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願死戰!情願死戰!”在領主府裡的空地上,獸人們高舉戰斧戰矛,整齊呼喊,“我們是米克特的後裔,絕不給祖先丟臉!”
“那個,隊長,”一隻秘銀手臂舉了起來,“我申請到其他國家去搬救兵,等過個十年八年再回來看望你們好了。”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動搖軍心的傢伙捆起來!等魔鬼軍團來了,把他第一個扔出去。”
“太不公平了,你明明說不想打仗的可以離開,現在又反悔!”半精靈委屈地大喊。
“可以選擇離開的是平民,你作爲部落和公國的高層領導人,應該身先士卒,勇爲表率,這是你必須承擔的義務。”克拉克冷冷地回答。
“我還是未成年人呢,怎麼可以硬拖我上戰場呢?”奧裡帕斯涕淚齊下,作出一副十分可憐的悽慘模樣。
“酋長大人,薩滿大人,你們不用過於擔心,”小幽走過來看了看獸人士兵的陣容,“部落的勇士們有過良好的訓練協作,可以發揮出更加有效的戰鬥力量。”
“依依,你看看,小幽弟弟也是未成年人,對戰爭也一點沒有恐懼,你應該多學學,”牛頭人狠狠瞪了半精靈。
“一名悍勇的土匪,也許可以戰勝兩三個普通士兵,而一百個這樣的土匪,就只能和一百個普通士兵戰成平手,一千五百名沒有紀律的土匪,已經完全不是一千普通士兵的對手。”小幽走過獸人身邊,高聲說道,“你們心中有必勝的鬥志,你們列隊有整齊的陣形,你們動手有熟練的配合,你們身邊更有戰友無私的信任,即使敵人遠比你們強大,也無法輕易擊敗你們,何況你們還有精良的武器裝備,有高大的圍牆可以守禦,有碉樓箭堡提供火力,還有牧師隨時爲你們治療援助,只要不是什麼傳說裡超自然的怪物,你們就是不可戰勝的軍隊。”
“啊,小幽同學,你說得實在太好了,看起來你上陣的經驗挺豐富的嘛,”奧裡帕斯跑過來緊緊握着他的右手,“等開打了,我就跟你混了,一定要帶我到安全的地方去哦。”
“你一個傭兵團裡混過多年的副隊長,還說這種話,我看你八成是想找好墊背,碰到危險就推出去當替身。”小幽冷冷地回答,右手用力一捏,半精靈登時哇哇喊痛,手掌紅腫得又脹大了一倍。
酋長走到俘虜營,找到守護騎士,“昨天的事情你們也都看到了,馬上地獄軍團會前來進攻,作爲光明神的信徒,你們打算怎麼辦?”
“酋長大人,這是太陽底下的世界面臨的共同威脅,我們一定會貢獻全部的力量,和貴部落的勇士們攜手作戰,與惡魔拼死到底。”守護騎士嚴肅地回答。
“很好,我以祖先的名義發誓,只要這場戰爭最後能夠勝利,你們將立即獲得自由。”
“咚咚咚”,“咚咚咚”,幾個強壯的獸人敲起了厚皮大鼓,下定了死戰決心的戰士們更加熱血沸騰,齊聲高呼祖先之名。粗獷的號角聲也同時響起,“嗚嗚”的沉音飛出領主府,迴盪在空曠的四野。
同樣在領主府裡,幾間一直沒有修葺的廢舊小屋裡,一羣孩子正在分配任務。
“這一次,我們的對手很有可能是地獄五大魔君,”一身白袍的小清神情依然是波瀾不驚,“在它們眼皮底下與它們作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幸好,它們已經都不是神祗了,沒有了精確掐算過去未來之事的能力,”回到屋裡的小幽說道,“即使是預知能力最強的蘇爾·普雷森,也需要通過複雜的佔術,才能瞭解具體細節,當然它不會無聊到沒事就亂算,只要我們行動不露出蛛絲馬跡,也不會驚動到它。”
“也就是說,我們對位面通道的封鎖要一次成功,”一個面色蒼白的,彷彿生下來就沒見過陽光的女孩點了點頭,“雖然只有一次機會,但我們只要準備充分,希望依然很大。”
“空間連鎖陣存儲多少力量,纔可以保證成功?”說話的是一個長相妖異的男孩,粉白的面孔有點近似前一位說話的女孩,然而口脣上卻是極其鮮豔的紅紫色。
“哥哥說過,我們這裡可以佈置五行結構的連鎖陣,到後日黃昏的時候正式發動,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小星迴答說。
“塔靈在上,我們開始入陣吧。”小清的目光掃了過來,“西方庚辛金,請長兵坊首發同學主持。”
“有我在,諸位同學請放心。”妖異男孩嫵媚地一笑,轉身走出房門,進入最西的一間破舊小屋。
“中央戊己土,請死靈場首發同學主持。”
“一定不會出任何問題。”蒼白臉色的女孩走了出去,步入中間的小屋。
“北方壬癸水,小星你去主持。”
“主持水位我是熟門熟路啊,姐姐你就放心吧。”小星急忙拍胸保證,“那麼,哥哥去主持哪裡呢?”
