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南北世家

李煜又想到了什麼,說道:“既然李淵已經退守洛陽,就代表着他放棄了關中,韋氏在長安城爲我們做內應,奪取長安城是沒有問題,但朕擔心的是奪取長安城之後的事情,諸位先生可有什麼辦法?”

裴世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所謂之後的事情,不過是關中的田地之事,關中土地甚多,號稱八百里秦川,可是關中的世家豪族也有不少,這些土地都爲世家豪族所有,想要將這些人的土地收回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會發生民變。

“陛下,現在關中許多世家大族都隨着李淵遷往洛陽,這些人或許是心向大夏的,我們應該拉攏纔是,這個時候貿然將土地收回,恐怕會引起世家大族的不滿,將對方推向李淵那邊。”虞世南有些擔心。

“哼,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大夏雄踞天下,天下之大,誰敢反抗,韋氏能夠獻上長安,這些人爲什麼不能離開李淵?臣看這些人,都是想兩邊下注,對李淵還抱着幻想,認爲李淵能夠擊敗我們,哼哼,弄不好還會認爲我們不敢收了他們的土地,陛下,臣認爲,既然是我大夏的地方,就應該遵守我大夏的規矩。不管是誰,都應該如此。那些關隴世家更應該如此。”範瑾反駁道。

裴世炬看了範瑾一眼,摸着鬍鬚,說道:“陛下,非常之時,用非常之事,這些人對我大夏還是有些用處的,不如等我們攻下洛陽之後,再來處置這些土地。這些世家大族中人才濟濟,日後稍加培養,也是大夏的棟樑之才。”

“岑先生,你怎麼看?”李煜遲疑了一陣。

“陛下,現在我大夏需要在乎這些人的意見嗎?我大夏既然一統天下,那所有人都應該一視同仁,看看現在的江南世家,這些人不再以耕田爲唯一出路,現在都是賺的盆滿鉢滿,對陛下是感恩戴德,關隴的世家爲何不行呢?難道就因爲他們還沒有歸順我大夏不成?”岑文本正容說道:“如此一來,若是傳揚出去,讓那些已經歸順我大夏的世家大族怎麼想呢?臣認爲,不患寡而患不均。”

“岑先生,不要忘記了,在我大夏,也是有不少人是關中出身的世家子弟,他們或許有的人更改了姓名,但不能掩飾他們的身份。”裴世炬有些不滿的說道。

“裴大人,岑某不是說這些人不好,這些人或許想着兩邊下注,或許是心在我大夏,但不管是不是什麼樣的心態,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我大夏即將一統天下,那這天下的一切,都必須要按照大夏的規矩來,中原的土地,誰也不準碰,真要想,那就等上幾年。”岑文本反駁道。

“陛下,岑先生所言甚是,就算是世家大族又能如何?難道還敢反抗我大夏的規矩不成?”虞世南冷笑道:“陛下,

說句實在的,這些世家大族,有的是有數百年,有的有數千年,也不知道得了多少田產,多少錢財,但那都是以前的,在我大夏沒有建立任何功勳,沒有任何爵位,擁有如此多的土地,臣認爲,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裴世炬頓時不說話了,歸根結底,就是爵位的問題,不是公爵,不好意思,你還真的不敢說自己是世家大族的,可是大夏的爵位也不是那麼好拿的,尤其是公爵,更是難上加難,沒有爵位,以前的世家,就好像是三歲小孩拿着金銀財寶在鬧市上行走一樣。

範瑾緊接着說道:“陛下,臣認爲關中經過多年的發展,田力枯竭,不適合耕種,臣認爲應該減少關中的耕地面積,多向江南轉移。”

相比較岑文本等人的建議,範瑾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了,裴世炬雙目圓睜,忍不住說道:“範大人,這田力枯竭,不知道先生是從哪裡知道的?裴某在關中呆了多年,也未曾聽說過這件事情,八百里秦川,物華天寶,沃野千里,何曾有枯竭的時候?”

