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繞過櫃檯,朝着後院就走了過去。沒想到那個小二一直在後院門口看着呢,見到三人朝後院走來,立即撒腿狂奔,邊跑邊喊:“快跑啊,強盜進來了!”
這嗓子比開始時高出十幾倍,一下子連屋頂上的鳥兒都嚇得撲棱着翅膀到處亂飛。瞬間功夫,後院的幾間屋子門洞大開,男男女女八九個人,揹着包袱作鳥獸散,大叫着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李向真的傻了,他只是想進來看看這個老闆是何許人也,怎麼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效果。魏徵一愣便說道:“張將軍,快去留住一人,我們也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方洛點頭,大步就朝那個小二追去。小二一看是衝他來到,也不知道哪裡出來的勁氣,一下子從地上竄到了屋檐下的橫樑上了,翻身爬了上去,嘴裡一直叫着:“你別過來!”
張方洛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發現這個小二太好玩了,便嘿嘿一笑說道:“你下來,我們公子有話問你!”
那個小二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說道:“我不下去,你們這些人太可怕了,下去你們就要把我們抓起來,打死我也不下去。”張方洛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想自己長的也沒有多嚇人啊,怎麼就這麼讓他害怕。
李向回過神走了過來,擡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會這樣,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見了我們就嚇得要跑,但我要告訴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是在龍門,我就都能幫到你們,你快下來,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小二看李向這樣說,露出不屑的微笑道:“上次你們到隔壁的木器行也是好言好語的,後來還不是把夥計都抓了起來,張老闆也被打了一頓,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我纔不信你說的話呢!”
李向驚訝的看着小二,發現不像是在說假話,便轉身問魏徵:“最近你們有來過這裡嗎?”
魏徵和張方洛都搖搖頭,每天忙的哪有時間逛大街。李向又擡頭說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說是我們來過,這是我們第一次到這裡,我告訴你本官是皇上欽點的欽差,河南道都尉使李向,前幾日相信你也見到娘娘來到龍門,當時本官就在車駕前,你應該見過本官吧。”
小二點點頭說道:“就知道你是欽差,我纔不敢下去的,上次你就說你是欽差,可以先斬後奏,才把張老闆的夥計都抓走了,這次又來唬我,我纔不會聽你的呢!”小二已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油鹽不進。
李向更是詫異,聽這意思上次來的是他李向本人,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李向回頭看看魏徵,眼裡在詢問接下來要怎麼辦。魏徵會意,想了一下,便問小二:“好,你不下來也行,只是在下有幾個問題問下小哥,你只要回答就行了。”
小二頭又搖開了,說道:“你也不是好人,你就是魏大嘴吧,我也見過你,上次你們幾個人一起來的,對了,還有一個細皮嫩肉的書生和你們一起。”說着一直張方洛,“就是他二話不說就往死裡打人,你們不要再說話了,打死我都不下去。”
魏徵還沒說話,張方洛急了道:“你個二貨,敢憑空污我清白,看我不打死你!”捲起袖子就要上去。
“二貨”這個詞他是和李向學的,李向有一次教訓一個下人就說了這句,張方洛聽着有趣,便學會了,這也是他第一次用,居然還恰到好處。
李向也沒管他,現在需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好像事情還挺嚴重的,便制止住張方洛,對着小二說:“你看啊,現在你不下來,這個張將軍立馬就能把你拽下來,之所以我們一直在和你好言說話,就是想叫你知道,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們幾人今日是第一次來這裡,你要是再不下來,那說不得我們真的要動手了。”
小二一開始是真的怕,後來和李向幾人來回說了幾句話發現,好像這幾人不像之前那樣不講理,現在又聽李向說的有理,便猶豫着問道:“你們真的不會把我抓起來?”李向搖搖頭保證。
小二又想了半天,指了指張方洛腰間的佩刀說道:“那讓他把刀扔到地上,你們走到門口去,我就下來。”
李向點頭,讓張方洛照辦。張方洛無奈,只好解下佩刀放到地上,三人站到了門口。小二一看這幾人還真的聽話,膽子也就大了一些,順着旁邊的柱子滑了下來,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也不管屁股疼不疼,爬着就把佩刀拿在了懷中。
李向不禁莞爾,也不說話,看着小二自己表演。
小二拿上刀,才揉揉屁股,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對着李向說道:“你們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裡問吧,千萬別過來,我現在手裡可是有刀的。”說着還用勁兒想把刀拔出來,可是半天也沒弄出來。原來張方洛的刀鞘上有個按鈕,是有機關的。
看刀拔不出來,小二就連着刀鞘一起握在手裡,警惕的看着李向幾人。
李向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問道:“剛纔你說,我們幾人先前去過隔壁的木器行,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能再說清楚一些嗎?”
