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看到有人打架,通常人們都會選擇勸架或者拉架。
可莫千蕊的目光在阿奶和小姑姑身上來回打轉之後,果斷的將脖子一縮,特別慫的轉身躲進了屋裡。
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只是,哪怕躲進了屋裡,外頭的響動依然很大。
估摸着這一時半會兒的,阿奶應當沒空管她,莫千蕊乾脆將門捎一掛,進了空間裡。
自從唐晏岫上了船後,進空間的時間倒是多了。想來也是,這平素就算是坐在馬車上,他也不能總躲在空間裡。畢竟,這馬車窗是敞開的,又或者馬車伕一時有事兒將頭探進來的話,他暴露是妥妥的。
可在船上就完全不同了。
唐晏岫並不是包下了一整艘船,而僅僅是租下了船內的其中一個船艙。不是說他沒有財力包下整艘船,而是他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走水路到魯陽郡,就算一路順風順水的,少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每次遇到港口上岸補給的時間。說到底,就算是趕路,那也不是八百里加急。若是遇到了颳風下雨的惡劣天氣,船家還會停靠在港口,等到天氣好轉再出發。
也因此,唐晏岫可以說是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閒時間。
他在上船之前買了許多的小說話本,並捎帶了不少文房四寶。
這莫千蕊可以成爲一個半文盲,也可以不會寫毛筆字,他卻是不行的。哪怕他從未想過要走仕途,身爲一個男兒,尤其是他迫切的需要刷外祖家好感度,這文盲是絕對不可取的。
莫千蕊進入空間時,唐晏岫更站在院裡的石桌前特別正經的練着書法。
“小蕊,我放了幾條魚在竈間的木盆裡,還活蹦亂跳的,你去看看?”
見莫千蕊進來,唐晏岫立刻就停止了他的書法練習。說實在的,對於這種文縐縐的東西,他真心沒啥興趣。上輩子,他嚴重性偏科,擅長數理化和外語,唸的是工商管理,文科差的一塌糊塗。哪怕考慮到日後必須要用到這些技能,也僅僅是強壓着自己練習,這會兒見了莫千蕊,他當下就將毛筆丟下了。
唉,他的氣質跟電腦倒是挺襯的,文房四寶之類的……
別提了。
“有魚?那咱們今個兒吃水煮魚吧!”
自從來到了明月鎮後,莫千蕊一直在補充空間裡的日常用品。反正如今她就算可勁的花錢,也是無所謂的,自然添起東西來就毫不手軟了。
這在自家還要稍微收斂一些,在這裡卻是完全不需要了。
曾記佐料鋪裡頭的各類佐料,她都買全了,還有一些則是用空間出產的食材加工而成的秘製醬料。
旁的不說,偶爾做幾道滋味上乘的菜餚,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了。
說做就做。
莫千蕊撩起袖子開始忙活起來,別看她殺豬殺雞不成,收拾魚倒是挺利索的。這也難怪,上輩子哪家飯店的廚子需要自己動手殺豬殺雞的?活禽那都是收拾好了,才送到後廚的。倒是魚,因爲圖個新鮮,很多都是前頭客人點了,後頭立刻做的。
偶爾忙碌的時候,她也是要幫着收拾的。
好在,她是幹慣了廚房活計的,三兩下工夫,這魚就收拾好了進了鍋裡,爐竈也點了起來。
沒過多久,水煮魚特有的香味就充斥了整個竈間。
莫千蕊早上是扒了一口飯的,雖沒有吃得太飽,卻也不餓。唐晏岫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過,這享受美食也未必要在飢餓的前提下,事實上若是能先吃個八分飽,再品嚐美食,那才能真正的享受一頓味蕾盛宴。
美滋滋的飽餐了一頓,莫千蕊心情舒暢的離開了空間。
留下唐晏岫一個人苦哈哈的面對幾個髒碗筷。
這是他倆上輩子就商量好的,做飯菜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飯菜。唐晏岫也曾經試過做飯菜,可在他連續幾次差點兒將廚房點着之後,不等莫千蕊開口他就主動放棄了。
有時候,廚藝也是很考驗智商的。
智商不夠的人還是老老實實的收拾殘局吧。
不提收拾完殘局又跑去苦練書法的唐晏岫,只說莫千蕊。因爲這頓意外的水煮魚,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哪怕當她出來後發現院子裡鬧騰得更厲害了,也沒有太過於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阿奶還是憤怒的叫罵,小姑姑扯着嗓子哭喊着救命,剛回到家不久的阿爹負責拉架,阿孃負責勸架,小小的半個院子裡,別提有多熱鬧了。
從窗戶裡往外瞄了幾眼,見阿奶雖憤怒卻只是針對小姑姑一人後,莫千蕊就放心了。
其實,摸着良心說,阿奶並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皁白的人。
雖說阿奶在觸及逆鱗之後,會觸發狂暴狀態,可要真將阿奶徹底惹毛了,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論如何將阿奶逼到極點:
第一,她無論叫你幹啥都選擇拒絕,或者直接反着來。
第二,她開口叫罵,你立刻言辭回擊,甚至於主動挑釁。
第三,浪費、敗家,或者更直接一些從她兜裡搶錢。
總結出這三點後,莫千蕊就放心多了。旁的不多,她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反正阿奶也不會讓她幹傷天害理的事情,頂多就是打發她去幹家務活兒。可她若是不幹家務活兒,那些活計還不是阿孃乾的?所以,第一點對她而言,完全沒有任何負擔。
同樣的,第二點、第三點也是無所謂的。
以莫千蕊的膽量,讓她直接挑釁阿奶?