範瑾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卻見李煜點點頭,說道:“這點,朕倒是知道一些,黃河下游,泥沙俱下,這黃河之所以被稱爲黃河,多是因爲上游植被破壞,導致水土流失所造成的,八百里秦川耕種多年,那裡是華夏文明的發源地,田力枯竭也是有可能的。”

李煜在前世的時候曾聽說過,唐朝皇帝經常往來於長安和洛陽之間,不僅僅是因爲洛陽的繁華,更是因爲洛陽有糧食,而長安沒有,八百里秦川居然養活不了皇室,足見關中的土地已經枯竭到什麼地步。這與關中的世家豪族們過度的開發有很大關係。

可是失去土地的世家豪族,在沒有爵位的情況下,只能是日益沒落,裴世炬好像已經看到了關東世家逐漸沒落的事實,而取而代之的是江左世家,江左大開發,跟隨李煜身邊的勳貴,有很多是出自江左的,那個時候,朝中的權力也將會被江南世家所取代。裴世炬雖然忠於李煜,但他也是關隴世家的代表,豈能輕易的看着江南世家所取代。

“陛下,江都雖然不錯,但到底是地方狹小,臣認爲不適宜做京師所在,現在我大夏即將一統天下,臣想,也應該考慮一下,新的京師所在了。”裴世炬聽了李煜的話後,頓時不再就這個問題討論了,而是轉向世人所關心的問題,遷都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阻攔,實在是因爲江都的確不適合做京師。

“臣也認爲江都不適合做京師。”虞世南趕緊說道:“臣認爲建康有王氣凝聚,可以爲都。”

“建康?臣認爲建康不爲都,當年始皇帝見建康有王氣出,命人鑿之,而泄王氣,再看看後來,建都建康的王朝,各個都是偏安一隅,不能長久。”裴世炬冷笑道:“虞大人建言陛下建都建康,恐怕有些不大妥當吧!”

虞世南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臉色也變的不好看,裴世炬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並非絕對的,可是虞世南不知道如何反駁而已。

“只要陛下寬厚愛民,只要我大夏兵強馬壯,建都何處實際上都沒有關係。”範瑾輕笑道:“江都不能爲都,也不是絕對的,現在我大夏國力強盛,朝中也金錢堆積如山,大不了爲陛下重新打造一個皇宮就是了。這樣江都不就可以爲都了嗎?”

裴世炬聽了頓時笑了起來,說道:“範大人這句話說的,若是傳到魏徵魏大人耳中,恐怕又要生出一番波折了。魏大人可不會看着這些民脂民膏用在這方面的。”

範瑾聽了面色微紅,目光深處多了一些惱怒之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興建宮室,在魏徵看來,是沒有必要的事情,他肯定會出言阻止的,作爲這件事情的主謀,弄不好真的會被魏徵彈劾一番,作爲崇文殿大學士的他,被魏徵彈劾了,臉色也不好看。

“不知道裴大人認爲這京師最好放在什麼地方?洛陽?”岑文本笑眯眯的說道。

裴世炬先是一愣,很快就說道:“洛陽位於華夏中央,掌控南北,周圍雄關守衛,背靠江漢平原,是產糧大地,江南的糧食也能通過運河運到洛陽,至於皇宮,當年的武皇帝苦心經營洛陽多年,皇宮莊嚴華麗,稍加修葺就能讓陛下安居其中,臣以爲可以爲都。”

李煜聽了暗中點點頭,裴世炬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心中所想,不過,他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洛陽在某些方面的確是具有一定的優勢。

“洛陽雖然可以爲京師,但臣認爲洛陽這些年飽受戰爭之苦,周圍民生凋敝,恐怕王氣早就散盡了吧!定都洛陽,縱觀歷代王朝,建都洛陽者,能享兩百年江山者甚少,而且國存時間越來越短,說明洛陽王氣日漸枯竭,還請陛下明察。”虞世南反駁道。

李煜一愣, 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漢朝之後,建都洛陽的王朝壽命越來越短,曹魏、西晉等等,王朝壽命都很短。李煜雖然不相信這些東西,但也不敢輕易嘗試。

裴世炬聽了狠狠的瞪了虞世南一眼,這個傢伙平日裡說話比較少,現在爲了江南世家的利益,嘴皮子居然如此利索,還真是看錯對方了。

“陛下,臣以爲京師不在乎周圍山川之險,而在於陛下行王道,安撫百姓,治理軍民,無論是在南或者是在北,都是可以的。”岑文本出言說道。

李煜點點頭,笑呵呵的說道:“朕想也是如此。”

“陛下,現在天下未定,定下京師還早了一些。不過,臣認爲,可以派人尋找王氣之地,仔細研究之後,再做定奪。”岑文本又說道:“臣舉薦袁天罡行走天下,尋找京師所在。”

李煜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就讓袁天罡走一遭吧!加封袁天罡爲司天監監正,主持司天監之事。眼下還是先想想如何對付李唐吧!”對於手下人關於京師的爭論,他心知肚明,這個時候卻不好說出自己的主張,只能先用眼前的事情來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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