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楚清狂輕呼了一聲,饒是他也算見多識廣了,此時見到智者魔修的身體內是人族的元嬰,也是吃驚不小。
可再一看張瀟晗的修爲,卻更是吃了一驚,這短短的一刻,張瀟晗的修爲竟然達到了大乘中期巔峰的境界,只差一個突破就進入到大乘後期。
“你以爲我會留得她的元嬰?或者要得到智者的傳承?記憶?”張瀟晗手一翻,收回靈火,“剛剛我若是晚了一步,說不定就被她神識入侵了。”
將頭頂的令牌取在手裡,對修爲提升了那一點卻沒有在意,只是眉頭微蹙着瞧着令牌。
“智者的傳承,根本就是她不斷奪舍魔修的身體?”楚清狂冷靜下,決定不去詢問張瀟晗修爲提升的問題。
“一個人族修士,潛伏在魔修的身體內數十萬年,就是爲了等待你我的到來?”張瀟晗冷笑道,“她大概算準的是我們不會輕易動手,至少在見到不死之魂之前不會動手,也以爲這乾坤令牌之下就可以控制了我。”
楚清狂沒有吱聲,大步向智者的屍身走過去,那個屍身除了丹田的位置上是一個大洞,外邊沒有其它傷痕。
他蹲在屍身前翻找了一會,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手鐲,這個手鐲通體黝黑,藏在智者魔修身體的袖子裡。
手鐲內有神識印記,不過智者已經灰飛煙滅了,這神識印記便也就很容易就抹去了,楚清狂從其內拿出幾枚玉簡來,裡面還有一些魔界的礦石材料,偌大的手鐲內就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
這邊張瀟晗把玩了一會乾坤令牌,將這枚乾坤令牌也收起來,見找到了儲物手鐲,便一指靈火將智者的身體燒掉,楚清狂已經讀完了一枚玉簡,拿起第二枚。
張瀟晗便將撿楚清狂讀過的玉簡看了,不多時,這幾枚玉簡的內容就印在腦海裡了,二人互相看看。
這幾枚玉簡卻是智者無聊時候記錄下來的,用張瀟晗的理解叫做日記,從楚清狂的話來說叫做心得。
玉簡的內容不多,不過是記載了幾件對智者來說的大事,其一就是以一縷元神修煉出元嬰,其二是占卜出人族王者的到來時間,其三就是對漫長壽元的無奈。
還真應了張瀟晗的猜測,智者的每一次傳承,都是捨棄了一個魔修的肉身,換做另一個魔修的肉身,從玉簡的內容可以推算,在魔界被滅亡之後,智者的元神就留在魔界了。
這些內容足以讓他們浮想聯翩了,可是對他們離開魔界或者是怎麼處理不死之魂是半分益處都沒有。
面面相覷了一會,楚清狂將東西都收在原本的儲物手鐲內道:“智者守候了三十萬年,就是爲了等待你我出現,毀了不死之魂?”
到這個時候,他怎麼也知道智者不是爲了魔修真的要解除不死之魂的禁制了。
“大約是這樣,一個人族元嬰躲在魔修的身體內不爲人知,肯定不是興旺魔族的了,並且我懷疑日影的出現也與整個智者有關。”張瀟晗點頭道。
楚清狂若有所思地瞧着張瀟晗,回憶起張瀟晗曾對他說的事情,楚清狂心裡確定了,張瀟晗一定是早早就知道智者的身體內是人族的元嬰,只是張瀟晗說過她不會告訴他的,所以他也不能開口詢問。
如此,張瀟晗便在祭煉了不死之心之後就決心殺了智者——在祭煉了不死之心之後,日影就奇怪地結束了,難道智者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情?
