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來得快,去的也快。只二十分鐘的時間,風已經停止,烏雲刮散,一切重新恢復平靜。
環顧四周地上的冷子足有兩三釐米厚,腳踩在上邊咔嚓咔嚓作響。
扭頭再看堰塘裡也鋪了厚厚一層,擠擠挨挨在水面流淌。
涼亭裡的幾個熊孩子一刻不想多等,冷子剛停就衝到外邊撿,也不管什麼衛生不衛生的,直接往嘴裡塞,大人根本攔不住。
“嗯,有點涼”原以爲只有小孩子才吃這東西,沒曾想有幾個遊客也好奇的撿起兩粒品嚐。話說,不少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冰雹呢。
冷子劉軍浩小時候也吃過,有點像冰棍,只是不甜。夏天吃涼颼颼的東西就是一個字——爽
烏雲消散,火辣辣的太陽重新炙烤着大地,不過卻沒有剛纔那麼熱。
衆人剛要散開,突然聽到堰塘中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好像是冰層破碎的輕聲。有人無意中回頭,立刻驚叫起來:“大家快看,堰塘裡好多魚”
只見離岸邊不遠的水面露出幾個土灰色的扁平腦袋——是鮎魚頭。這東西的外形和其他魚類有很大區別,大部分人都認了出來。
堰塘中的鮎魚好像商量好一樣,很快在水面聚集了一大羣。堰塘裡的水域面積大,平時人們很難估量出鮎魚多少,現在才知道整個水域內鮎魚多的不計其數。面前這片水面大大小小的鮎魚就有三四百條,更別說堰塘對岸那些晃動的腦袋。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它們並非跑到水面換氣,而是張大嘴巴,不住吞食漂浮在水面的冷子。“哧溜……哧溜……”好像吃雪糕,鮎魚羣蜂蛹搶食。有搶不到的還用身體快速擊打水面,發出啪啪的聲響。
鮎魚吃冷子?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清醒過來的遊客忙拿手機拍照。
“冷子有啥好的,鮎魚怎麼會吞食這個?”有遊客不解的問。
“不知道”劉軍浩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稀奇的事情。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遠處一條烏黑髮亮的鮎魚。這東西的腦袋快有臉盆大,嘴角根鬚七八釐米長,瞧上去相當駭人。
沒想到堰塘中會有這麼大的鮎魚,初步估計二三十斤重,很可能從塘底的洞中鑽出來的。
大大小小的鮎魚在水面上一窩蜂搶冷子,就好像在吞食什麼美味佳餚,生怕速度慢搶不到似的。
“劉家溝這次又要出新聞了,等下把照片發給郭記者……”一遊客興奮地叫道。
他們原本以爲鮎魚吞食完冷子會重新鑽入水底,哪知道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這些傢伙遊着遊着竟然一個二個翻起肚皮,直挺挺浮在水面上。
“大家快捉魚呀”不知道誰喊一聲,衆人反應過來,紛紛回去拿網兜竹竿打撈。
鮎魚大概吞食冷子過多凍僵了,此刻在水面根本沒辦法遊動,隨便用竹竿輕輕一劃拉就扒到岸邊。
劉軍浩眼疾手快,連抓兩條,跟着又瞄準遠處最大的那條。可惜這次運氣沒有那麼好,剛扒到離岸邊三米遠的地方,這東西突然身子一翻,搖搖尾巴逃向遠處。沒等他再次伸出竹竿,鮎魚已經沉入水底消失不見。
“靠,怎麼活過來了?”岸上的惋惜聲此起彼伏。只見剛纔還挺肚子的鮎魚紛紛翻過身子,搖着尾巴鑽進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岸上那二三十條活蹦亂跳的鮎魚,衆人還以爲剛纔是在集體做夢呢。
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十幾分鐘的時間,堰塘中的冷子已經全部融化。
“你們用啥捉那麼多鮎魚……”冰雹停止,幾個在屋裡打牌的遊客也到堰塘邊乘涼,見岸邊扔如此多的鮎魚,立刻驚訝問道。
“我們沒有捉,剛纔下冷子,鮎魚吞冷子,直接讓我們給撈上岸了。”衆人七嘴八舌的解釋。
他們聽得瞪圓了眼珠子:“真的?”