“水生木,他去主持東方甲乙木。”小清淡淡說道,“你們去吧,這裡由我來主持南方丙丁火。”
“不對啊,姐姐,我們都是水系屬性體,你怎麼來主持火位了?”小星這時候反映過來,立刻着慌了,“你和小風同學或者小殤同學調換一下吧。”
“小殤是死靈法師,小風有吸血鬼血統,更加承受不起光明火,你們兩個年紀還小,我一樣不能放心,這裡只有我來坐鎮,才最是穩妥。”小清口氣嚴厲起來,“五行有相剋,也能反侮,你們不必爲我擔心,趕緊去你們的位置上主持陣法!”——
村外的丘陵上方,開始出現了許多蠕動的黑影,很快就蜂擁爬下,密密麻麻地向領主府逼近。
酋長大人用單筒望遠鏡看了一番,搖頭說,“渣!”
薩滿大人也用單筒望遠鏡看了一番,搖頭說,“很渣!”
守護騎士作爲俘虜營的首領和最強大的戰士,已經看清了過來的敵人,搖頭說,“非常渣!”
士兵們都看清了過來的敵人,一起搖頭說,“特別的渣!”
那是地獄裡數目最廣的小魔怪,佝僂的身材還不到常人的一半,背上雖有一雙微翅,卻只起裝飾作用,爲了前進不得不蹦達着兩條細腿。看着那瘦弱的外形和僵硬的姿勢,連半精靈都覺得自己拿把菜刀就能剁翻十個八個。
“東風吹、戰鼓擂,我們獸人會怕誰!”領主府裡突然號鼓齊鳴,吼聲震天。突然感受到強烈聲波掀來的氣流,那些畏縮前行的小魔怪被嚇得再也不敢靠近,“哄”地一下,雜亂無章地朝各個方向散了。
“要全是這種傢伙,來一百萬也沒什麼可怕嘛,”奧裡帕斯得意洋洋地說道。
朝山陵方向逃回的潰亂隊伍很快發現做出了錯誤選擇,大羣大羣的深灰色地獄犬已經從山頭衝下,張開巨大的嘴巴,露出鋒利的尖齒,毫不留情地將逃兵嚼成碎片,嚥到肚裡。這些兇惡的魔犬吞吃過食物後,奔跑的速度更加快捷,眼神也變得更加狂熱,絲毫無懼於獸人部落的戰鼓軍號,只知道前方的圍牆背後,有它們喜愛的血食氣味。
當地獄犬奔近過來,半精靈對它們的真實體型感到十分驚訝,那健碩的身體比一頭牛犢也小不了多少,“這些大狼狗,有多少戰鬥力?”
