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心情。
他無法離開仙農洞府,仙農洞府已經完全關閉了,就算他手裡還有進來時的玉符,但是外圍沒有通道,有玉符也無法離開。
他成爲仙農洞府裡唯一留下的不屬於仙農洞府的修士——那兩個上古仙人的後代除外。
仙農洞府一切依舊,雖然這裡多出兩個強大的修士,但是因爲沒有張瀟晗的命令,所有修士都按部就班做着平時就做的事情,對這兩個修士的態度就和對宋辰砂一樣。
宋辰砂雖然猜到這兩個修士的身份,可是卻半句也不敢說出來,他知道他師尊燕道最懼怕的時候到了,提早就到了,師尊可能還不知道,可他知道了卻無法告知師尊。
他也無法忘記張瀟晗悲傷憔悴的面容,張瀟晗悲傷的面容和燕道堅毅沉穩的面孔一直交替出現在他眼前,頭一次,他覺得他是那麼弱小,他留在仙農洞府裡,卻什麼也做不了。
在迴歸的上古仙人後代面前,他只有無力與挫敗,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無法對他曾經的小師妹伸出援手。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清楚小師妹何以那麼憔悴,更不清楚小師妹的寵物小松鼠何以突然出現,又怎麼會受傷,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小師妹還安全。
范筱梵對張瀟晗並沒有服下養精丹很是惱火,他恨不得衝進去掰開張瀟晗的嘴巴將養精丹塞進去。
這麼貴重的丹藥,若非是看在她掌握仙農洞府陣法的份上,怎麼輪到她,可她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土人就是土人。
不過這個女修恢復得還真快,透過陣法,范筱梵看到張瀟晗一直持續不斷地爲那隻妖獸輸送靈力,靈力枯竭了。立刻修煉,即便在修煉的時候,一隻手也一直在那個妖獸的身上。
那個妖獸的修爲明明高過女修很多。
又沒有簽訂什麼契約,范筱梵相信他的判斷。妖獸既不是女修的契約奴僕,女修也沒有受到妖獸的控制,妖獸憑什麼要全力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讓女修有機會逃跑?
而那個女修也更奇怪,明明有躲藏逃跑的機會竟然不用,一頭撞進來,就是爲了營救這個妖獸。
手不由自主動了一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出現在手裡,足夠精巧。
這個面具對女修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她都帶在臉上了。就是說她已經準備跑了。
他將面具翻來調去看了幾眼,下意識放在面頰旁,彷彿一股淡淡的幽香涌進鼻端,他輕輕嗅了一下。
這個面具雖然能隱身,於他卻並非必須之物——這個面具能隱去身形。可是隱不去身上的氣味,熱度,在他這樣修爲的修士看來,這個東西形同雞肋。
還不如斂息術,一翻手收起了面具。
難道是因爲妖獸化形了?
范筱梵突然生出嫉妒來,任誰親眼見證了這樣的生死與共都會嫉妒的。
難道是這個女修和那個妖獸之間……
范筱梵並不認爲他的想法有什麼不合理之處,靈武大陸的妖修多的很。化形爲人是所有妖修第一目標,妖修和人類修士結爲道侶的也不是沒有。
這些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修士們從來不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他們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興趣,他也沒有聽說過那個妖獸和修士之間會這般生死與共。
只有互相簽訂了主僕契約的纔會這般奮不顧身。因爲作爲主人的一方如果隕落了,作爲僕從的那也只有灰飛煙滅一個下場。
范筱梵站在張瀟晗的門口好一會,終於再次放棄了進去的想法,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了外面修士進來的時間了,范筱梵忽然發覺他忘記了一個問題。
仙農洞府的陣法開啓該是人爲操作的。那麼,裡面的那兩位一個昏睡着,一個忙着救助,是不是說這個陣法就不會打開了?
