身。

他看到了什麼?數十米外的墳地間,隱約有一個人影平躺在半米高的空中,正慢慢往山下飄來。

咕咚!

李寶賢猛咽一下口水,哆嗦着縮回車裡,迅速關緊車門,又伸手過去一擰車鑰匙把火熄掉,音樂聲嘎然而止。

“關……關燈,快!”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怎麼了?”李寶文從手機上擡起頭。

“有……鬼,快!”李寶賢緊張之極,指向山坡上。

李寶文一聽,頓時就毛了,來不及看去就先把車頭大燈關掉,隨後順着堂兄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已經接近到二十米外的人影。

林開察覺到車燈熄滅,就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從這邊下山也是本能的選擇,因爲這邊相對平緩,一直到山坡下都沒有東西阻擋,墳地的另外三面都是村民開墾的山地,種了木薯,都已長到腰身高。

哪想到這哥倆這時候了還不睡覺。

看來真得躺棺材裡了!林開意念一動打開棺材蓋,克服心理障礙,翻身躺了進去。還別說,這乾淨狀態在裡邊躺着也挺舒服的,一股檀香味兒讓人心情平靜。

意識回到陰鬼分身上後,林開念頭一動蓋上棺材蓋,繼續指揮四隻惡鬼推着櫺車下山。當然在這個狀態下,四隻推車的鬼魂已經不是惡鬼形象,都變成了生前正常人的樣子。

從車子旁邊經過時,李有金看向車子,眼中露出複雜的神情。另一邊的惡鬼見狀,發出陣陣冷笑。這隻惡鬼正是害死李有金的厲鬼,年齡大約四十幾到五十,身材很強壯。他叫金大良,和老李還真是有緣,連姓名中都帶有金字。

看到金大良的冷笑,李有金大怒,竟然不推車了,撲過去和他扭打在一起。MMP的,把老子害成這樣,還敢笑!

“反了你們!”林開氣得暴跳如雷,跑過去掄起幡杆就抽,打得兩鬼抱頭鼠竄。另一邊剩下的兩隻惡鬼見狀也趁機偷懶,咧嘴看熱鬧。

“再在工作時間內鬥,全部死啦死啦滴。”他惡狠狠地警告道。

兩鬼老老實實地回來推車,金大良幽幽說道:“老闆,我們已經死啦死啦滴了,還能怎樣!”

林開冷笑:“你要不要嘗試一下?魂飛魄散都是輕的,夏鈺會折磨鬼魂,我也會!”

金大良立馬老實了,在萬人坑被抽魂煉魄一年多,他寧願魂飛魄散也不想再承受那種痛苦。

林開不善地盯着他,說道:“那些一和你一起逃離出來的鬼魂呢?”

“……他們反正已經很弱,隨時會消散,所以被我吃了。”

林開一聽,忍不住又是一頓家法伺候。在鬼哭狼嚎中,送櫺隊漸漸遠離麻秧村後山,回到武村時已是凌晨三點多。

一路上經過嚴刑拷打逼問,加上自己的部分推測,林開得出了不少結論,比如,

第一,低級的鬼魂根本無害,連在人前現形都做不到,更別說影響物質世界害人性命。

第二,主動在人前現形等於改變自身形態,會對鬼體造成巨大的損耗。金大良之前那種厲鬼級別,纔有足夠力量主動現形和附身人體,但也只能維持極短的時間。

第三,一些特殊情況下,比如磁場影響,有可能造成鬼魂被動現形,被人看到。當然像林開和夏鈺這樣有能力有手段溝通陰陽看到鬼魂,或者少數將死之人看到鬼魂,同樣不算主動現形,與鬼魂等級實力無關。

第四,吸陽氣、鬼打牆、製造幻景已經是法術異能,不是隨便來個鬼魂就能做到的。

第五,惡鬼以上等級的鬼魂,可以遠離死亡地點……

SUV上,李寶文和李寶賢又回放了一遍手機上的錄像,脊背上寒意直冒。那隻在空中飄行的人影……不對,是鬼影,一個翻身動作後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趕緊刪……刪除了吧,別惹……惹上麻煩。”寶賢很不淡定,堂弟也太大膽了,這種情況下還敢用手機錄像,就不怕沾上不乾淨的東西嗎。

“它……爲什麼消失了,不會已經察覺到我們了吧?”他戰戰兢兢地說道。

李寶文也害怕,卻不甘心刪除視頻,這可是真正的鬼啊!

