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悚然一驚,驀地從委屈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變化?她發生變化了?她一下子從張瀟晗的懷裡直立起來。
李飄雪驚疑地望着火狐,一貫波瀾不驚的面龐上終於露出些不明的表情,他的眼神閃爍着,不由回頭又望了一眼高大的灌木叢,灌木此時看起來虯枝猙獰,在它的範圍內遮天蔽日。
范筱梵眉頭微微皺起來,他只覺得火狐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可不一樣在哪裡卻說不清,彷彿是個錯覺。
火狐直立起來,雙爪就搭在張瀟晗的肩上,秀美的面龐出現極爲人性化的表情,身上的毛髮一點點立起來,顯示出她的緊張與驚詫。
“主人,我……”張瀟晗的腦海中傳來火狐驚慌的聲音,她怎麼能不驚慌,她剛剛覺得,她好像失去了化爲人形的能力。
“我不能化形了,我不能變成人了。”火狐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她再一次試圖化爲人形,可是仍然失敗了。
她是化形期的靈獸啊,她剛剛化形才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裡她已經將修爲穩固了,可是剛剛,她忽然發覺她失去了化形的能力。
“別急,鎮靜。”張瀟晗輕輕拍拍火狐的後背,這些話只是在她們的神識中傳遞着,誰也沒有聽到。
火狐聳起的毛髮漸漸伏下來,她慢慢地落下身子,蜷縮在張瀟晗的懷裡,就像一個可憐的寵物一樣,在尋求主人的安慰。
張瀟晗輕輕拍拍火狐的後背,沒有急於詢問,而是安靜地等待着火狐鎮靜下來。
火狐慢慢地鎮靜下來,靈力流轉。她的修爲根本沒有降低,體內靈氣充沛激盪,在灌木內的短短的時間內,體內的靈力得到了很大的補充,修爲不但沒有降低,反而隱隱有提高的趨勢。
怎麼會,就那麼短的時間。那麼一刻的活力就會讓自己的身體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小寶沒有追問。但是視線一直專注在火狐身上,張瀟晗和火狐的交流他並沒有聽到,但是張瀟晗的擔憂他全都知道。
“張道友。她……”巫行雲遲疑了一下,張瀟晗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巫行雲不要詢問。
“火狐,你在灌木叢中的時候。好像發生了奇怪的事情,你停留在那裡有一刻鐘的時間。而且,若是我沒有強制你出來,你似乎很迷戀那裡,根本沒有出來的想法。”張瀟晗慢慢地說着。手還在輕撫着火狐的皮毛。
“一刻鐘?我怎麼感覺只是一瞬間。”火狐不安的聲音傳來,她半仰着頭望着張瀟晗。
怎麼會一瞬間,明明是一刻鐘的時間。張瀟晗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再次輕撫着火狐。聽着火狐疑慮地述說着灌木叢內發生的一切。
好一會,張瀟晗的手才停止撫摸火狐,擡眼看看大家:“灌木叢裡有古怪,火狐進入到裡面只感覺過了一瞬間,而且裡面有種古怪的氣息。”
張瀟晗說着輕嘆一聲,那種火狐稱之爲生命活力的東西,不但讓火狐失去了化形的能力,還改造了火狐的身體,就那麼一刻鐘的時間,火狐的骨骼彷彿都拉長了一些。
他們都看到了,火狐在灌木叢內緩緩伸展身體,足有半刻鐘還要多的時間——雖然火狐自稱只是伸個懶腰的時間,但是他們都看分明瞭,火狐伸展身體,骨骼傳來噼啪的聲音,然後,火狐就有了小小的變化。
張瀟晗心內不禁產生一個想法,是不是這個區域存在着某種讓生物變異的東西。
本來她是沒有這種想法的,可是火狐才進入到灌木叢內一刻鐘,骨骼就被拉長了一點點,那麼是不是說,只要生物在灌木叢內停留的時間足夠長,就會像這裡原生生物一樣,體型變大,成爲巨人?
實在太有這個可能了,看看這裡的灌木,周邊的雜草,再看看這裡的荒獸,哪一個物種不是體型超過正常的十幾倍。
可是又怎麼解釋火狐無法化爲人形了呢?化形期的靈獸怎麼會突然失去化形的能力?
腦海中靈光一閃,荒蕪之地的荒獸按照修爲來說,連外圍的荒獸都已經存在化形期妖獸的實力了,可是偏偏都沒有化形,難道火狐所稱之爲生命活力的東西提升了妖獸的實力與提醒,就會抑制妖獸化形?或者乾脆說會將妖獸化形的能力剝奪?
