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甦醒

這是什麼地方?一隻小松鼠好奇而又茫然地環視着周圍。

沒有天,沒有地,周圍既不是黑暗,也不是白晝,上下左右全都是一樣的,彷彿有霧氣飄渺,定睛細看又什麼也不存在。

沒有光,沒有聲音,混沌一片,這些似乎是霧氣,細看又什麼也不存在的東西包圍着它,它伸手想要觸摸什麼,卻發現伸出去的是一隻毛茸茸的爪子。

它凝視着伸出去的爪子,心底慢慢出現了一個疑問:我是誰?

這個爪子好熟悉的樣子。

它默不作聲地盯着自己的爪子好半天,然後望望周圍,接着出現了第二個疑問:這是哪裡呢?

奇怪的是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十分安寧,好像它原本就生活在這裡一樣。

它慢慢悠悠地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身體便隨意地漂浮着,愜意而舒適。

遠處有一絲霧氣,薄薄的,若有若無的樣子,散發着自己喜歡的氣息。那是什麼?心念一動,身子便飄了過去,離霧氣越來越近了,直到近在眼前。

這個霧氣很讓它舒服,它飄在霧氣中,呼吸之間,霧氣便都悄然滲入到它的身體裡,身體便有一種強壯了的舒適感。

真舒服,可惜太少了,它凝目四望着,想要再找尋這樣的東西,吸收了這一點點的霧氣,視線望得立刻就遠了,只可惜周圍再沒有這種霧氣了。

遠處也許還有。

它隨心所欲地飄蕩着,有時候無意間就撞到一絲霧氣裡,便開心了些,吸收的霧氣多了,看得也遠了,可是怎麼看都看不到遠處,看不到這裡的盡頭。

它就這樣飄蕩着,不知道有多久,好像一直順着一個方向。它說不出爲什麼,彷彿那個方向的盡頭有什麼在召喚她一樣。

直到有一天,它在前方發現了一大片的霧氣,好大啊。遠遠的,那一片不僅僅是霧氣了,期間星星點點,好像還有其它的東西。

只是好遠好遠。

它拼命地向那片霧氣飄過去,可是真的好遠啊,不論它怎麼追趕,霧氣都離得遠遠的。

偶爾它會發現稀薄的霧氣從身邊溜過,也像去追尋那一大片霧氣,它怎麼能放過這些薄薄的霧氣呢,但更多的時候。那些霧氣遠遠地溜過去,不論它怎麼追趕都追趕不上。

有時候它停止追趕霧氣,費力地思索着,它是誰,這裡又是哪裡。可是它什麼也不知道,好像它天生就在這裡一樣。

每一次停下來,前方的霧氣就彷彿是致命的吸引,吸引它動起來,它不由不追尋着。

越近,吸收的霧氣就越多,可遠處的霧氣就越遠。終於它發現了,那些霧氣不是在遠去,而是在縮小。

這個發現讓它的心裡一陣恐慌,那些霧氣在縮小,爲什麼縮小呢?會不會一直縮小下去直到沒有呢?

它猶豫了,追不上那些霧氣。就攔住其它的霧氣,不讓它們也飄過去,可是攔住了這一絲,那一片卻溜走了,它更加恐慌了。

終於它決定了。一定要追上那片霧氣,在那片霧氣縮小到沒有之前抓住它們。

它開始了無盡的追趕,除了從它身邊經過的霧氣才順手抓住以外,遠處的就放過了,可即便是這樣,它與那片霧氣的距離也在加大。

終於它再一次站住了,因爲它發現無論怎麼加快速度,前方的霧氣縮小的都比它快,而且那片霧氣似乎不是在縮小,而是在凝聚。

是在凝聚,它們已經不能算作霧氣了,那一片該是叫做雲了。

它不知道它是怎麼知道雲這個詞的,但是它知道那就是叫做雲。

它開始在外圍遊蕩,撕扯着經過的霧氣,偶爾開心了就追逐一下雲團,望着雲團遠去便也就駐足了。

有一刻它吃驚地發現,遠處的雲忽然間開始急劇地縮小,它們縮小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得讓它不知所措。

它想逃離,但云層縮小的過程讓它着迷,它不懂這些是爲什麼,卻不由自主再一次開始追尋。

遠處的雲越來越小,小到不能稱之爲雲了,而周圍的霧氣也多了起來,好像所有的霧氣都急匆匆地奔過去,數量之多,速度之快到它都抓不過來。

漸漸地,遠處的東西在它的眼裡更小了,小到只有一個點,這時候它卻沒有恐慌了,它盯着這個點在想,這個點會不會就此不見了呢。

本能的,它覺得這個點和它有莫大的關係,它停止了追逐身邊的霧氣,專注地望着那個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驀地,遠處的小點忽然間亮了起來,發出刺眼的光芒,那個光芒讓它的雙眼不由閉了一下,再張開,就看到點已經不見了,無數星光從那個點中極快地跳出來,在它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包裹住了它。

