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死,可他們……不應該死。”
想着王雯臨死前希冀的模樣,安雨槿忍不住咬緊了牙關,她掏出了自己的對講機,手指顫抖的……切換了頻道。
“所有十一局在編人員注意。我,安雨槿,以山海市十一局分部,強襲小隊隊長的名義發佈命令——”
“現在,所有十一局在編人員,放棄支援境武者協會!在其附近的人員馬上撤離!”
“所有人,就地集結,收攏傷員,以保護民衆,消滅恐暴人員爲主!”
安雨槿的聲音有些沙啞,可其中的決絕卻不容置疑,所有聽到她命令的人員都一陣寂靜,幾秒鐘後,局長的咆哮聲從另一端傳來。
“安雨槿!你瘋了嗎!我們十一局的任務是保護山海市,你竟然臨陣退縮!”
“閉嘴!你這個肥豬!你再敢多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去殺了你!”
安雨槿一直都不喜歡全身肥肉的局長,他總是喜歡將事情推給別人,哪怕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打着居中指揮的名義躲在總部,簡直蠢得無藥可救!
當然,她也沒想真的殺了他,或者說以她現在的狀況,她根本就做不到……
然而,肥豬局長卻真的相信了安雨槿的威脅,他見識過她兇殘的模樣,此時聽着她吃人般的聲音,直接就慫了——徹底不說話了。
“現在,所有人,聽我命令,放棄境武者協會,馬上就地集結,維持編制,全力消滅恐暴人員。”
彷彿是耗盡了心力般,安雨槿在說完了最後一句話之後,就直接關掉了對講機,將它隨手扔到了路邊。
“爸,媽。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少女仰起頭,想忍住自己眼中的淚水,可她終究沒有做到。
很少有人知道,她,安雨槿,其實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
她的母親是一個醫生,雖然也是境武者,但是階位卻是最低的青銅階,修煉從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工作和家庭上。
而她的父親,也只是安家很遠的旁系,和【霜槍】安家最貼近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也姓安。
他是一個警察,每天忙碌奔波於普通人間雞毛蒜皮小事的警察,他的修煉天賦也很一般,只是個Ⅱ黑鐵階的境武者。
閒暇的時候,他熱衷於研究荒獸,他總是喜歡抱着她,給她看各種荒獸的圖片,眉飛色舞的做着很中二的介紹。
年幼時的她,很幸福,無比的幸福……她很喜歡自己的母親,因爲她溫柔美麗,她夢想着長大後,就變成她那樣的女子。
她也很崇拜自己的父親,因爲他很博學,她所有的問題都會在他口中得到答案,他還是個警察,是正義的化身。
“雨槿,要做一個正直的人啊。”
——曾經,她的父親對她這樣說過,她便照着做了,一直到現在,從未改變。
“我啊……一直都是個笨蛋呢~”
安雨槿擡起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了純淨而溫暖笑容,就好像……她年幼時幸福的單純。
於是,少女手握着槍,一步一步向前,很慢,卻不再停下——
作爲十一局的強襲小隊隊長,她違背了自己的天職,在城市重要的機關危難時,命令所有人放棄了救援,置友軍於絕境和死亡之中……她還威脅、辱罵了自己的局長,說是奪權都沒有什麼問題。
這一切,也許她對了,也許她錯了,但此時此刻,對與錯已經不再重要了。
她自私的讓同伴們撤離了最危險的戰場,可是她自己,卻並不打算逃避自己的天職——現在,她將孤身一人,前去支援境武者協會。
無論前方有多少敵人,無論結果是生是死,她都不會後悔,因爲,這……是誓言。
“我宣誓,我志願成爲聯盟十一局的一員,獻身於崇高的國安事業,爲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而努力奮鬥!
我保證忠於聯盟,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法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守紀律,保守秘密;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怕犧牲;做爲一名守護者和捍衛者,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垂幕的日光下,槍與火的寂靜中,安雨槿唱誓而行,她一直以來所堅持的、和她始終踐行的正義,彷彿正在她的靈魂中燃燒,成爲了她的力量——
這一刻,少女瞳色霜藍,在她殘破的身體中,力量不斷涌出,乾涸的源力竟然開始重新流淌,並且愈發的充盈。
少女越走越快,漸漸變成了狂奔,最後又變成了飛馳,冰藍色的源力在少女周身縈繞、伸展,那絢爛的氤氳拖出長長的光影,宛如……虛幻的雙翼。
噹!噹!噹!
長街上,悶沉的槍響中,出膛的子彈在空氣中劃出了明亮的痕跡,安雨槿迎着硝煙一路向前,Ⅲ藍鋼階·境武者那強大的動態視力,讓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子彈的軌跡——
這一刻,近百枚槍彈彷彿化作了一面牆壁,迎面向她壓了過來!
然而,少女並沒有選擇躲閃,她如幽影般飛掠向前,輝靄般的源力在她周身縈繞不休,全方位、無死角的包裹、守護着她——
下一秒,當飛掠的子彈與源力的氤氳相觸時,槍彈上所攜帶的巨大動能,無聲無息間被徹底抵消、抹除,殺人的槍彈瞬間變成了單純的鉛塊,叮叮噹噹的掉在地上,就像是被孩童隨意丟棄的彈珠……
對於境武者來說,舊世代的槍械威脅很小,Ⅰ青銅階和Ⅱ黑鐵階或許還會受到傷害,但是在源力可以外放的Ⅲ藍鋼階境武者面前,任何不帶有源力的攻擊,都毫無意義。
“是Ⅲ藍鋼階境武者!快撤!”
狙擊埋伏的傭兵們,顯然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與安雨槿對抗,後撤的他們紛紛丟出手.雷,試圖影響安雨槿的速度,最後方的幾個人甚至抱着必死的覺悟衝了過來——
可惜,這一切,在安雨槿面前,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