楚清狂疑惑起來,張瀟晗的太陽真火與紫火一起都無法燒燬智者的元嬰,還需要藉助雷劫閃電,藉助天威,那智者究竟是誰?張瀟晗爲什麼要殺了智者而不問個清清楚楚。
楚清狂心內的思忖完全瞞不住張瀟晗,楚清狂也沒有打算瞞住,他就那麼疑惑地望着張瀟晗,神識內的疑問清清楚楚地反應到張瀟晗的神識內。
張瀟晗冷冷地哼了一聲,若她真的把楚清狂當做契約奴僕的話,她現在真該好好地煉製一下他的魂魄,他竟然敢這麼將疑惑完完全全地表示出來。
她爲什麼要知道智者是誰?不論智者是誰,都是數十萬年之前的事情了,她是張瀟晗,不是凰姬,也不想做凰姬,她根本不想牽涉到三十萬年之前天帝、帝子之間的事情中去。
況且,一個可以傳承了三十萬年的靈魂,誰又敢輕易去讀取她的記憶呢?誰敢保證這個靈魂沒有在記憶裡動什麼手腳?
她可不想因爲了解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最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高大的空間內安靜了一會,楚清狂慢慢收斂了內心的疑惑,張瀟晗身上越來越展現出神秘來,他看不透她,甚至都猜不到她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難道這纔是最真正的上位者?
沉默了一會,張瀟晗先開口道:“我想再看看這裡,找找是不是有通往人界的通道。”
楚清狂答應了一聲。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張瀟晗要求楚清狂不要詢問的,可楚清狂真的什麼也不問,她說什麼都答應下來,她心內又覺得不舒服。
好像從祭煉了不死之心之後,楚清狂就真的把他自己擺在了契約奴僕的位置上了。
若是換了旁人這般順從恭敬,張瀟晗是全不在意的,可是楚清狂在她面前如此,她就有一種格外不舒服的感覺,或者是這個封閉空間讓她煩躁,她實際上是想要與楚清狂商議着下一步怎麼做的。
楚清狂感覺到張瀟晗的煩躁,很是莫名,張瀟晗的煩躁從哪裡來的,難道因爲殺了智者?或者是讀到了智者的玉簡?
張瀟晗原地站了一會,忽然也有些警醒起來,她這般情緒似乎不大對勁,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好像是從祭煉了不死之心之後,她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是因爲再一次祭出凰姬虛影?
她扭頭看看楚清狂道:“我這一段時間,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楚清狂楞了一下:“你是說什麼方面?”
張瀟晗蹙蹙眉:“感覺。”
楚清狂想想,慢慢點點頭:“你與九域的張老闆、界珠之內的張老闆、還有初進入魔界的張老闆都不大一樣了,好像多了一分戾氣。”
張瀟晗盯着楚清狂怔了一會,慢慢點點頭:“是戾氣,還不嚴重,可以控制。”
楚清狂也皺皺眉:“是不死之心的影響,還是凰姬?”
張瀟晗想了想搖搖頭:“我弄不清楚,好像我本來就該這樣似的。”
說着忽然苦笑了下:“楚道友,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張老闆而變成了凰姬,誰能把我重新找回來?”
楚清狂沉默地瞧着張瀟晗,他知道張瀟晗的顧慮,也理解她的顧慮,因爲他自己就曾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心甘情願。
“算了,還是先找到回去的通道吧,我感覺再在魔界多停留,我可能就真的不是我了。”張瀟晗說着,卻是沿原路往回走,邊走便對楚清狂解釋着:“我感覺窺視我們的視線,應該與通道有點關係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打開那個石門。”
楚清狂跟着張瀟晗慢慢向回走着,一直走到陰河高聳的黑水之前。
站在大地上仰望黑水,心中不由就生出敬畏來,好像那陰河之水隨時都會鋪天蓋地落下來一般,楚清狂的心中忽然升起豪氣來,大乘後期修士的威壓隱隱顯示出來。