范筱梵還不敢確定。
陣法是可以提前設置的,在特定的時間突然出現,他不想問張瀟晗做沒有做過,直覺他覺得張瀟晗不會回答他的,當然,他完全可以用那個妖獸來威脅。
天終於亮了。
仙農洞府外的爭執在五天之前就以玄真派的退讓結束了。
宋辰砂已經留在仙農洞府內,上官東良還多少了解了一部分陣法的內容,燕道沒有理由馬上就與王城決戰。
況且,他更心焦那些被王城抓了的元嬰期修士。
再有宋辰砂進入到仙農洞府裡,他這邊的實力就打了一個折扣,劍陣的指揮還要靠宋辰砂才能進行。
王城沒有那個實力永遠包下仙農洞府的,而一旦王城的精銳進入仙農洞府,那麼將王城抓在手心裡就容易多了。
燕道的計劃被打亂了,他不得不做了退讓。
仙農洞府外圍重新成爲散修的的聚集地。
歐陽歐重新組建散修聯盟的事宜再次被提上日程,在三位護法的支持下,歐陽歐做出承諾,加入散修聯盟的修士將受到王城的保護。
就是說他們不用擔心離開的安全了。
五天本來很短,可是五天能做的事情也很多,仙農洞府外安靜了沒有幾天,就再一次聚集了衆多的修士。
歐陽歐用心良苦。
他猜出了玄真派的用意,也猜出了玄真派對王城的虎視眈眈,誰都沒有想到歐陽歐這千塊玉符的分配方案。
竟然同仙農洞府一致。
玄黃大陸各大家族按照實力與人數,分別是一塊或兩塊不等的玉符。
然後纔是王城。
王城並沒有損失什麼,也沒有因爲派出修士進入到仙農洞府降低實力,反而因爲散修聯盟這個名頭和進入仙農洞府的玉符,實力大增。
五天,短短的五天,仙農洞府外再一次熱鬧非凡起來,聚集的修士比五天前的人數還要多,而王城的聲望也空前高漲起來。
歐陽歐和三位護法站在一起。
仙農洞府雖好,歐陽歐和三位護法卻不打算進去。
外邊還有玄真派在虎視眈眈。他們的目的是擴大實力,儘快將玄黃大陸所有的修士團結起來,爲此,他們要與仙農洞府結盟。
天亮了。
仙農洞府開啓的時間到了。
仙農洞府外聚集着萬餘名修士。此時鴉雀無聲,大家都注視着仙農洞府外白茫茫的霧氣,這時候的霧氣就和平日裡一樣平靜,並非曾經開啓時的洶涌。
天大亮了。
旭日東昇。
太陽爬上了頭頂。
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可是仙農洞府就如平日裡一樣平靜,半分開啓的意思都沒有。
同樣都在等待,范筱梵和巫行雲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白巖鬆的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歐陽歐和三位護法的臉色沉下來。
真是白白擔心了,范筱梵和巫行雲對視着。不約而同大笑起來,真是當局者迷,怎麼就以爲那隻妖獸和女修就會預先安排好陣法?
女修的重要性更大了。
范筱梵決定一定把養精丹給灌到張瀟晗的嘴裡,她必須儘快恢復,恢復到可以操縱陣法的程度。
傳送陣也可以着手建立了。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就在盆地裡,他們早選好了地方,傳送陣的位置不能顯眼,一定要偏僻些,還不能建在沒有保護的地點上。
歐陽歐和三位護法的臉色越來越沉,仙農洞府不會無緣無故就不開啓的,按照仙農洞府的做派。他們是不會不守信用的。
難道仙農洞府遇到了麻煩?玄真派的人?那個宋辰砂,燕道的親傳弟子?
等候的修士們也急切起來。
“歐陽城主,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間是不是仙農洞府十年一度的開啓時間。”一直冷若冰霜一言不發的女護法忽然說了一句。
歐陽歐點點頭:“不錯,算來已經過去了十天了。”話剛一說完就明白了:“可是護法,這仙農洞府的陣法並沒有像往次十年一次開啓時那樣霧氣淡薄。”
女護法沒有出言。她生性不喜多言,有些話只說一遍,做個提醒而已。
“我們試試?”柳護法皺皺眉,既是徵求意見,也是決定。
白巖鬆站在霧氣前的花海旁。他拒絕了宋辰砂的陪同,沒有老闆的命令,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他的工作的。
時間早就過了,可是通道並沒有開啓,沒有通道單憑玉符是無法通過的,通道呢?老闆難道忘記了時間?
不會的,大概是時間推移了,而自己疏忽了,白巖鬆很自然地想着。忽然,彷彿有什麼響動從白霧外傳來。
白巖鬆仔細辨認了一下聲音,面色微微一變,這個聲音不大對接,似乎是外面的修士在進攻仙農洞府。
好像是爲了證實他的想法似的,外面忽然傳來炸雷般的聲音,白巖鬆甚至感覺到地面都顫動了一下。
不會吧,外面的修士竟然敢這麼做?老闆呢?
范筱梵和巫行雲剛剛擺下第一塊材料,就感覺到仙農洞府外傳來的震動,不由面面相覷,竟然有人要以武力破壞這裡的陣法?
“師兄,我去外面看看。”巫行雲將手裡還沒有擺下的材料收回去。
范筱梵點點頭,不想打擾張瀟晗也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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