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茶肆。
茶肆可以說是唐瑾每到一個城,必去的地方。
去茶肆,一來可以散散心,二來可以隨時掌握這個大陸的動態。雖然茶肆說書先生講的一些傳聞,並不一定會很準,但是以唐瑾的見識,也足以從中分辨出來有用的信息了。
茶肆當中,唐瑾獨自坐一個單桌,後方不遠處,阿大阿二一齊坐了個小桌,守護着了。而明智,則是在客棧打坐唸經呢。
“那陳家在江虞城是欺行霸市,權勢滔天啊。陳家二公子更是惡魔的化身,無惡不作,欺男霸女。爲什麼?因爲那陳家是江虞城第一大家族,名號在整個大唐都是響噹噹的啊。可惜卻偏偏遇上了咱們大唐的天驕王爺,惹上了天驕王看上的女人,蘇輓歌。這天驕王爺還如何受得了?直接帶兵便圍了他陳家。相傳,陳家滅族當日,江虞城那是血光沖天,烏雲密佈……”
看着臺上的說書先生說的吐沫橫飛,唐瑾在底下喝茶,聽得也是有滋有味。
路過這麼多座城池了,基本上大部分城池的茶肆都在說着自己的事蹟,有褒有貶,有憤有喜,各種版本不一而足。
有說蘇輓歌跟陳凱是戀人,唐瑾硬生生上去給拆散,還滅了陳家滿門的。
還有說蘇輓歌跟陳凱本來是戀人,後來蘇輓歌移情別戀,跟了唐瑾,唐瑾氣憤自己的女人跟過別的男人,滅了陳家滿門的。
也有說其實是唐瑾看上了那蘇輓歌,而蘇家跟陳家有仇,唐瑾是幫助蘇家滅了陳家的。
最離譜的是,有的人說是蘇輓歌喜歡陳凱,陳凱不喜歡蘇輓歌,蘇輓歌一氣之下勾引唐瑾,讓唐瑾滅了陳家。
當初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唐瑾口中的一口溫茶一下子便噴了出去。
不過所有版本的共同點就是:一,蘇輓歌跟唐瑾有曖昧的關係;二,陳家被唐瑾滅了滿門,而且雞犬不留。
最開始唐瑾滅的是宗派域一流宗派,即便是滅了很多,但是大唐的人還不覺得什麼。但是這次滅了自家的一個二流家族,卻在大唐引起了軒然大波。唐瑾的兇名,日愈恐怖,甚至已經到了能止小兒夜啼的地步。
“哼,他天驕王這麼囂張行事,無非就是靠着大唐的寵愛罷了。我們兩個人的身份要是調換一下,我成就一定比他高!”這是嫉妒的。
“天驕王殘暴冷血,殺人如麻,動不動便滅人滿門,真是豈有此理!沒有王法了嗎!”這是憤怒的。
“咱們大唐就是應該有個像天驕王這般的冷血人物,方能震懾宵小,天驕王爺做得好啊!”這是拍手稱快的。
“好啊,殺吧,多殺點,讓那些世傢什麼的平日作威作福。”這個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衆多評論不一而足,唐瑾喝着自己的茶,也全都一笑而過。不喜不悲,不憤不怒,這樣的平民凡人,甚至連引起他心中的一絲波動都不配。
就在衆人吵鬧評論的時候,一個滿臉和藹笑容的瘦高中年人走上前臺,對着大家拱了拱手,說道:“衆位,衆位,大家先別吵了。聽完了張老精彩的評書,下面,請我們湘雲茶肆的當紅藝人,明晴兒,給大家演奏一曲。大家歡迎!”
隨着瘦高中年人的話音落下,臺下衆人響起了一片叫好聲,鼓掌聲。看來這個明晴兒在這人氣很大,很受大家的追捧。
在衆人的鬨鬧聲當中,一個一身白色紗衣的女子抱着一把瑤琴走上臺來。此女子肌膚如雪,薄脣高鼻遠山眉,一雙淡然如水的眸子當中,滿是寂靜。不悲不喜,不吵不鬧。
明晴兒先把瑤琴放下,然後起身對着臺下衆人鞠了個躬,溫聲如綿:“謝謝大家給晴兒捧場,下面,讓晴兒便彈奏一首《梅花三弄》,請諸位賞評。”
“好!晴兒小姐彈奏什麼我們都樂意聽。”
“對啊!晴兒小姐彈奏什麼都好聽!”
“那是當然!”
