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雲鳳的詢問，張瀟晗猶豫了，何去何從，她心裡完全沒有概念。
隨着修爲的增加，世事的變化，她曾經所做的決定也在一次次改變。
結丹的時候，她還只想學習煉器，將陣法知識鞏固了，不是爲了對這個修仙世界做什麼貢獻，只是爲了活得有些意義。
然後，就再次和范筱梵巫行雲相遇，便覺得修爲不足，尤其是面對雷仲，生死之交，她再一次體會到修爲的重要，然後就是凝嬰。
到現在化神，成爲玄黃大陸現今頂尖修士，她的心裡卻沒有一點安全感。
化神、修神，化神期修爲只是暫時玄黃大陸的頂尖存在，一旦靈武大陸魔幻禁地關閉，玄黃大陸就會再一次成爲那邊修士注意的目標，那時候，自己這個唯一的化神期修士說不得就會重蹈覆轍。
繼續修煉嗎？可要是想繼續提升修爲，在玄黃大陸顯然是不合適了。
進入到化神期有兩個多月了，時間雖短，她也判斷出自己修煉的速度，不論是在無邊海還是在仙農洞府，元嬰都在主動修煉吐納着，可是修爲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體內靈力的增長連頭髮絲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這般狀態，她豈不知原因？
她修爲提升得太快了，從結丹期之後，她就瘋狂服用靈丹，體內積存了大量雜質，這些雜質還需要用專門化解雜質的靈丹或者靈藥去除，如果不去除，在體內沉積的時間越長，就對她越有害。
這一點到好辦。靈武大陸不定時就會送來這樣的丹藥，她現在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她需要什麼，只要玄黃大陸有，洛清越就不敢不給她。
但是靈武大陸這一批送來的靈丹中並沒有含有排毒丹。誰知道下一批靈丹裡會不會含有，而體內雜質一天不除，修爲的提升就會受到一天的限制。
好在元嬰期以後她是靠五系精華提升的修爲，好處就是這種精華不會在體內留存任何雜質，壞處就是這般的速度，造成她根基並不穩定。
她並不懂得哪裡不穩定。但是從得到的各種傳承和玉簡中，她隱約判斷出修爲的提升並非是越快越好的。
正常的修煉，就是天靈根這般修煉速度極快的，從築基到結丹也要二十多年，而結丹往往也要在五十年之上。這就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了，而凝嬰，通常都要二百年左右的時間，期間還要有些機緣。
大量服食靈丹是可以縮短這中間的速度，但是同樣也有弊病，隨着修爲的提升弊病會逐漸顯示。
天靈根的修士凝嬰最快也要接近三百年，這還是指一路風順的，期間沒有任何阻力。這個速度通常都是理論的，實際上要慢好多。
元嬰到化神，就不僅僅是修煉的問題了。期間其決定作用的是機緣，就是天靈根的修士沒有機緣也不用想要化神。
不過四五百年的時間足夠元嬰期修士找到機緣了，所以元嬰期之後，大多數修士都選擇出去歷練，畢竟坐在洞府裡機緣很難落在頭上的。
這麼漫長的時間，也是爲了讓修士有足夠的時間鞏固修爲。不會因爲修爲提升太快而導致無法控制。
事實上確實有修士因爲修爲提升過快而導致體內靈力不穩，無法控制。最後靈力逆轉爆體而亡的。
張瀟晗隱約覺得她這般速度就是根基不穩的，當下不是要再快速提升修爲。而是要穩固修爲。
張瀟晗現在就處在這個矛盾的階段，她需要穩固修爲而不是再想辦法提升，可是留在玄黃大陸這座孤島上，她一旦修爲穩固之後，靈武大陸的高階修士就有可能再過來，那時候，她除了一直躲避，幾乎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在玄黃大陸她不大可能提升修爲了。
就算她在玄黃大陸再得到機緣，又得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提升修爲，可是一旦到了化神後期呢，修神期呢？
修神之後，她是無敵了，可是最大的敵人天劫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的，僅憑修士的肉身和法術是無法抵抗天劫的，必須要有強大的寶器，她手裡只有仙鏡和白玉梳子可用，再有一些材料也可以煉製，可夠嗎？
