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骨骸

若是不去考慮壓在頭頂的黑雲,魔幻禁地的環境也並非多麼陰森可怕,同樣是綠草山石,巨樹青藤,但是失去了陽光,自然就顯得陰森之極。

不過看習慣了,再陰森的環境也會適應的,再說又不是一個人,同行四人,都是修士,還沒有聽說哪個修士會被陰森的環境嚇到的。

可不是啊,修士們只要離開宗門歷練,所到的地方哪裡有正常的,就算是明媚的陽光之下,也說不定就突然蹦出來一個什麼奇形怪狀的妖物來,修士的神經早就被鍛鍊得無比堅韌了,用現代的話來說,就在非人類的範圍了。

也不知道範筱梵用什麼方式說服了君羽生,或者是根本沒有說服,四個人安然離開無極宗在魔幻禁地的營地。

半個月來,只遇到零星的妖物,半個魔族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可算是悠閒,一路前進,便可以從容地尋找各種靈藥——魔族是不需要靈藥的,它們根本不會煉丹。

一般的靈丹幾人便都看不上眼裡,除了大面積的纔會停下來採摘,零星的就略過了。

知道靈武大陸的面積足以是玄黃大陸的幾十倍或者百倍,但張瀟晗仍然吃驚魔幻禁地的範圍,心中更是漸漸相信聽說的傳聞,這裡在上古時期本是魔族的地盤,後來魔族不知道是被人族還是被佛族消滅了,魔幻禁地因爲魔氣嚴重,也被封印了。

那麼佛族是不是也會有這麼一塊禁地?一路上范筱梵雖然再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正常,可是爲了防止觸動范筱梵的哪根神經,這些話張瀟晗堅決不會提問。

魔幻禁地內的景色也並非千篇一律的巨石大樹,越往深處越出現變化。有時候也會有清泉流水,或者沼澤沙地,或者山谷溝壑,除了張瀟晗偶爾會有閒心站下來欣賞一下景色,其他人就差得多了。

這一日。眼前又是一個山谷,站在山谷內,只能看到近前的小山嶺,稍遠一些就隱在黑暗中,但是憑着這麼些時間在魔幻禁地內的經驗,也可以判斷出這個山谷的兩側。絕不是一個山嶺,說不好會有十幾座小山。

可能是黑雲壓頂的原因吧,魔幻禁地內的山都不高,和外界的比起來,就是微型的。與魔族高大的身軀很不成比例。

張瀟晗習慣性地欣賞一下兩側的山脈,忽然就覺得眼前的景物在發生變化,好像在眼前出現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景色,它們完全重疊在一起。

一怔之下,立刻就明白了,她本身的視線看到的是一座山谷,可是另一幅畫面是頭頂的彩蝶傳遞過來的。

彩蝶幾次進階以後,就有了看破幻陣的能力。也可以突破幾乎任何陣法——說是幾乎,因爲彩蝶沒有幾次這樣的機會。

張瀟晗閉上眼睛,眼前便只有彩蝶傳回的圖像了。清晰地顯現在腦海裡。

兩側山峰上,根本沒有鬱鬱蔥蔥的樹木,也沒有垂掛的藤蔓,連潮溼的青苔都沒有,山峰怪石嶙峋,每一塊怪石都是白色的。山谷之內,也並非是橢圓的石塊。而是一根根骨骼,這些骨骼年代已久。支離破碎,但也可以分辨出有頭骨,有四肢,這些骨骼密密麻麻,在山谷內延伸着,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這個山谷被佈下了幻陣,幻陣隱藏了山谷內數不清的屍骸。

饒是見慣了各種恐怖的場面,張瀟晗的心裡仍然是咯噔一下,是誰造成了這麼多的屍骸,又爲什麼要用幻陣蓋住。

“怎麼了?”張瀟晗的詫異表情,最先注意到的是洛清越,他詫異地觀察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還是警覺起來,手裡立刻就扣上了法器。

巫行雲和范筱梵也注視着周圍,一路上神識一直在外放着,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可是他們二人並沒有因此託大,他們知道張瀟晗在某些方面比他們更爲敏銳,也知道張瀟晗對危險的感知程度。

張瀟晗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她明明閉着雙眼,可是卻像在仔細觀察着什麼,范筱梵和巫行雲互相看看,都停下來。

張瀟晗睜開眼睛,眼前兩種完全不同的景色再次重疊在一起,每一種景色所看到的就是百米多,再往遠就模糊了,神識所探查的,遠了一些,但也不多,卻是和自己肉眼所見一致。

張瀟晗微皺着眉,沒有回答洛清越的問題,轉向范筱梵:“你上次進來的時候,到過這裡嗎?”

