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內,這一羣噬金蟻裡已經有王者的存在了,不過再怎樣的王者,在黎明到來的時候,都要躲在煉晶內,或者地下。
迷霧沙漠內沒有天邊的魚肚白,但是張瀟晗和范筱梵還有噬金蟻們都知道天就要亮了,張瀟晗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范筱梵收起了寶船,他們二人站在飛劍上,披風隱沒了飛劍的氣息,范筱梵也完全收斂了一身的靈力。
噬金蟻一個不漏地爬進了煉晶內,迷霧沙漠的白日悄悄來臨了。
周圍還是一片寂靜,空氣中只有不曾改變的黑霧與黃霧,沒有一絲血腥的味道,彷彿這個夜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范筱梵扶着張瀟晗的腰慢慢落下來,飛劍無聲地收回了,夜晚過去,二人重新回到了起點,他們什麼也沒有擁有,什麼也沒有失去。
疲勞忽然間出現,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張瀟晗站立在沙面上,但實際上她就想躺下來好好地睡一覺。
“我要吃些東西,你要嗎?”張瀟晗淡淡地說道。
范筱梵詫異地回頭看她一眼,搖搖頭:“我不需要,你要恢復體力的靈丹嗎?”
張瀟晗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她一伸手拍出一小瓶靈酒來,往喉嚨裡倒了一口,靈果酒的清香帶着磅礴的靈力涌入腹中,腹中立刻暖融融的,她並沒有吸收酒中的靈力,而是又往嘴裡倒了一口。
她承認她性格中的軟弱再一次出現了。
那個蟻王的自爆深深震撼了她。
那是一個多麼強大的生物啊,它可以輕易地殺死她一萬次。
所謂的寧爲玉碎,妖獸也有妖獸的尊嚴。
她並非是對蟻王的同情,她只是在想,換做是她,她會那麼做嗎?
再次灌了一口靈酒,張瀟晗任憑自己的眼神迷離,她慢慢收起了玉瓶,望着面前的煉晶。終於深深地嘆口氣。
靈力流轉,很快補充了損失的靈力,修魂繼續運轉起來,張瀟晗現在急於恢復的是她的神識。
雖然范筱梵沒有收服白蟲子。他還是信守諾言,張瀟晗稍稍恢復了靈力,便將那套飛針和麪具先行還給了張瀟晗。
接着又拿出一件軟甲來:“這是用妖獸的鱗片煉製的白鱗甲,穿在身上,可以抵禦元嬰期修士的攻擊。”
張瀟晗好奇地接過軟甲,還沒有細看,范筱梵的手裡又出現兩瓶靈丹:“這兩瓶靈丹,一瓶裡是解毒聖藥萬毒靈,一瓶是培嬰丹,在凝嬰的時候服下可以克服瓶頸。提升凝嬰的機率,但提升的機率因人而異,每人一生最多服食三顆,這裡也只有三顆。”
張瀟晗接過玉瓶,范筱梵又說:“先前給你的補靈丹也算在內。那麼現在只剩下飛行的法器了。”
張瀟晗握着這幾樣東西,忽然間有些心虛,她真的沒有幫得了范筱梵,反而是范筱梵一次次救了她,她開口道:“我沒有幫你收服了蟻后,這些東西……”
范筱梵搖搖頭:“那是我的原因,與你無干。蟻后畢竟是你先一步收服的,若不是我要強行簽訂契約,說不定還是在你的控制之下,這份情我必須領。”
張瀟晗聞言也不便說什麼,你范筱梵接着說道:“飛行的法器,你身上的披風就是一個飛行法器。”
張瀟晗一愣。低頭瞧了一眼,就聽到范筱梵略帶調笑的聲音:“這個披風在你身上這麼久了,也不見你將靈力灌注到披風上,說實話我原本一直擔心你會披着這個披風獨自跑掉呢。”
張瀟晗愣了一下,灌注靈力?她嘗試着將靈力注入在披風上。黑色的披風忽然間熱了一下,就聽到范筱梵急匆匆的聲音:“停,現在是白日,你還要吸引來妖獸嗎?”
張瀟晗急忙停止灌注靈力,她忘記了,自己是不能隨便動用靈力的。
范筱梵搖着頭,嘴角是一抹諷刺的微笑:“你出了迷霧沙漠,要怎麼試就怎麼試,總歸我告訴你這件披風也是一件飛行法器了,可以支持你長距離飛行,只要你法力足夠。”
張瀟晗重新將披風裹緊,將手裡的東西都收在儲物袋裡才說:“謝謝你。”
范筱梵“嗤”了一聲:“謝我做什麼,這是我們的交換,實際上你剛剛忘記向我討要最重要的東西了。”
張瀟晗奇怪地望着范筱梵,最重要的東西?自己忘記了什麼?
