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稍微有些困了…趕快解決吧…”座位上的凡青思打了個哈欠,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她默默看了一眼旁邊站立得筆直的宮方白,臉上的表情有些琢磨不定的笑意:“我也不是來砸場子的,只是來賺些零花錢,既然現在錢也賺夠了……我也沒打算在長留了。”
“請放心…我會按照您的意思,將十二億兩千五百萬、一半打到您的戶頭,一半打給您的徒弟紀洛先生…”宮方白臉上板正得毫無表情,隨着語言身體再次鞠了一躬。
“呵呵~所以說,你還挺明智的,你們老大都不在,你們這些小雜魚可擋不住我哦~”青蘿莉笑着拿起一枚五百萬的籌碼,屈指一彈,將兩百多個籌碼堆壘起來的小山崩塌了。
“吶……我們來打一個賭吧…如果你贏了,我就不再對你們公爵賭場出手,如果你輸了,你就要把你們最近的一項合作計劃取消,然後給我找到一樣東西——畢竟你們在我的賭局上作弊,不得不懲罰一下呢~”
“我們有權選擇嗎…”宮方白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禹木端和禹如洪兩兄弟,微微皺了皺眉:“我同意…”
“選擇什麼的~當然沒有哦~”凡青思雙手撐着賭桌站起,澄清的雙瞳中的情緒幽深入海,她看着宮方白那普通人偏下的面容,語氣中有些厭惡:“這個賭也很簡單……紀洛既然是我的徒弟,你們肆意嘲諷他,這本身就是對我的蔑視——
所以規則也很簡單,紀洛會先與那個『Ⅱ黑鐵階·境武者』的雜魚戰鬥,然後再與那個『Ⅲ藍鋼階·境武者』的雜魚戰鬥,如果我的徒弟輸了一場,我就算輸,而如果你們兩場都敗了……”
“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次不服輸的機會…”凡青思臉上的驕傲毫不掩飾,彷彿已經篤定了自己的勝利:“你可以集合你所有能匯聚的力量,站在我面前讓我打一拳——你們不死光我就算輸~
三次機會,你們贏一場就算勝了賭局,反之~就要付出代價哦~”
“只要紀洛先生擊敗了禹家兄弟,我們直接認輸……我現在去準備戰鬥場地,請您稍等。”宮方白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再次鞠了一躬,隨後將身體轉到了紀洛的方向——
“紀洛先生很抱歉,我爲我屬下的過失給您道歉,我現在就將你的籌碼換成錢,期望您下次再次光臨公爵賭場。”
“嗯…謝謝了…”紀洛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隨後宮方白帶着禹加兄弟離開了二層,一時間原本人生喧嚷的這裡化爲了枯冷之地。
“你們先聊,我和夏若去喝點東西…”銀髮少女在宮方白離開後也沒有停留,羽瓏拉起了一直在椅子上呆坐的夏若,和她一起走向了飲品區,把空間留給了紀洛和凡青思——
“笨蛋男~看來你很疑惑啊…”凡青思輕盈得跳上了賭桌,坐在那裡搖盪着雙腿,臉上的神情極爲悠閒:“有什麼問題對師傅我提出來吧,本大神給你完美的解答~”
“明明她已經道歉了…態度也很好啊,爲什麼還要得理不饒人呢?”紀洛微微調整着自己的語氣,讓疑問顯得僅僅只是疑問,而沒有質問的意思。
“哈哈哈…你覺得她很誠心嗎?”凡青思彷彿被逗樂一般笑了起來;她對面的紀洛仔細回想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太肯定:“她不誠心嗎…?感覺態度很好啊…”
“所以說……這就是問題~”青色少女的雙眼注視着紀洛的雙瞳,她虹膜澄清得彷彿一灣淺水:“她真的是誠心誠意道歉?還是…因爲力量所屈服而不得不道歉——”
“紀洛啊~你知道公爵賭場中每年有多少人傾家蕩產、每年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每年有多少人一無所有——既然是賭場當然就是爲了賺錢,既然是爲了賺錢那麼肯定就不能賠錢,而爲了不賠錢,無數手段也就成爲了必要的營生……”凡青思拿起身邊的一塊籌碼,屈指彈起,下落時驟然抓在手中,猛然一握,再鬆開掌心時,塑料制的籌碼已經變成了細碎的小礫:“如果今天贏錢的不是我,換成是你,又或者我沒有力量保證他的屈服,那麼結果又是什麼?”
“是拿錢後被殺死,還是直接被抓住逼問贏的方法?”
“你之所以看到她的誠心不是因爲她誠心——而是因爲你在強勢方,俯瞰着因弱勢而不得不屈服的她,她假裝着誠意的道歉,事實上心中滿是怒氣。而一旦她是強勢地位,那麼她會給你歉意?還是直接以力量碾壓你的生存環境?”
