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沖澡洗頭,出來就咕嘟嘟喝水,電風扇呼呼的吹着,這才叫她舒坦起來。
再看她爸媽滿頭大汗的模樣,忍不住嘆道:“今年實在太熱了,要不先買臺空調吧,便宜點的一千多都挺好的。”
不然她爸媽在家裡,實在遭罪啊。
“我也覺得該買。”田野把飯煮上,這會兒擦着汗說道:“這幾天到下午都四十多度,沒空調真的不行。”
聽說別的村子已經去世了好幾個老人家了。要說是因爲天熱吧,誰也沒證據。可如果不是,怎麼就今年特別多呢?
田媽搖頭:“別!你們倆都在家,也不用我幹什麼活,一千多不是錢啊?馬上出伏天就好了。”
她生怕兒女們再聊什麼空調的話題,這會兒趕緊問道:“上午幹什麼了?還行嗎?”
要不是他們兩個身體不中用,哪至於叫孩子三十八九度頂着太陽去幹農活呢?
這天氣坐在家裡都是一層一層的汗。
田甜搖了搖頭:“湊合吧,不到三分的芝麻,我倆幹了一上午才收完。”割一陣歇一歇,比那莊稼把式差的太多了。就這回來還覺得腰疼呢。
“你別那麼拼……”
田媽勸着。
田甜卻無奈:“不拼不行啊,媽,人家給我們倆一人開兩百塊錢的工資呢。”
啥?兩百塊?
田媽頓了頓,只弱弱地說道:“那你們也別硬熬,實在累了就去休息。”
田甜卻在心裡打算着——
一天200,姐弟倆幹一周就是兩千多,跟手頭的錢湊一湊,倒是夠去給田野交個學費。
可住哪裡呢?
他們這小城市的房子,短租的都格外少,倒是打聽過大學附近有短租房,可小單間也要五十一天了……
她皺緊眉頭,實在苦惱,只好又去看租房信息,並準備報名的時候去問問老師。
然而這所有的苦惱,都在下午拿着鐮刀準備去收割綠豆時化作了驚訝。
“什、什麼?”
饒是鎮定如田甜,此刻也有點難以置信:“讓田野跟着你們學習?”
“對啊。”燕然笑眯眯地:“別看我們現在都是大學生了,再去考四級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平時很多相關刊物都是英文的。”
按理說人生的知識巔峰是在高三,大學生很不靠譜。但……誰讓他們幾個夠努力呢?
大學年年拼獎學金,考研還得千軍萬馬獨木橋,好不容易跟了宋教授吧,對方又那麼有名,稍微懈怠一點都怕給老師丟人……
謝天謝地,如今知識儲備還在,多少能彌補一下他們在宋檀家白吃白喝的愧疚了。
至於忙活一上午備肥料那些辛苦……那能叫辛苦嗎?都是再簡單不過的活了。
田甜臉上的喜悅簡直要蹦出來了,此刻無與倫比:“不,不是……我是……我是沒想到……”
宋檀趕緊走過來安撫她:“沒事,這也是順手的事兒。”
“你看田野還上學呢,這麼早幹活,回頭身體都垮了。還不如趁這個假期好好學習,回頭考個好大學,咱村也光榮。”
“你在地裡辛苦一些,掙個工資,他在這邊上上課,日子總能熬過去的。”
而後又看着一旁呆滯着說不出話的田野,表情格外真誠又體貼: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那咱們就天熱的時候學習,一早一晚捎帶着幫我家搭把手,我就不給你算工資了,你看這樣行嗎?”
這一瞬間,田甜和田野感動的都要落下淚來。但姐弟倆不約而同的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份淚意,而後鄭重點頭:
“行!”
這時候,還有什麼工資不工資的。真要是可以,田甜自己都能不要工資!
再想想宋檀的話,分明是體貼自己的難處,也體貼弟弟的自尊心。
這要是還有不滿意的,那簡直是天打雷劈!
田野看了看她,也握緊拳頭,重重點頭:“我會好好幹活的。”
而燕然則笑眯眯的一揮手:
“那這會兒先不慌着幹活,你回去把你的試卷還有課本都拿過來我看看——我說實話,我幫你補習出來的效果肯定比不上你們專業的老師的,你別介意。”
術業有專攻,人家老師就是專業教學的,肯定水平比自己好。在這方面,燕然心裡有數。
但老師還有湯曉東齊霖都說太熱了,自己不能老這樣出去晃盪,回頭真曬得黢黑,找對象都成問題……
當然啦,燕然知道,他們體貼自己是女孩子,又趕上身體不舒服那幾天,就找了個藉口……
燕然同樣感恩。
這會兒看着激動的田野,神情就格外柔和:“下午你們正常幹活,我對着卷子和教材簡單做個教案,等明天咱們正式開始,行嗎?”
她真的好周到啊。
這一瞬間,饒是堅強開朗如田甜,眼圈都不由紅了。
她點點頭,鄭重說道:“好——田野,你先去地裡幹活吧,我回家給你拿卷子去。”
姐弟二人一同出發,方向相反,鬥志卻是相同的高昂。
…
而等到田甜再度騎着摩托車轟轟的過來時,恰逢孫自強也打算上工了。
見到人來,他順口問道:
“你們下午割豆子是不?要不我等會兒騎三輪車把你帶過去吧,省得我走路了,也省得你們還得再回來騎車。”
田野那傻小子,聽到消息頭也不回的就往山上走,等宋檀他們回過神來時,發現這傻孩子只拿了個鐮刀,三輪車都沒騎過去呢。
田甜點頭:“行啊。”
然後乾脆利落把田野的書包一放,直接就上車了。她幹活慢,就不能在這種事上再磨嘰,要不然對不起人家的這份好心。
孫自強熟練的啓動車子,眼看着已經騎上大路,宋檀追過來喊了一句:
“別逞強,實在累了就歇着。”
不然給人家累壞了,她要再賠錢的話,得不償失啊!
而三輪車上,孫自強的嗓門也大大的:“聽到沒,你們可得悠着點身體,別給宋檀添負擔。這年頭找個大方老闆不容易的。”
他買車後一貧如洗,得抓緊想辦法攢錢啊!
三輪車上,田甜的身子隨着顛簸的山路晃晃悠悠,沒再說話,可身上的擔子卻陡然輕了下來。
喬喬和三輪車的圖在約了,但是畫師本質上是比我還鴿的存在(有位畫師鴿我快一年了),所以,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