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
這個時候大帳捲起,就見一個相貌醜陋,神情驕橫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舉手擡足之間,身上所攜帶的氣息讓人極爲不舒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趙齊王李元吉,只見他身上的盔甲上,還有風塵之色,足見他前進的過程之中,是何等的急促。
“元吉,你怎麼來了?”
李世民心中一陣憤懣,他並沒有接到聖旨,李淵也沒有告訴自己李元吉會到來的消息,現在李元吉突然殺來,一方面就是李淵下了聖旨,或者就是李元吉自己偷偷的跑來的,李世民心中有些不安,他感覺到這件事情前者居多。
“父皇說我在京中無所事事,太子哥哥就讓小弟來洛陽,看看有沒有幫助二哥的。”李元吉掃了大帳內衆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說道:“二哥,小弟怎麼感覺大帳內氣氛不大對啊!雖然隔了幾十裡,剛剛還聽到了喊殺聲,二哥,不會你是吃了敗仗吧!那可真是天大的奇聞了。”
“齊王殿下,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自古以來,哪一位名將沒有失敗的經歷。這次秦王不過是小敗一場,也算不得什麼。”劉文靜淡淡的解釋道:“王世充雖然無能,但是能掌控洛陽,擊敗李密,可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戰敗就是戰敗,何必找理由呢?”李元吉不屑的說道:“那李信和李靖兩人也曾經縱橫中原,他們倆怎麼沒有失敗的時候?二哥不是號稱能與李信比肩的嗎?怎麼今天會戰敗了?”
“不過是小挫銳氣,如何算是戰敗,難道李信和李靖兩人在攻打城池的時候,能一鼓作氣而下的嗎?”李世民目光中閃爍着一絲惱怒,冷哼哼的說道:“洛陽乃是堅城,怎麼可能一戰而下。”他目光深處充斥一絲憤怒,這個李元吉來恐怕不是來幫助自己的,而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也不知道父親和李建成兩人是什麼心思。爲何讓李元吉來洛陽?是來分權,或者是監視?李世民心中一陣淒涼,他感覺到自己不被信任。
“二哥,失敗也沒什麼。只要有軍隊在,難道還怕不會勝利嗎?”李元吉找了一個馬紮坐了下來,說道:“但是不承認失敗就不好了,這洛陽城雖然難攻,可是我們不是有內應在嘛!只要讓內應從裡面接應。攻打一個洛陽還不是很容易的嗎?唾手可得啊!二哥,這樣的軍功,可不能獨享啊!”
李世民嘴角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他總算是知道李元吉來洛陽的意思了,就是爲了分享軍功的,在他看來,擁有內應的洛陽城,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內應已經被王世充所察覺。昨夜一戰,自己就是失敗在這內應之上。
“齊王,內應失敗了,關東世家的謀劃已經被王世充所察覺,昨夜一戰,我們就是被王世充狠狠的坑了一把,戰鬥剛剛結束一個時辰。”長孫無忌低聲解釋道。
“怎麼回事?”李元吉面色一愣,他前來洛陽,本身就是想着從李世民手中分出一點功勞來,剛剛來到大營的時候。就見大營中氣氛詭異,士氣低沉,還有一聲聲慘叫傳來,頓時知道打了敗仗。只是沒有想到居然發生這種事情,洛陽城的內應失敗了,被王世充所察覺。這讓李元吉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王世充那個胡兒如何知道我們的內應。二哥,不會是我們的消息泄露了吧!”李元吉猛的失聲驚叫起來,那些內應就是李元吉功勞的保障,現在內應失敗了,李元吉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住口,元吉。”李世民露出一絲羞怒來,他也暗自後悔自己沒有一點覺察,纔會導致這次失敗,但是卻不想讓李元吉懷疑自己的部下,說道:“王世充奸詐,懷疑心很強,或許早就知道有這種事情發生了,所以纔會在我們進攻的時候下手,導致我們這次突襲的失敗。想來是關東世家做事不密,纔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眼下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立刻離開洛陽,轉道進攻河北。”
“進攻河北?不行,父皇是不會同意的。”李元吉聽了之後,想也不想就拒絕道:“父皇是想要洛陽的,而不是要河北,若是河北的話,豈會讓你領軍進攻洛陽,早就出壺關了,二哥,你不會不知道父皇爲什麼要奪取洛陽的吧!”李元吉盯着李世民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眼下這種情況,若我們再進攻洛陽的話,李信就會反應過來,迅速收回南陽兵馬,改變進攻方向,和王世充夾擊我們。”李世民不得不解釋他,他知道李淵爲什麼讓自己進攻洛陽,只是眼下這洛陽真的是不能進攻。
“絕對不行,父皇和太子殿下做出來的決定,不能有任何改變。”李元吉想也不想的就說道:“皇上既然已經讓進攻洛陽,我們就必須要執行,二哥,你若是進攻河北,那就是違抗聖旨啊!”
