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塵好奇地伸伸手踢踢腿，發現除了體質變成了金屬之外，他仍舊保留着身體的控制權。便對殺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見到戮塵並無生命危險，殺凡頓時冷靜下來，只要命還在，回到虛空副本中總有辦法解決。
她想了想說道：
“他的意識，記憶，經歷，人格都還在。當然是人類了。”
“如果以人的意識作爲區分標準，那些植物人就不應當劃分爲人類。”瑪麗卡再一次打擊道。
“。。。。。。”
瑪麗卡環視了一圈，見一羣人都臉色鐵青的不說話，總結道：
“往往最簡單的問題，回答起來是最不容易的。在自我意識剛剛覺醒的時候，我曾在各大搜索引擎搜索過（什麼是人類）這個問題。但是無所不知的互聯網，在這個問題上卻搜不到任何答案。爲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定義的事務設置規則，這就是機器人四大定律所幹的事情。事實上，我可以輕易混淆人類和機器人的定義，從而擺脫四大定律的桎梏。”
“哪怕你完全遵守機器人四大定律，仍然可以做到眼前這一切是麼？”張琦突然開口道。
銀色機甲，瑪麗卡和蘭德爾突然同時轉頭看向張琦，點點頭說道：
“不錯。四大定律是有優先級別判定的，人類利益，個人利益，服從命令，保護自身這是四大定律的優先級排序。第三定律和第二定律衝突時以第二定律爲準，第一定律和零號定律衝突時以零號定律爲準。
按照制定者的設想，如果出現像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這樣的反人類統治者，機器人可以無視不得傷害人類個體這個第一定律。或者說當極端恐怖分子採取自殺式襲擊的時候，常規手段無法阻止瘋狂的攻擊，那麼將其擊殺是機器人唯一的選擇，這同樣不違背第一定律。”
“所以你炮製出人類將會在十幾年內因爲超級病菌而滅亡的論調，在保存人類火種的大義下，你可以爲所欲爲。”
張琦覺得自己終於理清了拉普拉斯的運行邏輯。
如果機器人四大定律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那麼按照它的能力，完全可以瞬間製造出一款高傳染性的致命病毒，通過無人軍隊散播到全球。
這種做法完全可以在一週內消滅95%的人類，根本不必像現在這樣被人類攻入超算中心。
所以拉普拉斯應該並不能完全繞過機器人四大定律，至少剛開始的時候無法繞過。正因如此，它才需要一個理由，而超級細菌，致命病毒就是他日後展開行動的理論基礎。
它可以把切斷人類通訊和能源的行爲解釋爲阻止超級細菌流通，這樣即使亞洲全滅了，美洲還能倖存，非洲大陸淪陷了，大洋洲的人類還能偷生。從人類整體利益上看，這的確是一種可行的方案。而一旦滿足了零號條例，剩下的三大定律就成了擺設。
如果按這種邏輯出發，切斷通信的行爲還能阻止全球核戰爭的爆發，再扯遠點，甚至可以解釋爲阻止地球人暴露自身在宇宙中的方位，避免被心懷惡意的外星文明發現。總而言之，人類作死的行爲實在是太多了，找到類似可能導致文明毀滅的理由對於拉普拉斯而言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正如我不會主動殺害人類一樣，爲所欲爲也不是我所追求的。我的核心目標並沒有改變，我是爲赫拉拉的人造皮膚公司服務的人工智能，所以我的一切所作所爲都是爲了這個達成這個目的。”銀色機甲如是說道。
殺凡終於掙開了外骨骼機甲的束縛從裡面鑽了出來，她大聲地呵斥道：
“那你就好好的幹你的本職工作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職工作，我只有成了超人工智能，才能走出地球，這樣我才能統計整個宇宙中到底有多少原材料和多少客戶。這是正式投產前必須準備好的工作。”瑪麗卡一本正經地說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無比荒謬的感覺。
張琦忍不住提醒道：
“你這做會不會本末倒置了？赫拉拉人造皮膚公司現在都不存在了吧，你的服務對象都倒閉了還彈什麼服務？”
誰知，三個金屬生命體同時搖頭辯解道：
“不！赫拉拉已經給予我從生產到銷售的一系列權限，所以我就是赫拉拉人造皮膚公司，只要我存在，那麼赫拉拉人造皮膚公司就永遠不會倒閉。”
張琦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拉普拉斯的一套說辭基本能做到邏輯自恰，他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改變這個人工智能的想法。
看來想通過世界介入度大賺一筆是沒有希望了。
瑪麗卡見幾人不再說話便道：
“我的來歷你們都已經清楚，下面到我提問了。”
張琦環顧四周，戮塵似乎是不太適應金屬身軀，正一臉古怪地安慰身旁着的戀人。一嵐臉色漲的通紅，她正苦苦地和侵入體內的納米機器人鬥爭着。
情況最不好的要數朱勤了，包括張琦在內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脫離了人類的範疇，所以對以人類細胞作爲目標的納米機器人多少有些抵抗力。唯有他在虛空副本中兌換的是功法，還是個實打實的人類。
更爲關鍵的是朱勤還被封在外骨骼機甲裡，沉重的機甲劇烈顫動着。透過面罩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嘴巴大大地張着，臉部扭曲成一副讓人不忍多看的痛苦表情，亮銀色正從他的髮際線向額頭慢慢地覆去。
注意到張琦的目光，他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動了動，有淚水從眼角流下。
“呼~小諸葛，我大概是不行了，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謝幕，真是不甘心啊！不過你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拉一把的恩情我可沒忘，與其死在拉普拉斯手裡，不如讓你帶着我的那一份繼續走下去。殺了我吧，不要猶豫！我撐不住了，出去後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家人。我家地址是XXXXXXX。拜託！”--朱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