小二一撇嘴道:“你們自己做的自己都不清楚?就在前天下午,不對,是大前天。”小二扭頭想了一些說道。
“那你能確定就是我們幾人?你好好看看,也許是和我們長得差不多的人呢?”
“就是你們幾個,連高矮胖瘦都一樣!”小二肯定的點點頭。
這一下幾人都好奇了,這世上還會有這樣的人?而且還能湊在一起,真的是不容易。
魏徵又說道:“那他們去木器行都幹了些什麼?”
小二皺着眉盯着李向幾人看了半天說道:“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
李向苦笑着搖頭道:“都說了真的不是我們,現在就要你趕快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也好爲大家討回公道,爲我們自己洗刷清白啊!”
小二有點兒相信李向的話了,上次那些人哪有這麼好的耐性,於是他又握了握手裡的刀說道:“要真的不是你們,你們可敢跟我站到街上去對答!”他也機靈,知道到了街上他就有幫手了,即使就是李向幾人,也不會怕了。
李向爲了趕快弄清楚怎麼回事,什麼事都答應,率先走到了街上,站在中央。小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銅鑼,一出門就用刀鞘拼命的敲了起來,一下子周圍的店鋪全都把門打開,一堆人手裡拿着門閂,擀麪杖就衝了出來,倒是有些全民皆兵的意思。
李向自己都樂了,怎麼像是在耍猴兒一樣,倒是也佩服這些人的反應速度。他不知道,這些商戶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龍門經常被山賊土匪劫掠,官府也不敢抵抗,所以只有大家一起對抗才能少些損失,這就是羣衆的力量。
小二看到人們都出來了,膽子也就肥了,擡頭挺胸的往李向幾人面前又走了幾步,大聲說道:“鄉親們,你們看看這是誰?”說着一直李向。
衆人以爲又有山賊來了,起先還有些驚慌失措,待看清楚是李向後,衆人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氣,往中間又圍緊了一些,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說道:“這不是咱們的欽差大人嘛?今日怎麼又來這裡打秋風了?”
衆人都虎視眈眈的望着李向幾人,感覺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李向知道現在說話要小心一些,這些人可能都是受害者,一不小心真的就惹火燒身了。旁邊張方洛也是如臨大敵的樣子,警惕的看着衆人。魏徵倒是低着頭一直在思考。
李向對着衆人打了一個羅圈兒揖,說道:“在下正是李向,欽差一說不提也罷,今日來這裡,本來是要看看這邊的生意如何,想要幫大家出出主意,大家也好多掙些錢生活,沒想到出現了誤會,所以在下出來就是想聽聽大家怎麼說。”
那個老闆呸了一口,氣憤的說道:“你不要在這裡裝好人了,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事情,還要給我們出主意掙錢?你不害我們就謝天謝地了。”周圍的人們也是指指點點的大聲罵着李向。
李向已經清楚這一定是有人冒充自己幹了不少壞事,所以自己成了替罪羊,他也不惱,還是微笑着對那個小二說道:“小二哥,你和大家說一聲,我們就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真的是我們乾的,我李向對天發誓,現在就讓你們打死我們,我們絕不還手。”
小二看看李向,又看看衆人,舉舉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便把剛纔在院中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既然他想聽聽,咱們要不就說說,也讓他死的明白!”
周圍有幾個年長一點兒的老人從人羣中站了出來,對李向道:“既然你說不是你乾的,那我們就說出來,倒要看看你待會兒怎麼解釋!”
李向點點頭道:“不是我乾的,我也會給大家一個交待,不過請大家儘量說的詳細一些,我也好有所判斷。”
衆人選了一個老者作爲代表便說出了一段讓李向震驚又憤怒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