“我們這麼多人還能騙你……”劉軍浩晃晃手中的竹竿。
幾個遊客立刻衝到水邊觀察,試圖也想捉到一兩條鮎魚。
“別找,早跑光了”毛孩子在後邊喊一句。
“這還有一條”沒想到那遊客運氣不錯,竟然在岸邊的石頭旁找到一條翻身的鮎魚,連忙抓到岸上。
不過僅此一條,其餘再也沒有。
“小浩,你看那株毛枸樹”二麻子突然指着不遠處叫道。
“我的天,樹葉砸成這樣……”剛纔他們只顧着撈魚,沒注意周圍的環境。二麻子一喊,衆人才發現岸邊到處可見殘枝斷葉,那株毛枸樹上葉子更是被冷子擊打出許多拇指粗的窟窿,模樣相當悽慘。
“趕緊去地裡看看,說不定玉米苗、花生葉子都被打爛了。”劉家溝的村民再也按耐不住,紛紛往地裡查看自家的莊稼。
劉軍浩擔心院中的西瓜被冷子打爛,因此沒有在堰塘邊多呆,直接提着幾條鮎魚回家。一路走來,地上的枯枝敗葉很多,很多蒿草都被冷子打臥在地上。
沒進門,就聽到兩個小傢伙哇哇的大哭聲,他趕忙加快腳步。
和想象的一樣,柿子、大棗被冷子打落很多,惹來幾隻雞鴨在樹下搶食。
“你可回來了,趕緊哄孩子”張倩見老公回來,立刻站在門口大嚷。
“我洗下手……”劉軍浩說着把塑料袋中的鮎魚放入水缸內。
“姑父,姐夫,你在哪裡捉的?”看到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鮎魚,小建輝和何一凡都圍上來。
“剛纔下冷子,在堰塘裡捉的……”他簡單解釋一下,惹得兩個傢伙朝院外跑。
“早沒了,去了也是閒的”劉軍浩話沒說完,他們已經沒了蹤跡。
“趕緊抱着他們走一圈,我一個人抱不動。”老公剛進屋,張倩就把老大放入他的懷中。
“咋哭的這麼厲害”往常劉軍浩抱着小傢伙晃悠幾圈,他就會咯咯笑,現在卻大哭不止。
“我估計想喝西瓜汁,天涼,沒讓他們喝,餵奶根本不行。”張倩解釋道。
老大剛兩個月時,有次小建輝用調羹盛了些西瓜汁送到他嘴邊逗着玩,沒想到小傢伙用小舌頭舔了下味道,立刻咯咯笑起來,順勢把西瓜汁喝個精光。喝完瞪大眼睛等着喝第二口,不給他喝,這傢伙還舞動着小拳頭嗚嗚亂叫。
當時小建輝覺得很有意思,又弄了一小塊西瓜放在他嘴邊,小傢伙先是疑惑地舔兩下,跟着便興奮地吮吸起其中的汁水,邊吸邊發出“嘖嘖”的聲音,兩隻一抓一抓的,讓人看着煞是有趣。
當時張倩看到嚇了一跳,上網查過才知道小孩子很喜歡吃甜食,天熱的時候少量西瓜汁對寶寶沒什麼影響。
從此以後,只要小孩子哭,他們兩口子都嘗試刮點西瓜瓤放到小傢伙的嘴邊。效果不錯,經常是舔到西瓜汁就不哭了。
這種天氣劉軍浩自然不敢讓小傢伙吃,只讓媳婦弄了點在他的小嘴上抿一下。
老大先是一愣,繼而嗷嗷哭的更厲害,小胳膊小腿還使勁地踢騰,一副“我還要吃”的樣子,怎麼哄也不管用。
劉軍浩沒想到小傢伙反應如此強烈,只能苦笑着對老婆說道,“給他用開水溫一些西瓜汁吧……”
果然……看勺子伸到跟前,小傢伙立刻張着嘴吧唧吧唧吸起來,也顧不上哭了。
小傢伙不再哭,劉軍浩才得空去後院查看。
架子上的葉子被打爛很多,但是那些大花皮瓜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最多是瓜皮上留下幾道痕跡。
見到這種情況,他才心安。
不到半個小時,地上冷子就消失乾淨,天空重新被炎炎烈日籠罩。只是下場冷子,天氣倒沒有這麼熱了。
晚上剛吃過完飯,何一凡就帶着小建輝去捉知了。這場冷子相當下了場小雨,出洞的知了更多。
劉軍浩兩口子沒去湊熱鬧,抱着寶寶在樓門下乘涼。沒坐兩分鐘,就看到有七八隻手電筒沿着水溝照來。
他們開始以爲是捉知了的,可是看手電筒照射方向卻不像。
“毛孩子,你們在逮啥?”劉軍浩看不到對面的人,就扯着嗓子試探性的喊了句。
“小浩叔,捉大青蝦螃蟹。溝裡有很多呀,不信你照照看。”還真讓他蒙對,正是毛孩子帶的頭。這羣熊孩子剛纔捉知了無意中把手提燈往水溝內一照,發現岸邊靠水的地方弓着身子的大青蝦螃蟹很多。於是他們改變主意,捉起青蝦來。
“哦”劉軍浩迴應一聲卻沒有捕捉的興致,主要是小時候捉的次數太多了。
和龍蝦不同,這種渾身烏青白的蝦叫青蝦、河蝦,大些的叫作大青蝦。它們個頭很小,劉軍浩記得自己捉到最大的青蝦也不過大拇指頭粗,蝦殼帶着棕綠色的斑紋,蝦螯上還積了層薄薄的青苔。
晚上的大青蝦特別容易捉,用手提燈照到後靜靜呆在光亮內一動不動,跟傻子沒什麼兩樣。這個時候只管拿小網兜伸入水中抓取就可以,大青蝦絕對是不會掙扎。
這種捉青蝦的方法簡單,效果很好,以前一晚上能捉幾斤。大青蝦比龍蝦要要吃很多,清煮、紅燒、油煎……怎麼吃都是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