“齊王,若是這個時候李信來攻,那該如何是好?”長孫無忌不解的勸說道。
“李信若是進攻,必走弘農,到時候我們派兵攻佔弘農就行,若是李信來攻,我們可以在弘農阻擋一陣,若是真的阻擋不了,我們再兵退孟津就是了。”李元吉想也不想就擺了擺手,說道:“不管怎樣,洛陽必須攻下,那王世充不過是一個胡兒而已,就算我們沒有了內應又將如何?”
衆人聞言一愣,都望着李世民,等待着李世民的決定,這個時候衆人都知道,這已經不是純粹的戰略問題了,而是帶有政治鬥爭在裡面。李淵、李建成和李世民三者之間存在着矛盾,李世民不想進攻洛陽,這樣會增加李建成的聲望,但若是進攻河北,李世民的力量就增加許多,這不是李建成所希望看到的,所以纔有李元吉的到來。
“你們先退下去。”李世民想了想,向劉文靜等人揮了揮手,將衆人趕了出去,衆人無奈,只得朝李世民行了一禮,紛紛出了大帳。
“元吉,坐。”李世民指着一邊的馬紮,說道:“你說的不錯,李信若是領軍來攻,必定會走弘農,只是你認爲我們誰能留守弘農?李信大軍驍勇善戰,他一向忌憚我!他若是領軍進攻,必定是大軍呼嘯而來,手下的那些人不是他的對手。”
“二哥的意思是?”李元吉遲疑了起來,雖然聽李世民的言下之意,已經答應了繼續進攻洛陽,可是卻想着讓人防守弘農,自己去嗎?李元吉想到李信的驍勇善戰,他也有些遲疑了。
“弘農地勢險要,想要奪取弘農極爲困難,易守難攻的地方,你若是前往,我給兵馬五萬給你,若是我去,只要兩萬大軍就可以了。你怎麼選?”李世民目光灼灼望着李元吉說道。
“我去守弘農,不要多的,只要三萬人,我的後軍還有兩萬人,大概後天就可以到,到時候我率領五萬人駐守弘農,剩下的人馬你繼續進攻洛陽。”李元吉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三萬人馬,你去守弘農。”李世民認真的看了一眼李元吉,李元吉如此心態讓他心中又高興,又有些悲哀。到今日,大趙爲了洛陽,一共出兵十三萬,而自己率領十萬大軍,李元吉領軍三萬,這三萬大軍前來,自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這讓他心裡再次閃爍着一絲淒涼,李淵並不信任自己。
“二哥放心,我一定會死守弘農的。”李元吉需要軍功,但是也知道若是讓李信真的從弘農殺出來,對於李趙而言將會是滅頂之災,十數萬大軍將會蒙受巨大的災難和損失。他雖然和李世民有矛盾,但是面對李趙利益,李元吉還是李世民聯合在一起,一起對付李信。
“昨夜一戰,損失了兩千多人,加上前天和昨天,我們損失了將近五六千人,損失並不大,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軍心的問題,千斤閘下,一切都化爲齏粉,死傷慘重,將軍劉德威恐怕已經被王世充所殺。”李世民惋惜道:“明天將會有更多傷亡會出現,鄭家或許會沒事,但是盧楚、元文都等人恐怕就有些不妙了。”
李元吉聽了之後,臉色默然,心中卻很是不屑,他是齊王,大位與他無關,在他看來,若是關東世家真的投奔了李趙,或是會支持李建成或是會支持李世民,這次李世民進攻洛陽,這些世家大族投靠李世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這些人的死亡李元吉心中一點念想都沒有。
“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李信度過弘農。父皇也懷疑李信遇刺恐怕是有內幕在裡面,所以才讓我領軍前來。”李元吉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我兄弟聯手,未必不能奪取洛陽。”李世民聽了心裡頓時好受了許多,拍着李元吉說道。李元吉點了點頭,卻是沒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