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她也不敢!
想起以往,自家還在村裡時,小姑姑就不止一次的挑釁到阿爹破口大罵,莫千蕊不得不承認,小姑姑實在是太厲害了。至少,在拉仇恨方面遠遠的超過了她。
不過話說回來,今個兒阿奶之所以狂暴,似乎就是因爲她之前說了關於錢匣子的事情?
努力的回想之前的那番話,莫千蕊終於想起了細節。
二十貫錢……
想來,阿奶最初應該只知道小姑姑偷走了自家的錢匣子,卻不知道錢匣子裡頭有多少錢?這麼一想,似乎小姑姑會挨這頓打,都是她招來的。
艱難的嚥了咽口水,莫千蕊微微有些心虛。
她發誓,當初她真的只是想替自家辯解兩句,畢竟自家從來沒有浪費糧食的行爲。
這事兒真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阿奶的氣勢太盛,以至於她來不及細細思量就將要命的話說了出來。
“大丫頭,你出來。”
聽到阿孃的敲門聲,莫千蕊趕緊跑去將房門打開,眼神卻一直瞄着阿奶那邊。而這時,阿奶已經停止了單方面的毆打行爲,站起身來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塵土。
阿孃伸手將莫千蕊拉了出來,在她耳邊悄聲問道:“你阿奶這是怎的了?你小姑姑又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沒……我不小心將阿孃錢匣子裡頭的錢數說了出來。”
心虛歸心虛,讓莫千蕊直接撒謊抵賴她卻是做不到的。再說了,這事兒也沒啥好抵賴的,阿奶和小姑姑都在呢,根本賴不掉,且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她。
她如今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考慮不周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呀!”阿孃嗔怪的瞪了莫千蕊一眼,卻沒有再開口責怪。想來,阿孃也在心疼這筆錢。
這時,阿爹開口了:“她娘,你帶着大丫頭去成衣鋪子買件衣裳給她奶吧。咱們是被人轟出來的,啥行禮都沒來得及拿。”
轟出來的?
莫千蕊很是詫異,阿孃卻已經答應了下來。
只是,阿奶卻直接開口拒絕了:“買什麼衣裳?買衣裳不花錢呢?我這麼大把年紀了穿那麼好看做甚?乾脆這樣吧,你去扯身還可以的料子,回頭我給二山子做身衣裳,他是有學問的人,可不能穿舊衣裳。”
對此阿孃並沒有絲毫意見,連連點頭應道,隨後就拉着莫千蕊出門了。
從這一點來看,阿孃和莫千蕊不愧是親母女,至少在處理跟阿奶有關的事情時,意見完全一致。
對待阿奶,一定要畢恭畢敬,老實一點兒讓她挑不出刺來。至於偶爾花一些錢倒也無妨,反正阿奶雖偏心小叔叔,卻也不至於完全將他們這一房置之不理。
反正就一句話,阿孃也沒膽量跟阿奶作對。
母女二人行至巷子口,莫千蕊終於忍不住詢問起方纔阿爹那句“轟出來”的意思了。
不想,阿孃卻有些支支吾吾的不願意開口。然而,架不住莫千蕊連連追問,到底阿孃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只是用的言語是屬於比較委婉的。
即便如此,莫千蕊在聽完阿孃的述說之後,還是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小姑姑是個奇葩,這點兒沒錯。
然而,小姑姑除了奇葩之外,運氣還黴到家了。
莫千蕊原先並不是沒有想到小姑姑拿着大注的錢財會惹來歹人,可真當了解真相後,她卻仍然被駭住了。
阿孃的原話是:“……她的運道不好,坐了歹人的馬車,途經玉米地後被強行施了周公之禮,又丟了錢財。及至到了鎮上,偏生因爲激動,撲到了表弟妹身上。可憐表弟妹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子了,她這麼一撲,流下了一個成型的伢子。這不,撕擄了好幾日,最終連帶你爹還有你阿奶小叔叔一道兒被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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