“哈,說不出你是笨還是聰明,我看是真的笨吧,你明明可是向我要自由的啊,你不論向我要了什麼東西,你現在都是我的俘虜。”范筱梵的眼神裡全是戲謔與不屑。
張瀟晗愣了一下,然後勃然大怒,他的俘虜,自己什麼時候承認過是他的俘虜,剛剛白蟲子自爆的一幕忽然間出現在她的眼前,寧爲玉碎,連一個妖獸都能做到,她一個堂堂的人類,怎麼會爲了活着苟且偷生。
張瀟晗的脊樑一下子挺直了,她注視着范筱梵,臉上不帶有一絲笑容,冷冷地說道:“如您所說,那麼在下一個危險的時候,我是不是隻要獨自逃走就可以了?”
“哈哈,你還真以爲你的寒冰飛刀救了我?”范筱梵的語氣裡全是嘲諷:“你真的以爲你結丹期的修爲可以將我化神期修士的護罩凍上?”
張瀟晗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望着范筱梵,看着他滿臉的不屑,是的,自己怎麼這麼蠢,自己結丹初期的修爲怎麼能救得了化神期的修士?
自己竟然將對方的諷刺挖苦當了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心中的怒氣終究抑制不住,她憤怒地望着范筱梵,他一次次地將她逼入底線爲的是什麼?
“你在戲耍我?”
范筱梵的面容也冷了下來:“戲耍你?你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嗎?我只是警告你,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麼花招,我是把披風送於你的,可是保不保得住那是你的事情,我倒是很想看看,被妖獸追着跑不掉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
原來他還在耿耿於懷自己仙氣的秘密,張瀟晗拼命忍住自己的怒氣,范筱梵有一點是說得對的,披風是他給自己的,他完全可以收回去——自己在他面前全無自保的能力,自己保不住這個披風的。
怒氣忽然間消失了,沒有實力拿什麼發怒,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張瀟晗冷冷地坐下來,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當務之急是恢復神識,找到隱藏仙氣的方法。
范筱梵略微詫異地望着張瀟晗,她竟然能忍受住他的奚落,他伸手摸摸下巴,嘴角邪邪地彎了一下,轉過身開始打量那塊煉晶。
這一日張瀟晗和范筱梵沒有再說一句話,修魂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期間張瀟晗吃了一頓靈餐補充靈氣,還爲小寶輸送過去一次靈氣。
天很快就黑下來,張瀟晗默默地站起來,黑夜裡是噬金蟻的天下,不論她情不情願,她也只能站在飛劍上,依靠范筱梵。
范筱梵彷彿忘記了白日的不愉快,伸手攬住張瀟晗的腰站在半空中,手心裡一道亮光浮現,將巨繭及周圍照的雪亮。
噬金蟻們爬了出來,它們頭部的觸鬚不停地擺着,半空中的光亮帶來的靈氣是它們渴望的食物,可是這些食物太遠了。
“你是不是想要這些噬金蟻啊?”范筱梵調笑的聲音在腦海裡傳來:“你的那個什麼功法是不是可以輕易控制住這些噬金蟻?”
張瀟晗心裡一驚,范筱梵竟然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是不是覺得有了這些噬金蟻就有了和我一拼的能力了?”摟在腰間的手臂一緊,張瀟晗的耳邊傳來范筱梵溫熱的呼吸。
張瀟晗半低着頭注視着腳下的噬金蟻,接着擡起頭,黑夜裡傳來她冷冷的聲音:“我還得依靠您這位範前輩帶我離開迷霧沙漠,哪裡敢對範前輩您有什麼不敬?”
摟在腰上的手更緊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答應做了我的侍妾吧,我一定會護得你的安全的。”
張瀟晗勃然大怒,十來日相處帶來的好感被這句話剝奪得乾乾淨淨。
她倏地離開范筱梵的飛劍,身形一跌,腳下及時踩在另一把飛劍上,她的修爲遠遠低於范筱梵,自然不會與范筱梵飛得一樣高,矮了一些,但噬金蟻還是夠不到她。
她擡頭仰望着范筱梵,面對他嘴角的調笑與自信,咬了咬牙:“我自認配不上前輩,前輩也別和我說什麼你不在意的話,我張瀟晗這一生絕不會給什麼人做侍妾的,性命威脅也不可能。”
這幾句話張瀟晗說得是咬牙切齒,侍妾?侍妾和爐鼎有什麼區別?做人侍妾就要有被人採補淪爲爐鼎的覺悟,況且以她的體質,一旦做了侍妾,就是爐鼎。
范筱梵略微驚訝地望着張瀟晗,他沒有想到張瀟晗的反應會這麼強烈,做自己的侍妾有哪裡委屈她了,在靈武大陸,他一個化神期的修士若是想要一個結丹初期修士做侍妾,那是輕而易舉的。
“怎麼?難道你是想和我做雙修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