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長老瞧着張瀟晗,惡狠狠的面容稍稍緩和,隨即又大怒:“你隱瞞了修爲,隱瞞了你的那些蟲子,是了,沐熙陌真是被你殺的,沐隨遠也是,沐家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可笑沐隨風還以爲是沐熙然做的。”
張瀟晗靜靜地凝視着樑長老,也沒有去解釋沐隨風的想法,聽着樑長老破口大罵了幾聲,然後樑長老忽然住聲了,元嬰的神情也從憤怒轉爲哀求:
“你想要怎麼樣?你不是仙士,得我的元嬰也是沒有用的,你若是肯放過我,我發誓我奪舍之後不會報復你的。”
張瀟晗輕輕嘆息一聲:“樑長老,我不想隱瞞你,我想要知道什麼完全可以搜魂——把你放出來這一會,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自己的命運,把修爲寄託在仙士的手上,寄託在仙士的仁慈之上是不應該的,把自己變成仙奴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而第二個錯誤,就是你不該忘記你仙奴的身份,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做了仙奴,就該恪守仙奴的本分。”
樑長老的元嬰聞言卻惱羞成怒道:“你根本就是不敢毀了我的元嬰是不是?纔跟我說了這麼多,你也根本不敢對我搜魂是不是?我是仙奴,哈哈,我這個仙奴可是與九域的上天簽訂的契約,你殺了我,豈不是違背了九域的天意?”
張瀟晗的嘴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不,我只是想要知道,我面對你的元嬰,可否會心軟,可否會後悔。可否會有憐憫之心。”
樑長老的元嬰呆住了,絕望一點點佈滿他的臉上,他的眼神重新兇惡起來,帶着不甘:“你在戲耍我,你在嘲笑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張瀟晗的手穿過禁制,將想要逃竄的元嬰籠罩在手上:“有一刻我以爲我很殘忍。但現在我明白了。對該殘忍的人心軟,就是在殘殺你自己,在對不起關心自己的人。”
手籠罩在元嬰的頭上。一道神識侵入到元嬰的腦海裡。
這是張瀟晗第一次對修士搜魂。
她曾經非常排斥搜魂,她看過鮮活的生命在搜魂術下成爲癡呆,看過搜魂帶給那些修士的痛苦,她以爲她永遠不會對修士搜魂。
樑長老神識內繁雜的意念流水般掠過。曾經家族中的最不受重視的子嗣,終於取巧獲得了家主的重視。偷得了家主留待給最中意子嗣的靈丹,然後加入宗門。
打壓與努力是樑長老在下界的全部,而一到上界,知道了九域仙士的規則之後。他早早就決定了做一名仙奴。
只要他修煉到大乘就會自由的,爲此,自尊又算得了什麼?當他得到大乘的實力的時候。他會把曾經欺壓過他的修士與仙士,統統地踩在腳下。
這一段段記憶隨着展開。被張瀟晗一一粉碎,最後,張瀟晗終於找到了她需要的東西。
那是樑長老第一眼看到小寶時候的驚訝,然後就是不屑,原來,在修士的神識中,從靈獸和神獸的身上,都能感覺出不一樣的神威。
是本能,就如妖獸看到神獸本能的匍匐,每一位修得靈力的修士都能夠感覺得到的,而張瀟晗一直都一無所知,大概就是因爲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而小寶帶給樑長老的威壓,強盛又弱小,就好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偏偏扛着一把重達百斤的長槍一樣,一個神獸,無法發揮其全部的力量,不是被封印又是什麼呢?
收回了神識,樑長老的元嬰呆愣愣地浮在禁制內,面上也顯得不那麼醜陋了。
望着這個雪白的元嬰,張瀟晗沒有絲毫猶豫了,籠罩了元嬰的手向下一壓,紫氣流轉,元嬰內的靈力精華從手心向身體內流淌過來,被紫氣同化,流入丹田。
張瀟晗端坐在禁制內,睜着雙目注視着右手籠罩下的元嬰,注視着元嬰隨着精氣的消散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感覺着體內經脈逐漸充斥着飽脹的感覺。
煉虛期修士元嬰內的精氣足夠充沛,足夠精純,即便被紫氣壓縮得只有十分之一,張瀟晗也能感覺到修爲在緩緩提升,多久沒有這種快速提升修爲的感覺了,上一次似乎是在海底,吸收那些生命精華。
如同真正的修煉一番,張瀟晗逐漸專注與體內的變化,紫氣流經丹田,將吸收來的靈力送入到元嬰之中,元嬰再吐納一番,繼續流經經脈,從元嬰體內流出來的紫氣,更加凝實與粗壯了。
很快,經脈內紫氣就飽滿了,讓整個經脈鼓漲起來,靈力精華還在源源不斷地吸收着,還在不斷地向元嬰的體內輸送着,終於,經脈的紫氣開始被壓縮起來,流經元嬰的紫氣還是凝實,彷彿有一聲輕微的響動,紫氣凝實的同時,經脈也擴充了一些。
力量與輕鬆的感覺充斥着身體的全部,吸收元嬰精華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忽然手掌之下空空如也,視線最後看到的,是雪白的元嬰身體徹底消失在空氣中,只有一隻小錘子孤零零地漂浮着。
修神中期。
一個煉虛初期修士的全部靈力,只讓張瀟晗的修爲提升了一個小的層次,但實際上,張瀟晗感覺到她的實力不會低於煉虛初期的修士。
紫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伸手拿起漂浮的小錘子,驅散了這個小的禁制,小錘子上的神識烙印隨着樑長老的徹底灰飛煙滅而消失,重新成爲一個沒有被溫養過的寶器,將這個東西收回到儲物手鐲中,天還沒有亮的意思。
將噬金蟻也收回,張瀟晗重新運轉紫氣,將修爲隱匿在修神初期,轉頭對小寶說道:“偶爾,我也會虛僞一次,就如剛剛。”
小寶“嗤”地一下笑了:“虛僞?你不過是給你自己的行爲找些藉口,比如你說的虛僞,你還是無法接受你正在逐漸成爲一個真正的修士。”
張瀟晗垂下頭思考了一會:“我感覺我是在掠奪。”
“張瀟晗,不論你做什麼,我都認爲你是對的,你就算將所有的修士、仙士的靈力全都吸收了,就算掠奪了全天下所有的修煉資源,我也認爲你是對的。”小寶忽然正色說道:“因爲,只有你是真心爲我的,肯爲了我放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