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錢財的份上,護院們並未告發唐家叔父,暗地裡卻是存了長久敲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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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家叔父不知道的是,並不是只有自己身邊的護院們才知道事情真相,像唐晏岫僱傭的鏢師打手,也同樣知曉這件事情。
雖然他們並不認識唐家叔父,卻不妨礙他們報官揭發這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人爲的慘案。
原本,若只是打翻油燈所造成的意外,官衙門即便會介入,也並不一定會徹查。可一旦有人報案,再略微一調查,確定在火勢燃起之前,附近民居的老百姓都聽到了打鬥和慘叫聲,再去客棧廢墟里尋摸,多少還是能夠找到一些物證的。
當下,桑縣縣丞派人快馬加鞭去崇明郡的郡守府報案。
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加上桑縣的縣衙門也在火災中被毀於一旦,這事兒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縣丞能夠處理的了。
更何況,桑縣縣丞自家的房舍也被燒燬了,他的家人中也有好些個受傷的,最嚴重的幾個,卻是到如今還未脫離生命危險。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唐晏岫和莫千蕊離開了空間,徑直走向了桑縣縣衙門。
縱然縣衙門已經被毀,可要尋到能夠主事的人卻並不算難。
將自己知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了對方,對方只是縣衙門一個小小的官吏,聽到這般消息,尤其是知曉這場大火的元兇竟然是京都郡過來的官兒,在心驚的同時,也立刻告知了桑縣縣丞。
唐晏岫和莫千蕊畢竟是來自於一個法治社會,況且他們也很有自知之明,事情鬧得這般大,光靠他倆已經根本沒法處理了。因而,他倆選擇了報官。
可是,有一點兒卻是他倆誰都不曾料到的。
桑縣是個窮地方,雖然整個桑縣面積不算小,可同樣的,人口也不少。
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老百姓們,尤其是原本就在附近居住的百姓們,基本上都往縣衙門這頭涌了過來。他們並不是想要討個說法,而是本能的選擇靠近官兒,萬一過幾日救災的錢糧到了,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拿到手。
偏生,唐晏岫跟縣衙門的官吏說這事兒的時候,並未意識到要避開衆人。
幾乎是得到消息的官吏剛打算去告知桑縣縣丞時,縣衙門外頭的老百姓就已經。
,尤其是難民,無論在哪裡或是哪個朝代都是很恐怖的事情。
若是因爲秋後顆粒無收這種情況,那還能先前做一些準備,再不行,只要救濟的錢糧儘快到位,那麼想要安撫難民還是比較容易的。說白了,難民並不是惡貫滿盈的人,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而已。除非到了萬不得已,難民是不會攻擊縣衙門或者做出其他的行爲來的。
可這一次,卻跟以往的情況完全不同!
沒有任何的預兆,且除了錢糧房舍這樣的損害之外,還燒死了這般多的人。
要知道,像桑縣這種窮苦地方,都是一些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裡的人。自然,幾乎家家戶戶多少都有些姻親關係。
如此一來,失去錢財,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痛苦全都累積在一起,卻徒然之間聽說了這場大火的罪魁禍首……
別小看了這個年代的人肉搜索能耐,唐晏岫已經把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加上先前唐晏岫請過三個媒婆來問話,而那三個媒婆無一例外的都在難民之中。
等到桑縣縣丞聞訊趕來的時候,唐家叔父和他的那些護院在他先前購置的房舍裡,被堵了個正着。
……
“你說什麼?已經被人剷平了?那人呢?”
桑縣縣丞並未懷疑唐晏岫的話,主要是那些先前受僱於唐晏岫的鏢師們,在確定安全無虞之後,又迴轉過來尋人。聽到衆人言之鑿鑿的指證唐家叔父,桑縣縣丞饒是還不能完全確定罪魁禍首也會選擇讓衙役們將人帶回來問話。
可不曾想,衙役們並未將人帶來。
只因那些憤怒的老百姓們,比衙役的動作要快上許多。等衙役們趕到唐家叔父先前購置的房舍時,那裡雖並未被火殃及,卻被老百姓一手一腳的夷爲平地。
更可怕的卻是當時正在房舍之中的唐家叔父和那些護院。
全死了。
這是衙役的原話,也是已經簡化或者應該說是美化的事實。
準確的說,唐家叔父和那些護院是被憤怒的老百姓活生生的撕咬踩踏而死的,哪怕唐家叔父大吼着願意傾盡家產,哪怕護院們豁出命去跟老百姓們廝打,最終的結局卻是沒有絲毫的改變。
“縣丞大人,敢問當時房舍裡可還有其他的人?比如說,一個年紀約莫在三十歲的婦人,和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縱然對唐家叔父恨得牙癢癢,可唐晏岫聽到如此慘烈的結局還是有些不忍。
好吧,也許唐家叔父真的是惡有惡報,那麼……哪怕唐家嬸孃也有過錯,至少他的小堂弟還沒有做過任何錯事吧?
桑縣縣丞當着唐晏岫的話詳細的詢問了衙役,可得到的消息卻不明確。
事實上,衙役們根本就沒有看到事情的具體經過,等他們趕到時,一切都已然結束。除了被夷爲平地的房舍,以及到處都是血跡和殘缺屍體的慘案現場。
倒是有個膽大的衙役,在事後,偷偷的尋上了唐晏岫,告訴他一件事兒。
雖說憤怒的老百姓已經喪失了理智,卻還不至於喪盡天良。那個衙役要說的是,當時應該並沒有什麼小男孩受傷,至於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卻是不清楚了。
“晏岫,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縱然知曉唐晏岫的堂弟並未喪命,可真要在偌大的一個桑縣尋找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小男孩,卻也是完全不現實的。
又或者,就算運氣好尋到了,又該如何安置呢?
唐晏岫聽懂了莫千蕊的言外之意,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小蕊,雖說這事兒的罪魁禍首是我叔父,可我覺得我也有一定的責任。是我,太託大了,以爲他不至於蠢到這個份上!”唐晏岫並不明白唐家叔父爲什麼會選擇這麼狠戾的手段,甚至於他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唐家叔父非要置他於死地。
從律法上來說,唐晏岫是唐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長房嫡出長子長孫能夠繼承至少八成的家業,這是在律法上明文規定的。
而從情理的角度來說,唐晏岫是唐家叔父的親侄兒,是他那死去兄長留下來的唯一骨血。
到底是有多狠心,纔會下這般狠手?
若說唐晏岫原先還想着以前的那些事兒都是唐家嬸孃所做的,可經歷了這場滔天大火,他卻是再也不信了。
即便以往唐家嬸孃也有插手過,可幕後的真兇也只能是唐家叔父!
“晏岫,你想做什麼?”
比起唐晏岫根本無法掩飾得了的悲涼,莫千蕊的情緒要平靜的多。
畢竟,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不認識唐家叔父,雖然也會有憤怒,卻不會有悲哀。
“很簡單,我叔父死了,唐家的家產就應該由我一人來繼承。當然,若是我堂弟還活着,他也能繼承一部分。不過,我覺得即便尋到了他,他也應該放棄繼承家產,只當爲他的父親贖罪。”
“繼承了之後呢?”
莫千蕊很清楚,唐晏岫並不是貪財的人。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還特地提起了唐家的家產,必然是有深意。
“自然是捐獻。或者,也可以說是替我叔父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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