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看到張蕭晗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對她產生親近的感覺,就是因爲她修煉了《修魂》後,即便功法不運行的時候,整個人也會不由有種讓人親近的感覺。
用前世的話就是有親和力。
《修魂》張瀟晗修煉了有十幾年了,即便不刻意運行功法,她的身上也總是有一種使人親近,願意接觸的力量。
現在張瀟晗刻意運行《修魂》功法,身上自然而然就出現讓人親近的感覺,再加上她修爲低微,又是個小女孩,雷仲也壓根沒有將張瀟晗往其它地方想過。
和雷仲聊了有兩刻鐘的時間,原本張瀟晗只想給雷仲留下一個較好的印象,沒有想到從雷仲的嘴裡竟然知道了無邊海的來歷,她心內着實吃驚不小。
按照雷仲的說法,無邊海分明就是另外一個空間,一個人爲製造的空間。
先不管究竟是什麼樣的大能能製造這樣的空間,單單就雷仲所說,這樣的空間還不少就足以讓張蕭晗震撼了。
按理說,這樣人爲製造的空間都該是隱秘的,只有他的主人才知道,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無邊海卻被發現了,而進入到無邊海的方式竟然是傳送陣也頗不讓人理解。
貌似這個世界還是原本自己所想象的,有大陸,有海洋,也和前世一樣是一個星球,但是這裡卻還有另外的通道,就是傳送陣,通過傳送陣可以進到另外一個空間,而這個空間和這個世界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張瀟晗的腦海裡迅速勾勒出一幅畫面,湛藍星空。無數繁星閃爍,其中有一個奇異的星球,這個星球上不時會出現一道扭曲的光柱,將光柱內包裹着人影送到另外一個星球上去。
甩甩頭,將腦海裡的科幻畫面搖晃走。張瀟晗也知道剛剛是異想天開了,可是她還是無法解釋這些空間的位置,雖然她正在其中的一個空間裡,而且這個空間裡還不止她一個人。
還有的一個收穫就是她並沒有在雷仲的面前感到壓迫。
和范筱梵巫行雲的感覺截然不同,她竟然覺得雷仲有些親切,在他面前。她並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就彷彿雷仲是一個平常普通的老人,在他面前,她有種放鬆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中,她頭一次有這種感覺。就算她在玄真派最開心的那段日子裡,在宋辰砂或者燕道的面前,她有的也只是安全感和依賴,卻從來沒有如此放鬆。
不過她更相信范筱梵和巫行雲所說的話,雷仲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妖修的,他的修爲絕對是他所說的那般強大。
可他卻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被禁錮在這個小島一定的範圍內,就算他修爲那般強大也無法離開,又是一個奇怪的問題。
張瀟晗伸手摸摸身下的青玉玉牀。入手溫潤,雷仲的身家頗厚啊,奇怪。他不能離開這裡,那麼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得到的呢?全是在他被禁錮在這裡之前?
張瀟晗想了好一會也沒有想通,范筱梵和巫行雲卻走過來。
張瀟晗從玉牀上跳下來,范筱梵的臉上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笑容,而巫行雲也是一臉忠厚的模樣,張瀟晗仔細看看他二人。笑着打了招呼:“二位前輩費心了,沒有給二位幫什麼忙。到累得二位先爲我凝嬰操心。”
范筱梵好像忘記了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也忘記了困境。笑眯眯地和張瀟晗點頭:“還是叫公子吧,你稱呼我範公子可比前輩好聽多了。”
巫行雲揮揮手,幾步走到玉牀邊打岔道:“什麼公子前輩的,若張老闆不能凝嬰,我們就出不去了,唉,早知道這樣就把雲鳳帶進來了,張老闆啊,我和老範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掏出來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說着手一拂,幾個玉瓶就叮叮咚咚地落在玉牀上,張瀟晗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她望着玉瓶道:“這都是什麼?”
范筱梵也走過來,同樣扔下幾個玉瓶,巫行雲有些心疼地道:“你聽好了啊,這些玉瓶裡的靈丹都是爲你凝嬰準備的,只多不少,若是你凝嬰後剩下了,可要還我的。”
張瀟晗瞟一眼巫行雲,見他心疼的樣子不像作假,便笑了:“巫公子,我若是不能凝嬰,我們怕都走不出去了,你留着這些靈丹也不知道最後便宜了誰,現在給我了,畢竟你我還算熟悉,有什麼捨不得啊。”
巫行雲側頭瞧着張瀟晗:“你覺得很有把握凝嬰?”
張瀟晗挑起眉頭:“爲什麼沒有把握?”