看着下面對明晴兒極爲追捧,爲了誇讚明晴兒差點打起來的衆人,唐瑾喝了口茶,心想道:“看來,無論是在哪,都不缺捧臭腳的啊。”
叮叮叮——
隨着明清的琴聲響起,臺下衆人的爭吵聲也隨之慢慢平靜。
梅花,志高潔,冰肌玉骨,凌寒留香,歷來是文人墨客詠歎的對象。《梅花三弄》是笛曲或簫曲,後被改編爲琴曲。“三弄”是指同一段曲調反覆演奏三次。這種反覆的處理旨在喻梅花在寒風中次第綻放的英姿、不曲不屈的個性和節節向上的氣概。
明晴兒的琴聲,委婉動人,如玉珠落盤。時值冬日,聽到此曲,讓人腦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現出了一副梅花盛開的景象。
“好!好!好!”正閉着眼睛欣賞明晴兒琴聲的唐瑾,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三聲叫好聲。
聽到唐瑾的叫好聲,明晴兒的琴音戛然而止。擡眼看向一身華麗裘衣的唐瑾,笑眼溫聲道:“哦?不知公子覺得好在哪裡?”
衆人看到因爲唐瑾的叫好聲,明晴兒停止了琴音,皆是對唐瑾怒目而視,不過卻無一人敢出來指責。看到唐瑾的一身裝扮,還有肆無忌憚的樣子,便知道其身份肯定是非富即貴。還沒有人會傻到,爲了一時意氣而招惹麻煩。
不顧四周衆人的目光,緩緩說道:“梅爲花之最清,琴爲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三弄之意,則取泛音三段,同弦異徵云爾。梅花一弄戲風高,梅花二弄迎春曲,梅花三弄喚羣仙。晴兒小姐的琴音,泛水清湘,坐看雲起,瀟瀟碧水,岳雲如飛,鐘磬輕叩,仙樂飄繞。實乃大家風範啊。”
聽到唐瑾的評價,明晴兒眼前一亮,說道:“先生大才,看來先生對與音韻一道,造詣亦是不凡啊。”
唐瑾出身皇家,從小便開始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對此有着極高天分的唐瑾,更是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哪裡,哪裡。唐某對此,還差的很遠呢。。”雖然唐瑾對此確實很懂,但還是客氣了一番。
聽到唐瑾客氣,明晴兒掩嘴輕笑。按說明晴兒的容貌並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禍水級別,便是比蘇輓歌也差了一分。但是明晴兒的一舉一動,卻自然帶起一股讓人想要好好憐惜一番的衝動。
笑完,深深的看了唐瑾一眼,然後對大家說道:“抱歉,各位,剛纔一不小心中斷了,晴兒再重給大家彈奏一曲好麼?”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晴兒小姐不說在彈奏一首,再彈奏十首,我們大家也愛聽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
看到打斷了明晴兒的琴聲,還受到了明晴兒的青睞的唐詩,衆人只好化悲憤爲誇讚,更加賣力的誇讚起明晴兒來。希望能夠得到明晴兒的賞識。
對此,明晴兒和唐瑾俱是報以一笑。
……
湘雲茶肆門外,唐瑾帶着阿大阿二正待回客棧,卻被一個侍女裝扮的人給攔住了。
“公子,這是我家小姐給您的信。”那個侍女明顯有點害羞,把信遞到唐瑾手中便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飛奔而逃的侍女,唐瑾搖頭笑了笑,把目光轉到手中的信上。
那信並不是一張紙,反而是一方絲帕。看着絲帕,唐瑾愣了愣。按照鬥仙大陸的規矩,女子送男子信件,如果使用絲帕寫的,那就是對這個男子有意思啊。
唐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我這麼有魅力了麼?
展開絲帕,先是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氣襲來,接着,便是一串清秀的小子躍入唐瑾眼簾:
先生大才,晴兒仰慕不已。故約先生,亥時於大博城南面二十里處,辛翠林一見,共談詩詞音韻。望先生賞光。明晴兒。
看完絲帕上的字,唐瑾微微一笑,對身旁的阿大阿二說道:“走!回客棧,咱們收拾收拾,馬上就走。”
……
唐瑾幾人回到客棧時,程寅早就已經在客棧等待良久了。
看到唐瑾,程寅叫了聲公子,站起身來,把手中儲物袋遞了過去:“公子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買的?如果還差什麼,我明天再去購置。”
“不用看了。”唐瑾擺擺手,推過儲物袋,說道:“你辦事我放心,把那明智小和尚叫起來,咱們現在就走!”
“啊?現在?”程寅看了看窗外已經黑下來了的天空,驚訝問道。
看到唐瑾點了點頭,程寅明瞭,便進去叫明智去了。
待明智出來,唐瑾看了看時辰,還有半個時辰便是亥時了,趕緊拉着衆人走了。
還是一行五人,中午剛進城,晚上便又要走了。從南門出發,沿着官道,向那二十里外的辛翠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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