“因此…不能原諒他們嗎?”紀洛回想着禹如洪和禹木端的行爲動作,慢慢明白了這裡的人其實只是因爲弱勢而收起了獠牙……
“哈?當然不是……應該說無論她強勢還是弱勢,無論她的道歉到底是懷恨心底還是誠心誠意——這些都不重要!”坐在賭桌上的青色蘿莉衝着紀洛擺動着食指,臉上的表情笑意收斂了乾淨:“重要的是她冒犯了我——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如果是善良者的無意冒犯當然可以原諒,但凡是惡者的冒犯,無論輕重、無論緣由,都必須讓它以血來償還!”
“因爲——我們是弱者啊…”凡青思臉上的表情再沒有笑容,言語間滿是凝重。
“哈?弱者…?”紀洛一愣,他想了很多凡青思會說的話,但沒想到回答竟然是這個!
“所有的秩序者都是弱者……因爲他們總是心懷憐憫、想要饒恕、想要放過,而唯獨他們的行爲不會被惡人所理解,反而變本加厲的嘲諷和侮辱…!”青色的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慢慢將手掌握起,小小的拳頭微微顫抖着:“我說的這句話你大概還無法有什麼體會,但我想你將來便會明白……
現在不提這些情況,而僅僅站在你的位置——紀洛,你是弱者嗎?你有弱點嗎?”
“當然……”紀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已經不太明白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你力量的弱小暫且不提,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的愛人、這些你珍視的一切難道不是你的弱點嗎?就算是那些強者,誰沒有親人、誰沒有朋友?誰沒有愛人?而這些他們珍視的人就都是強者?就沒有弱小到成爲弱點的人嗎?”
“呃……肯定會有的吧,每個人都會有弱點的吧…無論多強……”
“是的…無論多強…總會有弱點,就好像人的身體無論皮肉骨骼如何堅硬,但內臟總會柔軟…”凡青思在賭桌上的身體崩得筆直,雙手扼住桌沿、不再顫抖:“正因爲有弱點,所以你要讓別人看見你的強大,看到你的兇狠、看到你的態度——爲了保護最珍視的弱點,你要變得如暴君一般殘忍!
這世界上,壞人比你想象中還要壞,狠人比你想象中還要狠,他們會避開你的鋒芒,襲擊你最柔軟的部位,而你要想不讓他們有攻擊你最珍視的人的想法——就唯有用獠牙去告訴他們!只要有動作就要死!只要有敵意就要死!甚至只要有想法就要死!
你需要用無數人的鮮血和生命去堆砌你邊界的威儀,如此——那些罪惡的人才會在動手襲擊你最珍視的人之前感到猶豫,他只有知道動手就是死,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僥倖,他纔會感覺到威脅,也因此有所恐懼……”
“讓別人看到你的態度——以獠牙和力量震懾他人,讓他們心中有所恐懼、有所猶豫……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可能在你重要的人陷入惡人手中時多一份生機……
紀洛,你——明白嗎?”
“我…明…白……”紀洛深吸了一口氣,他雙眼閉起,雙手扶着額頭,心中仔細思考着凡青思的所說的話,那些原本不以爲然的想法盡數消失!
“我的徒弟啊…正因你善良,所以更要讓別人看到你的兇狠,有些事情…只要你退一步,無數人就覺得你可以再退無數步,他們就圍過來,死死抓着你的弱點,讓你永世不得翻身!直至死去!”凡青思看着紀洛仔細思考的模樣,嘴角慢慢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的雙腿再次蕩起,聲音也迴歸到了清澈:“我希望你記住啊——面對惡人,唯有強者纔有資格憐憫,而弱者唯有予以獠牙!
放下一個簡單的冒犯、就會有千百個人看到你可以後退的態度,他們就會撲過來將你撕得粉碎!而千百道血跡和屍首堆成的城牆,只有在每一次面對敵意時的鞏固纔會不斷強大,一旦你心軟一次,那麼你辛苦搭建的邊界將直接崩潰——並且永遠失去了意義和再構築的可能!”
“面對惡人,唯有強者纔有資格憐憫,而弱者唯有予以獠牙嗎……”紀洛小聲重複叨唸着凡青思所說的話,許久後,他深深向着自己的師傅鞠了一躬,言語中不在動搖:“我明白了…師傅,感謝你的點醒!”
“呵呵~所以說…我的徒弟啊…”凡青思驀然擡起頭,看着從二樓賭場入口處走來的宮方白逐漸靠近,臉上的笑容泫然綻開:“你必須要殺了禹木端和禹如洪——”
“鞏固我用無數血腥堆壘出來的威儀,同時——向我證明你成爲我徒弟的資格吧!無數人死在這兩個兄弟手上、他們本身就是一種活着的‘惡’,所以殺死他們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而且……勇氣和想法很重要,但它們並不能決定一個人的能量,唯有在死與生中依舊不朽的意志——纔是你成爲強者的基石!”
“欲殺人,先殺己……不要讓我失望啊…我的徒弟——”
“……”聽完凡青思話語的紀洛筆直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得彷彿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木偶,這時候羽瓏拉着夏若重新走了過來,隨後宮方白也走了過來——
“凡青思小姐、紀洛先生…比斗的地方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過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