“薩滿大人,一頭地獄犬的力量和一名普通騎兵差不多,但它的行動遠比馬兒靈活,還擅長於高撲高跳,”守護騎士回答說,“鐵騎衝陣對於地獄犬都無法造成明顯殺傷,它們會跳到笨重的騎兵頭頂上,咬下他們的頭顱,只有用長弓硬箭進行遠程壓制,纔是最好的辦法。”
一柄巨大的斧頭忽然出現在地獄犬隊伍的前方,最前的一排魔犬來不及停住腳步,腦袋已經悄無聲息的滾落在地。
嗷嗷前衝的猖獗氣勢彷彿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魔犬們四面八方牢牢圍住兇手,一雙雙黑油油的眼睛帶着被冒犯的憤怒,死死盯着緊握奧金斧的牛頭人。
“你們這些狗崽子又髒又臭,和垃圾堆裡找野食的流浪狗有什麼區別?”牛頭人嘿嘿笑起來,“灑家好久沒吃燉狗肉了,等會就拿你們下肚。”
“是啊,是啊,”薩滿大人在牆頭看得口水直流,“這能燒多少頓狗肉火鍋啊!”
尖利的嗥叫在他耳旁響起,還有一陣腥風吹過臉龐,幾隻地獄犬高高跳了起來,想把半精靈叼下。幸好它們的撲躍高度離牆頭還差那麼一些,堅硬的白烏巖也無法供爪子攀爬,奧裡帕斯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
“看你猖狂!看你猖狂!”半精靈惡狠狠地對視,“來人啊,給我送點石頭來,我要砸它腦門!”
“這個,薩滿大人……”
“什麼?”
“你尿褲子了,還是先下來換一換比較好。”
發現無法跳進牆內,地獄犬隊伍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圍攻牛頭人,它們低沉地嘶吼,很有默契地從各個角度撲咬過來,企圖先將克拉克分屍吃下。
雖然牛頭人以前砍翻重裝騎兵都是家常便飯,而這些魔犬的身體頂多也就相當於輕騎兵的防護,但是它們來回跳躍騷擾,比輕步兵還要靈活。克拉克一斧子下去,最多也就砍殺一兩隻,鄰近的地獄犬早就敏捷地躲開,其他方位的魔犬便乘機發動攻擊。更糟糕的是,這些以爪牙爲主要攻擊方式的平身怪物,在空中橫撲的時候,只需要很小的空間就能形成攻擊點,圍繞着牛頭人高大的身軀,很適合同時展開多層次的立體進攻。
酋長大人在戰鬥中很快就發覺它們不是一般的狡猾,往往是剛揮出一斧,左右背後就有十多隻惡犬竄上來撲咬,而且手上的奧金斧固然結實,卻是單刃,一斧出手還要翻腕才能再劈,遠不如以前的雙刃斧來往揮砍得痛快。
在殺了五十多隻地獄犬後,牛頭人後退倚住了牆壁,以免顧此失彼。他的身上已經被劃出了不少淺淺的爪印口痕,健壯的體質雖然讓傷口很快止住了流血,但一種麻痹的感覺卻環繞全身揮之不去。
薩滿大人換了褲子後急匆匆奔來,連忙祈求圖騰的護佑之術,爲酋長增添了加速的“巨牛衝鋒”,提高防禦的“魔牛堅皮”,以及精神亢奮的“野牛踐踏”……
“還有沒有雙面斧,扔一把下來。”牛頭人大聲呼喊,很快,牆頭上就落下了一件他要求的武器。
“酋長,我這裡有一柄昨天剛剛改造成聖光武器的雙面斧。”一個獸人士兵也扔下了手中白光閃耀的精亮斧頭。
“太好了!”牛頭人大喜過望,把奧金斧插到了背後,雙手各持一把雙面斧,如同揮舞兩把旋轉的利刃風車,橫衝直撞地殺進了魔犬的隊中,登時製造出一地的殘血碎骨,以及怪獸們鬼哭狼嚎的慘叫,特別是那把被冥獄之皇附加了聖力的斧子,砍過地獄犬的身體有如切割黃油一般輕鬆。
“嗷——”一聲遠遠壓過魔犬哀嚎的吼聲從遠處響起,密集的地獄犬如同水浪般朝兩旁分開,空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正砍殺得起勁的牛頭人突然發現,一隻足有十尺多高,長着三個兇惡頭顱的黑色地獄犬,冷冷地攔住了去路。
“你祖先的,”酋長大人吐了口唾沫,“看來你是這羣野狗的頭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