張瀟晗當然覺得有把握,她當然知道她自己的,從她服用了五行歸一果後,她修煉中還沒有遇到過什麼困境,進階的速度不算前無古人,怕也要後無來者。
巫行雲和范筱梵對視了一眼,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安靜了一小會,范筱梵拿起玉牀上的靈丹,開始給張瀟晗介紹功效,藥力,分別在什麼時候服用好,張瀟晗用心地記下來。
范筱梵指着最後幾瓶靈丹道:“這幾瓶靈丹藥力過於強烈,一般都是元嬰初期修士服用,留給你是因爲我們手裡適合結丹期修士服用的靈丹實在少,如果前邊這些靈丹不足了,你再服用吧。”
張瀟晗眼珠轉轉,看看巫行雲又看看范筱梵:“服用這些靈丹是不是會有不妥啊?”
巫行雲側着頭好像沒有聽到,范筱梵凝視着張瀟晗忽然邪邪地一笑:“張老闆,你若是不能凝嬰,我們怕是都走不出去了,服不服用這些靈丹都是一個後果,不如就一咬牙服下了,也許未必有什麼不妥。”
范筱梵臉上雖然笑着,可是眼睛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張瀟晗也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揮手將玉牀上的玉瓶全收起來。
“張老闆,我們也沒有辦法,若是時間足夠,有靈藥,我們也可以開爐煉丹,不過現在顯然我們誰也不能離開,所以,只好將手裡的靈丹仔細斟酌了。”巫行雲忽然誠懇地說道。
靜室裡,三人面對面站着,好一會范筱梵才道:“你這般閉關,實在是準備不夠充分,如果出現什麼問題,不要勉強,順其自然,一次凝嬰不成,還可以有第二次,第二次往往會更爲順暢。”
張瀟晗點點頭,凝視着范筱梵,很真誠地道一聲:“謝謝。”
范筱梵和巫行雲走了好一會了,張瀟晗還是站在原地,真的要凝嬰了,她並不膽怯,也沒有不安,但是心底還是不很平靜。
因爲她不能馬上凝嬰。
此時凝嬰對她沒有半分好處。
那個妖族不會放過范筱梵他們的,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人類修士在無邊海大肆獵殺妖獸,雷仲不會不知道,范筱梵他們到這裡的目的,雷仲也不會不知道,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一旦他們沒有了利用價值,雷仲絕對會毫不遲疑地殺滅他們。
而現在,雷仲不會想到她一個小小的結丹期修士敢會對他出手的,而她還有最有利的一個利器。
是不是太莽撞了?
張瀟晗慢慢地走出靜室,順着通道走到大廳,大廳裡空無一人,只有五彩的珊瑚綻放着它們的美麗。
張瀟晗凝視了一會,繼續向外走去,夜色已經降臨了,無邊海上繁星點點,天邊皎潔的圓月也悄然升起。
她慢慢地走到白日裡坐下的地方,小几還在,几上的茶壺也在,她提起茶壺晃晃,然後爲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仰脖倒在喉嚨裡。
接着就坐在椅子上,擡頭望着天空。
就算失敗了,也不過是提前了一年,自己這前半生也算值得了。
伸手再摸出的卻是一杯靈酒,就用茶杯倒了半盞,湊到嘴脣邊。靈果釀製的靈酒帶着一絲甜味,還沒有喝,甜味就鑽到了腹內,張瀟晗小小地喝了一口。
前世沒有吃過的,喝過的,這一世都得到了補償,前世沒有做到的,這一世也做到了,前世沒有見識的,這一世也都見識了,該滿足了。
她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若還是在前世,大概和其他人一樣每日裡爲了生活忙忙碌碌,在那些高樓大廈之間穿行。
現在若是要讓她回到前世,再過前世那般生活,她還會適應嗎?
她搖搖頭,接着再喝一小口,任憑靈力與酒力在身體內流淌——她不會適應的,一想到因爲那個男子她竟然那麼傷心,就覺得好笑,她怎麼會喜歡上他了。
眼前彷彿有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是誰呢?她擡起頭,仰望星空,這一世,也許遺憾的就是沒有一個知心愛人吧。
鮮紅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腹內,張瀟晗知道她是在放縱自己。
就放縱一次吧,上一次放縱是在什麼時候呢?眼前晃過小寶可愛的模樣,她微微皺起眉來,奇怪,竟然記不清小寶幻化成人的模樣,她費力地想了一下,滿腦袋裡還是小松鼠的樣子。
她笑着搖搖頭,再喝了一小口靈酒,奇怪啊,自己總在失落的時候想到小寶,可每一次想到小寶都是小松鼠的樣子,看來心底確實將它當做了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