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簫看着張瀟晗微微搖頭,她不知道老大的含義?將靈寵稱呼做老大的,恐怕整個上界也就這麼獨一份了,再瞧着老大趾高氣揚的樣子,這一幕是萬分的不入他的眼睛,本來指望着張瀟晗進入秘境好好戰鬥幾場提升一下修爲,眼瞧着這麼三個靈寵,怕是不大可能了。
連半仙巔峰都如此輕而易舉戰勝,本命寶器都沒有動用,張瀟晗的戰鬥力非同一般,戰鬥經驗比他想象的還要出色,如此,這一次進入秘境,估計要達不到預期的效果了。
見峒簫微微搖頭,張瀟晗只以爲峒簫是回答她的問話,秘境中不會有比老大更厲害的妖獸了,便瞧着老大伸出個大拇指。
“整個秘境你的修爲最高,不用你打架,你就這麼站在我旁邊,估計就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來對我出手了,哎,真是高處不勝寒啊,想要個對手都是那麼難。”
不知道這三隻白狼到底聽不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神識中傳過來老二、老三的仰慕,老大卻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張瀟晗不以爲忤,反而笑嘻嘻地拍了拍老大的腦袋,白狼將頭一昂,躲過了張瀟晗的撫摸,張瀟晗笑嘻嘻地追上去,非摟着它的腦袋蹭蹭,這是喜歡的表示,不是折辱,不在契約的約束之內,白狼的眼神裡滿是嫌棄,卻也只能忍受了。
人族真是虛僞,喜歡什麼非要佔爲己有,峒簫在心裡鄙視了下,把頭側過去。
“前輩,它們修爲實力明明都夠了,怎麼還是妖獸不是妖修?”張瀟晗摟抱了一會白狼,側頭問道。
峒簫淡淡道:“秘境內的妖獸都受到規則的束縛,從進入到秘境那一刻起,或者說秘境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們一生都只能是妖獸的存在,作爲修士試煉的對手。”
張瀟晗“啊”了一聲:“那離開這裡呢?”
峒簫轉頭看看張瀟晗,想從她的神色中分辨她真實的意圖,張瀟晗的面色卻是單純的詢問,什麼也看不出來。
“你家的老大老二都半仙之體了,還在太虛秘境裡得不到飛昇,你以爲呢?”峒簫對妖獸到是沒有太多的同情,純粹是不喜歡人族的虛僞。
張瀟晗慢慢點點頭:“有沒有辦法解除它們的封印?”
峒簫詫異了,以至於腳步都慢了一拍:“你不是喜歡它們做你的靈寵?”
“是啊,”張瀟晗理直氣壯道:“當然喜歡它們是我的靈寵啊,前輩不認爲身邊跟着這三隻白狼我很威風嗎?”
“那你的意思是……”峒簫覺得他好像琢磨不透張瀟晗了。
“如果它們願意,我還是希望尊重它們的想法的,契約是契約,想法是想法,我就是喜歡它們的樣子,喜歡摟着它們打滾玩耍,喜歡它們跟着我我威風凜凜的感覺,其實我真想坐在它們的後背上瘋跑起來。”
張瀟晗聳聳肩,側頭看看她的老大,然後轉頭看着峒簫:“可它們也是修煉者的,我這麼做就有點欺負它們了,要是我能讓它們解除契約後做它們想要做的事情,我覺得嘛,它們可能不介意陪我玩玩的。”
峒簫的眼睛不覺有睜大了些,從進入到太虛秘境之後,張瀟晗的表現全都出乎他的意料,先是血淋淋地喝了一個蛇膽,把自己弄得凶神惡煞一般,接着就暴力收服了三隻靈寵,可現在卻說什麼不會欺負自己的靈寵。
這樣的張瀟晗是真實的張瀟晗,還是山洞內閉關八千年的是真實的,還是神識記憶裡的那些?