輕輕地嘆息一聲,在腦海裡把聽到和想到的總結了一下,張瀟晗慢慢道:“越往灌木的深處,那種氣息就越重,會讓……”張瀟晗沒有吐出妖獸這個詞:“感覺出舒適,欣喜,感覺沐浴在溫暖與力量之中,我懷疑,這裡的荒獸和植物體型增大,就與這種氣息有關。”
張瀟晗低頭看看火狐,眼神裡出現愛憐,可憐的火狐,若是終身只能以狐狸的形態出現,她一定會很悲傷的。
若是從來沒有變化成人,沒有體會到以人類形態存在的感覺,沒有嘗試過用雙手操縱寶器,沒有嘗試過身着輕紗身材曼妙被傾慕……
若是種種的一切都沒有經歷過,始終是一隻靈狐,那麼就不會悲傷的,她還是會快樂的,可是經歷又失去了,這樣的感覺……
擡頭看看小寶,小寶的面色恢復了平靜,他沒有詢問張瀟晗什麼,就靜靜地聆聽着,或者,小寶也可以和火狐單獨交流吧。
“張道友,你的意思是這株灌木內存在着某種東西,這種東西可以影響妖獸的體型?”李飄雪終於開口了。
張瀟晗的臉上也恢復了平靜,她望着灌木叢,緩緩點頭:“你們瞧,這裡所有的東西都體型龐大,而且,我們明明很接近了,按常理來說,這樣的距離足以引起它們的警覺,可是它們並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
是的,除了剛剛進入到荒蕪之地遇到的地龍,他們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主動的攻擊,不論是綠尾蛇還是鳥羣還是假面蜘蛛。
“你是說因爲它們在灌木內和火狐一樣沐浴在那種溫暖中,那種火狐稱之爲生命活力的東西,所以,它們纔可以那麼密集地停留在一處?”
巫行雲接了一句。
“有這種可能。”張瀟晗皺皺眉:“也許不僅是灌木的範圍,你們看,周圍的雜草也是這般高大,也許我們所處的範圍也在這種改造之中,只是因爲灌木的原因,也許是灌木吸收了絕大部分的能量,所以弱了好多。”
大家的視線都落在腳下高高的雜草上,張瀟晗注意到,火狐的表情有些委頓,小寶的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火狐。
“那豈不是說我們也受到了影響?”巫行雲嚷嚷一句:“不,若是受到了影響,豈會沒有感覺?”
“或者說這種影響只是對妖獸纔有,不會影響到我們修士?”范筱梵冷靜地道。
大家收回了視線,互相看看。
“不大可能。”李飄雪搖搖頭:“沒有道理只對妖獸才產生影響,你看看腳下的雜草,再看看灌木,你說的恐怕不會成立。”
“我怎麼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可不想成爲巨人,”巫行雲擡頭看看頭頂,似乎在想象他成爲巨人會有多高:“就算修爲增長,還是現在這個身形好。”
大家不由都在腦海裡模擬了一下成爲巨人的形象,臉色便都有些古怪,偏偏范筱梵擡完頭以後又瞧瞧張瀟晗,好像在想象着張瀟晗成爲女巨人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就越發古怪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離開這裡的好,荒蕪之地這麼大,有這種變化的只有這一片範圍,也不是隻有這裡纔有荒獸獵殺。”巫行雲說着看看張瀟晗,隱約中他感覺張瀟晗會拒絕的。
果然她話音剛落,張瀟晗就果斷地搖搖頭拒絕道:“不,不行。”
“爲什麼?”脫口而出的是范筱梵,他的心裡實際上也和巫行雲的打算一樣,但是巫行雲先說出來了。
李飄雪也探尋地望着張瀟晗,張瀟晗的回答太快太果斷了,好像她早就決定了一樣。
張瀟晗猶豫了一下,低頭看看火狐,又看看小寶,在看出小寶的心思以後,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火狐無法化形的原因,是因爲自己,火狐才主動進入到灌木叢中,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寶的眼神明亮地望着她,從火狐離開灌木叢中後,小寶就未發一言,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表態,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聽從了巫行雲的建議,小寶絕對會獨自留下來的。
“火狐好像失去了化形的能力。”張瀟晗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也許他們還會成爲一個團隊,那麼火狐無法化成人形是成爲不了秘密的,既然這樣,還是說出來的好。
她擡起頭,面上出現了少有的堅決:“火狐不但是我的靈寵,還是我的朋友,我們纔剛剛發現點問題,沒有道理就放棄,再說,整個荒蕪之地的荒獸迄今爲止都沒有化形的,不論是這裡還是其它地方。”
她直視着范筱梵,眼神堅定:“我不會離開這裡到其他地方的,火狐是在這裡失去了化形的能力,我一定要找到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