“天亮後找林開看看……你說,最近怎麼老鬧鬼?連我們都見鬼了!”他這麼說道了。

“呸呸呸,什麼我們都見鬼了?我靠了,你這臭嘴。”寶賢急罵道……

李寶文終究還是沒有刪除那短短十餘秒的視頻。天剛微亮,村裡已是有人活動,他們最後看了一眼山坡上的新墳,便啓動車子,帶着微腫的眼袋回村。

直到中午,夏鈺那倒臥在墳堆和野草之間的屍體才被上山勞作的村民發現,一場震動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警察迅速到場展開調查,守墳的李家兄弟被叫去配合,他們拍下的那段見鬼的視頻隨之公開。由於現場有佈置風水陣的痕跡和大量夏鈺的腳印,又找不到他殺的證據,於是村民開始傳言,夏鈺是因爲對付了李家的厲鬼,受到厲鬼報復。

這讓附近的幾個鄉村都開始人心惶惶,現在農村的智能手機和網絡普及,微信羣遍地都是,讓這些信息短時間內傳遍周邊。僅半天之內,各種關於鬼怪的傳言便已漫天飛,版本層出不窮,真假難分。

從林開的外公到李有金,再到韋小四和夏鈺,接連的詭異事件讓警察也不得不懷疑是否真有鬼怪作祟。他們抽絲剝繭,從雜亂的傳言中提煉有用信息,最後把林開納入視野。

因爲有不多的傳言說林開能看到鬼魂並與之交流,而且李家鬧鬼時林開還出現在李家,貌似專業人士,他們便想找林開問問。

當他們找到武家時,卻被告知林開上午就和武家明出門了。

這時已是當天傍晚,林開和表哥還在採石坑那邊釣魚烤魚。同行的還有個剪了齊耳短髮、長相甜美,中等身材頗有些珠圓玉潤的女子,正是武家明的女朋友吳佩佩,聽說是個小學老師。

林開本打算今天去萬人坑的,但武家明說昨晚就已經約好女朋友,今天繼續去釣魚,不能失約,便只好當起了電燈泡。

林開昨晚出門和回家都只有武家明知道,又特意叮囑他不要泄露。武家明本來不太放在心上,下午在這邊看到聊天羣裡盛傳夏鈺的死訊,再結合自家祖墳的事,他就隱隱猜到可能和林開有關,心裡當下就警惕起來。

“林開你說老實話,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我那個同事真的很不錯的哦,和我一樣去年才畢業參加工作,又漂亮性格又好,正好你也打算當老師,你們挺合適的呢。”

吳佩佩不知是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林開收拾起自己的釣具,無奈道:“嫂子,我說了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吳佩佩,覺得她有些勢利。

上午剛認識時,吳佩佩聽說他體育專業畢業,還沒找到工作,便有些看不起的樣子。

剛畢業暫時沒工作本來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也不知道她的思想是怎麼來的,話裡話外就認爲林開只能靠臉吃飯給富婆當私人健身教練了。說白了,她認爲林開就是要讓富婆包養的無能小白臉。

後來聽說林開的家在東海大都市,家裡有房有車有企業,這女人便眼睛發亮,熱情地給他介紹起對象來。看那熱情勁,只差和武家明一刀兩斷自己另擇新歡了。

吳佩佩還要再說,正好在這時林開的手機有了來電,他一看是舅媽打來的,以爲在催他們回家,便隨手接通道:“舅媽,我們馬上回去。”

“小開,來了兩個警察說要找你配合調查。”舅媽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林開一聽,心也是提了起來,警察的效率也太高了吧,怎麼就找上他了?他心裡快速回想一遍,仍沒發現什麼破綻,嘴上卻說道:“啊?他們沒說要配合調查什麼嗎?”

“他們說會當面和你說。”舅媽說道。

林開忐忑不安起來,強自鎮定道:“好的,我們就回來!”掛斷電話後,他對投來詢問眼神的武家明說道:“有警察上門找我,馬上回去吧。”

武家明點了點頭,面現憂色地收起釣具,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林開說道:“我在李家見過那個夏鈺,應該是例行的問話。”

武家樓下,兩名警察聽到免提通話中林開說馬上回來,便對林開的舅媽說道:“從那邊回來也就半個多小時,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吧,希望他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舅媽一聽,提着的心便放了下來。原來是找林開幫忙的,你倒是說清楚啊!她熱情地說道:“那進屋坐下等吧……這馬上就要到吃飯的時間了,要不順便在家裡吃個便飯。”

其中一名警察連忙說道:“吃飯就不用,我們有紀律的。”

“哦,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嗎,我小時候就聽說過!”

“……”

兩位警察被這名鄉下婦女侃得面面相覷,本來已經邁出的腳也縮了回去,決定還是在門外抽支菸等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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