“如果不是我一直陪着你,我真懷疑大名鼎鼎的張老闆被奪舍附身了。”峒簫收回吃驚的面色,淡淡地道。
“那是你不瞭解我。”張瀟晗哼了一聲:“我這個人,對待朋友一向是春天般的溫暖。”
“朋友?”峒簫冷笑道:“你們人修還會有真正的朋友?你逼着它們簽訂了靈魂契約卻說是爲了交朋友?張老闆,我一向不知道你還有這麼虛僞的一面。”
對於峒簫的指責,張瀟晗根本不在意:“現在當然不是朋友了,它們是我的俘虜,不過感情都是慢慢相處中培養起來的,我總不能指望我是仙石一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吧,它們會慢慢發現做我的靈寵並不是一件很爲難的事情,到時候我也就可以放心地解除契約了。”
“就是你所謂的從*到心靈的背叛?它們會因爲契約和你功法的原因,逐漸接受你,也接受你強壓給它們的身份,你所謂的友誼所謂的朋友都是這麼得到的?”峒簫說完,才覺得他言詞有些刻薄,這不是他的風格,他實在是被張瀟晗進入太虛秘境之後的所作所爲氣的。
靈力流轉,壓下心裡的忽然出現的暴虐。
“前輩何必如此氣憤?你也不是認識我一天兩天了,你常說人族都是虛僞的——好吧你並沒有說,可是你的動作你的眼神無時無刻都暴露了你的想法,你認爲我收服了它們三位的過程和結論都是虛僞的,好,那麼不虛僞的是什麼做法?殺了它們?將它們身上的一切煉製成了法器?就像你曾經的對手對你做的那樣?”張瀟晗嘴角露出微微的嘲諷。
峒簫一下子站住了,這是他離開陰河之下,張瀟晗第一次毫不留情地用他的遭遇來諷刺挖苦他。
張瀟晗也站住了,眼神裡帶着挑釁:“怎麼,被我說中痛處了?還說我虛僞嗎?我應該是殘忍。”她昂着脖子,就像一個隨時都要戰鬥的公雞一樣,她知道她眼睛裡的挑釁。
峒簫的面色沉得好像要滴出水了,他危險地望着張瀟晗,明明只有煉虛期的修爲,看着張瀟晗的眼神卻彷彿比曾經的老大還要陰狠。
可忽然,峒簫卻轉過臉去,一言不發向前走着,若不是衣衫的下襬微微抖動,真看不出他心情的激動。
張瀟晗眨眨眼睛,這都無法激怒他讓他出手,這涵養……她聳聳肩,回手就要摟着老大,老大卻高傲地上前了幾步將她甩下,她哼了一聲,就勢摟着老二的頭,白狼溫順地垂下頭,配合地拱着她的手心。
它雖然是妖獸,雖然之前被張瀟晗狠狠打了一頓,可是張瀟晗親自爲它煉製靈丹它是親眼看到的,又看到張瀟晗再戰勝了它仰望的存在,再加上契約的力量,自然對張瀟晗是心悅誠服的。
張瀟晗抱着老二的頭玩耍了一會,爲了顯示公平,又和老三同樣撕磨了會,抑制住跳到它們後背玩一會的願望。
它們早晚會成爲妖修的,利用契約的力量那麼做就是欺負它們,當然,契約失效以後,她就更做不到了。
“老大老大,”張瀟晗快走幾步追上老大道:“這裡都有什麼寶貝啊,你帶我找找。”
冉英和左天翔聽不到張瀟晗和峒簫的交流,可是看錶情動作也看出來了,那女修在試圖激怒化身,化身卻沒有上當。
兩個人的眉頭都微微蹙起,瞧着白狼真的開始將張瀟晗引到秘寶出現之處,都覺得眼下的一幕分外詭異。
“哈哈,”冉英忽然笑起來,“左道友,你沒有想到吧,你這個秘境也有被收刮一空的時候,哈哈哈哈,要不要我們賭賭,這個女修會收刮到第幾關的時候停下來?”
左天翔脫着下巴思考了一會:“看來只有把雲逸安排過去了。”
冉英露出吃驚的表情:“你準備放過他了?”
左天翔露出個殘忍的微笑:“你認爲呢?”