范筱梵搖搖頭:“沒有,魔幻禁地這麼大,這一片分給我們無極宗的土地根本就不是我們上次來過的。”

張瀟晗點點頭:“這裡似乎是被佈下了陣法。”

張瀟晗這麼一說,另外三人絲毫沒有懷疑,張瀟晗在陣法上的造詣絕對是他們三人不可比擬的,三人的視線立刻再次集中在山谷內,神識也仔細地找尋着,根本沒有發現半點破綻。

張瀟晗也在周圍找尋着,尋找這個陣法的破綻,或是解決的方式。

但凡陣法,極少有無法破解的,所謂的無法破解,也只是你找不到破解的方式,碰到禁制,大多數修士都會選擇暴力破壞,就是用法器或是靈力攻擊陣法,破壞組成陣法的靈氣。

好處就是不需要什麼技術,靈力充沛,攻擊力大,就全都可以解決了,壞處就是動靜很大,並且修爲不足,說不好多久纔會打破禁制。

若是瞭解陣法的結構,破解陣法就容易多了,只要針對陣法的弱點,也就是針對陣法靈氣相彙集之處攻擊,就會事半功倍。

張瀟晗得到過兩種幻陣的傳承,對幻陣的瞭解就深多了,看了一會就找到了靈氣彙集的節點。

大凡陣法的佈置,都會依託山石地形。或是利用地脈靈氣,這裡的巨石嶙峋,還都是大塊的石塊,並且靈氣並非總是那麼充沛——偶有黑色的魔氣飄來的時候,靈氣的濃度就會發生波動。所以,張瀟晗只在周圍的石塊上尋找,很快就找到了幾處有可能的破綻。

一一指出來,四人分頭用法術攻擊,范筱梵自然是用金色符號,巫行雲還是祭出他的大印。洛清越卻換了一個飛劍,張瀟晗只把八十一根飛針匯聚成長劍。

三把法器加上范筱梵的金色符號紛飛,半個時辰後,空氣中忽然爆發幾聲沉悶的響聲,彷彿悶雷炸起。接着是一大片白色霞光忽然間從山谷中出現,席捲整個山谷,霞光所到之處,所有的山石、巨樹全都猶如畫卷一樣扭曲起來,支離破碎,隨着霞光的粉碎而消散。

四人的面前,換上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除了張瀟晗有所準備。三人全是大吃一驚。

幻陣破壞了,頭頂的彩蝶不再傳回影像,張瀟晗直面的就是山谷內的層層疊疊的骨骸。

通過彩蝶的視野。張瀟晗已經見到過山谷內層層疊疊的骨骸了,可是親眼看來,心中還是說不出的震撼,這些骨骸長短粗細尺寸各異,有些明顯不是人類的,交雜在一起。分不清是人類的多,還是其它什麼種族的多。

相對於張瀟晗的震撼。另外三人的表情就正常多了,他們默不作聲地觀察着。洛清越忽然說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上古戰場?”

聽到上古戰場,范筱梵和巫行雲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張瀟晗立刻就明白了,他們根本就是想到了這點,可是都沒有出聲,洛清越說出來就是在告訴自己這個唯一不知情的人了。

向洛清越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洛清越的臉上出現狡詐的笑意,他知道張瀟晗這個主人外表看着冷淡,但是心腸並不狠——只要不惹着她。

范筱梵這時候卻搖搖頭:“不,不像是古戰場。”洛清越既然提到了,他便也就直言了。

張瀟晗詫異道:“上古戰場?誰和誰的上古戰場?”

洛清越立刻就接着道:“傳說在上古時期,魔族的發展隱隱超過了人修和佛族,並且有橫掃人界的打算,佛族、人修就聯手和魔族發生了一場大戰,那一場大戰幾乎所有門派的修士都參與了,死傷無數,魔族更是因此銷聲匿跡了,但那一場大戰佛族和人修也損失慘重,好久也沒有緩過來。”

這個張瀟晗倒是沒有聽過,她雖然在無極宗的藏書閣裡看了不少雜書,這個上古戰場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看到,看來這個戰場原本真是個傳說,不然這般的大事不可能不記載在史書上的,至少雜書上也會有。

但是見到這麼些的骨骸,張瀟晗卻相信洛清越的話了,若非是上古戰場,哪裡來的這麼些骨骸,她仔細辨認一下,還真看出非人類的頭骨了。

人修們爲什麼要掩飾這場殘酷的大戰,顯然大戰中人族是勝利了,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靈武大陸。

還有,這麼狹小的山谷,怎麼能容納這麼些修士或者魔族戰爭?

果然范筱梵立刻就道:“傳說中的上古戰場雖然不是一馬平川,但也絕不會集中在這個小小的山谷內,這裡更像是戰爭結束後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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