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說清楚，到底是自我意識催生了語言，還是語言激發了自我意思。
張琦覺得不能因爲智人和尼安德特人同時具有自我意識，而只有智人有語言能力就斷言自我意識先於語言產生！
因爲除開從哲學和社會學去探討這個問題，我們還有另一條路可走----遺傳生物學。
根據麻省理工大學的麥戈文腦研究所教授安·蓋瑞比的研究結果表明，位於人類第7對染色體上的Foxp2基因可能存在着影響人類學習語言的關鍵組件。
雖然FOXP2基因在許多其它具有複雜發聲、及發聲學習能力的動物，例如鳴禽中，也有發現。但是人類的FOXP2基因在二十萬年間經歷了一系列進化，從而走出了一條與其他生物截然不同的道路
蓋瑞比在2014年發表的論文裡提到FOXP2人類版本的語言基因，可能與一種特殊的學習能力有關，這種學習能力會使人類通過觀察，本能地對周圍的事物做出有意識的聯繫並記憶下來。
這裡有幾個關鍵詞，本能，有意識，聯繫，記憶。
簡而言之，人類天生具有聯想，歸類，記憶的能力。
因此，人類的孩子可以在短短20年裡，從懵懂無知發展到理解核聚變的原理，那是太陽的領域！
這種能力牛逼麼？非常牛逼！可怕麼？也非常可怕！哪怕對人類自己的身體來說。
人類通過眼，耳，口，鼻，皮膚來接受外界的信息。
撇開其他，單論視覺。
人類的眼睛能感知6億像素值，當今最爲先進的量產型相機是飛思IQ280，8000萬像素，相差7.5倍！
但是實際上我們眼睛能感知到的細節的只有視覺中心那一小塊地方，大約是500萬像素。
同時我們人類的視覺具有視覺殘留，一秒超過24幀人眼就無法識別了。
有了以上資料，我們就可以來計算一下一分鐘人類光是通過視覺需要接受多少信息。
一張500萬像素的圖像包含了多少信息呢？按照未壓縮的32位位圖（*.bmp）計算：5000000（象素）*4（字節/象素）=20000000（字節）也就是19MB左右。
所以一秒鐘時間裡，人眼接受到信息就是19*24=456MB
一天就是39398400MB，也就是38475GB，或者37.5TB。相當於18臺主流家用電腦的硬盤容量！
電腦有壓縮軟件可以把bmp格式的圖片壓縮成jpg格式來儲存更多圖片，人腦可沒裝壓縮軟件。按這種數據量，可能一個人堅持不了半小時就成神經病了！
可人類爲什麼沒有瘋呢？
因爲人類有着比任何壓縮軟件來得更爲高效的解決辦法！
符號化！
人們將萬事萬物歸類總結，用某個特定符號代替它所包含的所有特徵。
比如將腳下踩的定義爲大地，大地上長出來綠色的柔軟的東西定義爲草，頭頂上一望無際的藍色定義爲天空，天空中耀眼的光球定義爲太陽。。。。。。
這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呢？
還是拿我們的智人祖先做爲例子。
一個智人坐在草地上發呆，和煦的微風令她迷醉，不知不覺她從日升坐到了日落。
我們假設她坐了12小時，如果按圖像記憶法，她的大腦會因爲塞進了18.7TB的信息而。。。其實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反正不會有好結果就對了。
但換成離散符號記憶法，她將見到的藍天，綠草，黃土，微風，太陽，時間對應成語言符號加一起記在大腦裡也不超過100bit。
其中的差距達千億倍！
人腦中的符號是無形的，但這種符號從口中吐出就成了語言，從手中畫出就成了文字。
有了語言和文字，智慧就有了傳承的基礎，文明開始了！
張琦在經歷了強殖裝甲世界後是不太相信進化論的，因爲沒有理由所有的好事都讓人類佔了，而其他動物連相近似的能力都沒有。
至於到底是誰賦予了人類種種我們看似平常，實際上卻匪夷所思的能力，大概只有上帝才能回答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哪怕是靠意念交流，對於人類來說也離不開語言符號。
因爲這是構成人類文明的基礎！
霍夫曼的解釋生動有趣，就連蓋德和尤利爾將軍都聽得津津有味。
火星上的官員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其中不乏精英，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他的疑惑：
“上校，我要爲你的精彩演講表示敬意。可是剛纔你提到自我意識和語言是複雜意識的產生的基礎。瓦拉菌人既然可以傳遞記憶，那麼它們擁有自我意識這點是確信無疑的。可是瓦拉菌人文明似乎是不具備語言能力的，那麼它們還算是智慧生命嗎？我們又是如何確認存在着和它們相互溝通的可能性呢？”
“算也不算！”說話的是張琦，在這個問題上，和瓦拉菌人有過交流經驗的張琦更有發言權。
“瓦拉文明的結構和我們人類不同，它們的社會關係更像是動物界的伴生關係，並不是由單一物種所構成。我們可以把瓦拉菌人看做是大腦，而那些形態各異的瓦拉生物看做是手足，它們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單個的瓦拉生物當然不能算智慧生命，但它們背後的瓦拉菌人絕對是一種智慧生物。
就拿這次圍攻新耶路撒冷的行爲來看，它們的智能並不弱於我們古代的將領。
至於你提到的語言能力，我想這是霍夫曼上校的表述不夠準確。
他提到的語言不是單指我們人類日常使用的語言，而是廣義上的具有複雜信息表述能力的手段。
就像計算機語言，這也是一種語言。只是一般人無法識別其含義，但是經過專業學習的程序員卻可以讀懂。
我相信瓦拉菌人之間也存在着這麼一種通過心靈網絡傳遞信息的表述手段，否則城外着數萬瓦拉部隊怎麼可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特定地點呢？
現在的問題出在人類世界沒有一個人能破譯這種表述手段！
關於溝通的可能性，老實說我們也無法肯定。所以需要大家發揮各自的聰明才智，看看有沒有辦法解開這一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