什麼東西極快地鑽進了它的腦海裡,它的腦海忽然間被塞得慢慢的,各種訊息紛亂地在它腦海中出現,它使勁地搖搖腦袋跳起來,眼前的景物竟然變了。

腦海裡各種訊息紛雜而過,它怔怔地望着面前,好一會才適應了眼前的變化,濃郁的靈氣包裹着它,它在一個陣法的正中間,周圍一圈圈聚靈草搖曳着,再外邊就是四壁,一個少女雋秀的面容迅速地壓下其它的訊息。

小寶,張瀟晗,它驀地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它安靜地伏在聚靈陣裡,神識穿透了牆壁,隔壁那個熟悉的女孩安靜地坐在地上,手心裡一朵嬌豔的火焰託着一個針一樣的法器。

它怔怔地看了會,神識退出來,它沒有離開聚靈陣,安靜地在陣法裡,任憑腦海裡紛雜的訊息一一而過。

好久好久,它輕輕地嘆息一聲。

同一時間,張瀟晗的心忽然間微微一顫,彷彿有什麼她所不情願的事情發生了,手裡的靈火也隨着她的心情微微一顫,差一點熄滅,溫度的忽然降低,讓靈火包裹着的快要成型的材料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她急忙穩定了心神,重新控制住靈火,勉強將這件法器煉成。

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間心神不寧?她將法器扔在地上,看都沒有看一眼。

她慢慢地站起來,猛然間她怔住了。

喜悅迅速地浮上她的面龐,腦海裡傳來淺淺的呼喚,小寶,小寶醒來了!

她急忙忙地幾乎是撲倒門口,房門打開,小寶安靜地站在她面前不遠,她的笑容在臉上綻放了。

一隻小松鼠端坐在她面前不遠,安靜地望着她,真的是小寶啊,小寶醒來了,只是它的神態爲什麼那麼莊重,帶着不容褻瀆的莊重,讓滿心歡喜想撲過去一把摟住它的張瀟晗不由站住了。

“小寶……”張瀟晗輕輕地遲疑了一聲。

“瀟晗。”小寶的聲音中透着一種說不清的東西,語氣怪怪的,好像不是她曾經的小寶。

“小寶,你……沒有事了。”

“我好了。”小寶寬慰地道。

忽然間就靜下來,一人一鼠互相凝視着,彷彿有一種叫做隔閡的東西橫在她和小寶的面前,張瀟晗慢慢蹲下來:“小寶,你好像變了。”

小寶的視線隨着張瀟晗的下蹲慢慢降低:“是的,或者說不是我變了,是我此時才真正瞭解自己。”

張瀟晗疑惑地注視着小寶,它這話是什麼意思,它得到了它所有的傳承了嗎?

“瀟晗,我要走了。”

張瀟晗再一次怔住了。

走了?小寶說要走了?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擊打了一下,然後狠狠地痛了一下。

“你說什麼?你要走了?”

“你是人類,我是神獸,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以前我很依賴你,以爲你所有的生活就是我該有的,可是這一次沉睡,我終於真正瞭解了自己,瀟晗,我們終究不是一個種族的,我們的生活是不同的。”

小寶的聲音很平靜,好像經過深思熟慮一樣,語氣在張瀟晗聽來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成熟。

張瀟晗完全感覺得到,這一次的沉睡讓小寶長大了。

“我不明白,我一直在等着你醒來。”張瀟晗終於艱難地說道。

“你該明白的,你是張瀟晗。”

張瀟晗搖搖頭,這些話不像一個小松鼠說出來的,它還是小寶嗎?

“你該懂得神獸的想法。”小寶緩緩地加了一句。

再一次靜默,張瀟晗的眼裡慢慢蓄滿了痛苦,她苦苦等待着這一天,等待着小寶醒來,可是小寶終於醒來後卻告訴她,它要走了。

“瀟晗,如果我沒有這一次沉睡,如果我沒有真正瞭解什麼是神獸……”小寶的聲音悠悠傳來,張瀟晗閉了一下眼睛,她的確懂得小寶的想法。

連大鳥和鮫魚都選擇離開人類,回到妖獸森林,回到它們所應該生活的地方,小寶一個神獸,又怎麼可能和人類生活在一起,做一個人類的寵物。

就如前世人類的觀念,雄獅該奔跑在草原上,雄鷹該翱翔在藍天中,這裡的神獸也該生活在浩瀚的天地間,自由而充滿威嚴。

實則內心裡,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在大鳥和鮫魚離開之後,她隱隱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直在逃避,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接受。

ps:感謝五大三粗子的粉紅,謝謝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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