就憑她得到的機緣，天劫絕對會格外照顧她的，必須要有足夠的寶器纔可以平安度過天劫。
玄黃大陸不會有這些寶器的，煉製寶器的材料也不會再有多少的，那麼，若真的爲長久打算，一定要離開玄黃大陸的。
就如前世，人才紛紛流向北上廣，甚至留洋，現在也是一樣，當週圍的環境不適合發展之後，就要去找尋另外的天地。
雲鳳的話觸動了張瀟晗對未來的思慮，但是她並不打算讓雲鳳知道她的打算，猶豫了一會搖搖頭，卻反問道：“你不準備在這裡了？”
雲鳳大睜着眼睛希望從張瀟晗的表情中判斷出什麼，可張瀟晗只是片刻的猶豫，然後就是反問，雲鳳心裡失望，嘴裡卻把早就打算好的說出來：
“雲鳳自然希望能在仙農洞府長期修煉，可是又擔心失去了前輩的庇護，因此不敢閉關。”
張瀟晗低低地嗯了一聲，雲鳳說的是實話。
自己當然沒有義務一直護着她，可是一旦自己離開，就如巫行雲離開一樣，雲鳳難免會再次淪落爲修士的爭奪品，她這麼想並沒有什麼錯。
“你有什麼打算？”張瀟晗反問道。
雲鳳的臉上茫然了一下，然後緩緩搖頭：“雲鳳也不知道，雲鳳見識淺薄，只知道僅有的安全時候就是在前輩和巫前輩的庇護之下。”
張瀟晗心中一動：“你想去靈武大陸？”
雲鳳的頭一擡，彷彿這句話觸動了她內心的什麼東西，她望着張瀟晗，滿含期盼：“前輩，您說，我若是能掩飾住這一身媚態，那麼靈武大陸的修士是不是就不會知道我是爐鼎了？”
這句話一下子就打動了張瀟晗。
若是她到了靈武大陸，只說她服食過駐顏的異果，或者修習的法術帶有駐顏的功效，只要不遇到范筱梵和巫行雲，誰又能知道她也是爐鼎體質呢？
小隱隱於澤，大隱隱於市，越是熱鬧繁華的地方，越都是高階修士的地方，她這個化神期的修爲就越不顯眼。
“雲鳳，你還打算做巫行雲的侍妾嗎？”有些事情是不能不問的，即便雲鳳的回答並非一定是真話。
雲鳳低垂一下眼睛，然後擡起頭，有些悽婉：“雲鳳一定要做侍妾嗎？雲鳳也想得一道侶，能攜手修仙。”
張瀟晗定定地瞧着雲鳳，她的這個想法並不過分，可是在這個修仙的世界裡能夠實現太不容易了，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在心裡嘆息一聲，張瀟晗好言道：“暫時不去想那些事了，眼下你先抓緊修煉，對了，你手裡還有靈丹沒有？”
雲鳳搖搖頭：“巫前輩只留下結丹前所用的靈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這句話忽然蹦到腦海裡，張瀟晗自嘲地搖搖頭，在儲物戒指裡找找，先前在靈武城她購買了大量的靈丹，其中還有剩餘，對她來說這些靈丹無用了，也值不上多少靈石。
找了一會，手裡就多出兩瓶靈丹來：“這兩瓶靈丹適合結丹初期服用的，你先拿去用去。”
雲鳳又是感謝了一番，她的話張瀟晗已經聽進去了，或者張瀟晗原本就有這樣的想法，她不過是稍稍推波助瀾的一下，目的達到了，她便收起靈丹告辭，起身告辭。
張瀟晗望着雲鳳的背影，開始正式考慮雲鳳的話了。
不管雲鳳的目的是什麼，離開玄黃大陸都是必然的，但是時間要掌握好，期間要有不少的準備工作。
到靈武大陸必須要通過傳送陣，傳送陣的那一邊可是洛清越師門所在，貿貿然傳送過去，弄不好就是自投羅網。
再有對靈武大陸還不瞭解，洛清越介紹得算是詳細了，可是隻介紹了大概的局勢，沒有地圖，沒有生活習慣風土人情的瞭解，一過去極容易被發現來自另一個大陸，所以要準備的事情着實不少。
急是急不來的，不過有了離開的想法，正兒八經要開始做一個計劃了。
可還沒有等張瀟晗制定計劃，又一個沒有想到的訪客站在洞府之外。
這也真是的，連着五六天沒有人來，可是一來就全在一天的時間，這個訪客張瀟晗真不想見，可是早晚都要面對的。
沒有等訪客叩門，洞府的大門就敞開了，張瀟晗親自迎到門口，四目相對，雙方出乎意料的平靜。
“張……道友。”這一聲張道友，有疏離也有無奈，燕道盯着張瀟晗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十幾年的時間，張瀟晗已經脫去了青澀，不但在年齡上，還是在修爲上。
“燕掌門請進。”比起燕道的神情複雜，張瀟晗更爲淡然。
默默無言走進會客的大廳，張瀟晗並沒有坐在主人的位置，而是和燕道坐在對面。
二人之間已經用不到客套了，昔日的師徒，如今差不多形同陌路，彼此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