秘境之內,雲逸化作的斑斕大蛇正蜷縮在一個樹洞內,蛇身的七寸之處仍然是一道靈光貫穿,他的實力被壓制到只有合體初期的修爲,但是身體卻仍然保留着極爲強大的修復能力。
它蜷縮在樹洞裡等待着身體的完全復原,冰冷的雙眼望着樹洞外的光亮。
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會,身體內的痠麻癢痛全都消失了,它的頭部慢慢動了下,緩緩向外爬去。
它慢慢地爬行着,並不注意自身的隱蔽,他的存在就是爲了不斷的受傷癒合,不論是以這個蛇形的身體,還是他的本體,從他看到那份契約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擯除了腦海的回憶,回憶過去只能讓他無法面對現實,他操縱着這個蛇形的身體,仔細辨認了下空氣中的味道,向正在戰鬥的方向爬過去。
忽然,它停下來,蛇頭微微擡起,露出個不可思議的表情,身體被牽扯着蜷縮模糊起來,蛇的形體消失,他赤身*地站立在滿是落葉的大地上,右手緊緊握着一道靈光。
他站了會,好像還沒有適應人形的軀體,稍後,幻化出的衣袍遮住了他的身體,他慢慢地伸手在頭上挽了個髮髻,將手心的靈光插到髮髻上。
神識向周圍擴散出去,他根本沒有受到秘境的禁制,稍後他腳步輕盈向前走去,看似閒庭信步般,一步腳下就是幾十米,他越走越快,很快就來到山腳的石門前。
石門前正在混戰,修士、妖獸、精怪、鬼怪混戰在一起,他腳步沒有停,身體忽然模糊起來,從混戰的間隙中穿過去。
一個時辰之後,他站立在一塊巨石上,遙望前方,前方的峭壁下又是一座石門大開,其內傳來戰鬥的靈力波動,他沉默地站立着,直到靈力波動完全消失,血腥的味道傳來。
等山洞內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他才擡步走過去,數千米的距離幾步就跨越,山洞內倒臥着一隻巨型的蝙蝠,只有內丹被挖去了,身體的其餘部分都還在。
雲逸瞧了一眼,腳步沒有停,繼續向前,每隔幾百米就有一隻蝙蝠的屍體,同樣只被挖走了內丹。
一眼飄過去,他就對出手的修士做出了判斷,出手狠辣,一招斃命,不拖泥帶水,極有戰鬥經驗。
到第三隻蝙蝠那裡腳步微微停頓了下,這一隻卻不是一招,蝙蝠的身體被數十道風刃幾乎切割得支離破碎,出手的修士被惹怒了。
他站下來,忽然伸手打出一道道法訣,法訣落在一處空間內,隨着法訣的落下,空間內逐漸出現了一個身影,身影清晰後,竟然是一個面色清秀的女修,她看起來很是年輕,眉眼間卻帶着戾氣,似乎被惹怒了。
她不斷祭出風刃,好像要將整個山洞都填滿了般,忽然她停下手,眼睛向雲逸站立的方向瞧來,即便是知道她瞧的不是自己,雲逸還是被她的眼神吸引了下。
憤怒被完全剋制了,換上了淡然,她就那麼淡淡地瞟過來一眼,好像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看到的這個人一樣,接着轉過身。
雲逸看了一會,待女修身影模糊消失之後,跟了上去。
張瀟晗亂七八糟的風刃幾乎切碎了那隻巨大蝙蝠,才鬆了一口氣,她根本沒有想到,即便她與白狼簽訂了契約,這三隻白狼在面對蝙蝠的時候,也沒有示警。
她的靈魂契約在這裡並不完整,這裡另有規則與契約衝突。
奇怪了,難道這個秘境是另一種小世界的存在?
想起峒簫從進入到這裡來就沒有出過手,她隱約覺得,好像還有一雙眼睛注視着這裡,峒簫一定知道緣由。
踏出洞口,迎面就是熱浪襲人,入目處黃沙一片,一直到視野的盡頭,洞口沒有妖獸讓張瀟晗頗爲奇怪。
空氣很是燥熱,一成不變的黃沙,走了一個時辰,前後左右還全是黃沙,若不是身後越來越遠的高山,張瀟晗真懷疑進入到幻境中了。
三隻白狼對這樣的環境卻是怡然自得,還有峒簫,都彷彿周圍是青山碧水般,面對一望無際的黃沙沒有半分焦躁。
可張瀟晗的心裡卻越發焦躁起來,以至於前方不遠處忽然多出來一個人時,她的反應都遲鈍了片刻。
不是九域修士。
瞬間她的思維就清明起來。
漫漫黃沙竟然讓她的思維都遲鈍了,如果這個修士再晚出來一會,她的反應就會更遲緩了,如果這個人趁機偷襲,她說不定就會受制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