“轟!”彷彿是驚濤拍岸的聲音,一隻碩大的怪魚忽然狠狠地撲過來,砸在看不見的禁制上,頭頂的那根尖刺都好像彎了,兩隻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冰冷冷地注視着楚清狂,完全忽視了張瀟晗的存在。
“靈力!”張瀟晗忽然低呼一聲,“我知道了,是靈力。”
楚清狂身上的威壓一斂,微微側身,兩雙健眉一挑,卻在對上張瀟晗雙目的時候,眼神立時就柔和起來。
張瀟晗根本就視而不見,略帶興奮道:“我們一路進來,都是靈力內斂,這樣是不對的,這裡是鎮壓魔界帝子所在,是人族——至少有人族參與的鎮壓,那麼,我們怎麼能內斂靈力呢,在上古時期,人族外形在五界中是最弱的,既不如神族俊美,也不如魔族高大,還沒有妖族的兇悍,至於佛族,我相信他們也是瞧不起人族的,所以人族一定是要在修爲實力上壓制住其它四界的,所以天帝纔會給人界帝子煉製誅仙神器。”
張瀟晗回頭瞧着兩側石壁:“石壁上的巖畫就是魔界帝子被殺的過程,只要是人族修士從這裡經過,都該被這上古戰鬥屠殺所振奮,氣勢不由就會顯示出來,若是魔修經過,憤怒之下也會魔氣泄露吧,所以會被陣法捕捉到,人族就可以經過,魔修就會被擊殺。”
張瀟晗眼神裡含着興奮,語速有些快也有些沒有條理:“這陰河,隔絕了魔界與這裡的聯繫,取的就是陰陽兩隔的意思,魔修只要接近這裡,就會灰飛煙滅,人族卻不同,因爲人族的純陽之氣,只有人族修士才能修煉出來,所以,只要我們不內斂靈力,甚至拿出我們修爲的真正實力,氣勢,說不定就能開啓人界和魔界的通道。”
楚清狂思索了一下,回頭再看看石壁的巖畫,就如張瀟晗所言那樣,一想到上古時期人界修士大滅魔界的盛況,內心裡止不住熱血沸騰,恨不得重生在上古時期,親手去斬殺魔界修士。
剛剛內斂的氣勢油然而起,就在這一刻,讓他心悸的窺視感忽然出現,這感覺如此強大猝不及防,條件反射般,威壓迎向窺視。
空間內驀然出現了一道水波紋,就在楚清狂威壓與窺視的感覺相撞的位置,肉眼清晰可見,這道水波紋緩緩而又極快地向四周擴散着,明明視線瞧着水波紋擴散得極慢,可是倏忽就隱沒在兩側的石壁上,石壁上忽然傳來隨着水波紋也在晃動着,石壁上的一切都好像活了過來。
野獸般的痛苦嚎叫乍起,被包裹在火焰的熊熊燃燒中,“刷——”飛刀流水般的聲音忽然蓋過了嚎叫,然後是一腔熱血從脖腔中噴出聲音。
張瀟晗和楚清狂睜大眼睛望着石壁,上古時期的一幕分明就在眼前栩栩出現。
“哈哈哈哈!”暢快的大笑聲中,一把尖刀切開了燃燒的胸膛,挑起那顆碩大的黑色的心臟,楚清狂的心猛的一跳,即便那顆不死之心早已經被煉化,即便心臟的記憶完全消失,但這一幕還是引起了不死之心的跳動。
最高處忽然一亮,一道靈力光芒猶如流星般忽然向楚清狂的心臟襲來,楚清狂豪氣正起,這石壁上的一幕不但激起了他心臟的跳動,也激起了他的豪氣。
從被不死之心侵蝕之後,他就一直被不死之心操控着,被昔日的手下水域修士圍殺,被張瀟晗攝入到界珠之後,更是被迫簽訂了契約,就算他心中對張瀟晗再佩服,心底也對這一切認爲是恥辱,石壁上的一切忽然激起了他強烈的戰鬥*,他不能對張瀟晗出手,不能違抗張瀟晗的意志,可是他不能容許其它一切再來藐視他。
楚清狂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向白光一彈,頓時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從指間飛出,正是極爲純淨的純陽之力。
紅色靈光與白光碰撞在一起,極快地融合到一起,刺目光芒忽現,這一紅一白的光芒忽的融合在一起。
明明是極小的光芒,在融合之後忽然急速擴大,形成一紅一白兩色靈光組成的漩渦,漩渦不斷旋轉擴大,倏忽就接近楚清狂,一轉之間,楚清狂的身形驀地消失在漩渦之中,只留下張瀟晗目瞪口呆在空間內。
所有的一起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張瀟晗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楚清狂忽然就消失了,她連伸手拉一把的時間都沒有。
一紅一白靈力組成的漩渦也隨之消失,張瀟晗的眼睛才大大地張開,手才擡起一半,什麼就全都沒有了,楚清狂眼睜睜地消失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