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蔓藤交織出一張巨網,佔有了整個湖底,其餘一切植物絕跡,見不得一絲草綠。
楚袁小心搬動,只覺得藤蔓溫熱,而且尖刺鋒利,連現在的體質也能感到劃痕的疼痛,火辣辣的!他艱難地翻了一會,只覺得心頭煩躁,更擔心起岸上的柳悅華。
“不要再浪費時間,也許這裡根本沒有藍藤青果!”
他想了想,決定返回,然而,在遠方卻出現了一點明黃,黃的惹眼。就這點明光使他翻卷的身體一頓,繼而向着那明黃游去。
臨近,一顆黃的晶瑩的果實掛在蔓藤上,它只有指頭般的大小,但卻像黑夜中的明珠,誘發出濛濛光澤。
楚袁只覺得果實奇異,當即也沒多想,伸手擇取便翻身往上游動。然而,被擇取果實的蔓藤忽然舞動,如一條條扭動的水蛇,向着楚袁洶涌。猝不及防之下,楚袁被蔓藤包圍。一條條細小的暗紅彷彿遇上了抄家奪妻的仇人,毫無停留便將目標覆蓋。
蔓藤內,楚袁暗暗叫苦,在水中絕對沒有陸地靈活,況且,他面對的是渾身長滿尖刺,而又柔韌得可怕的蔓藤。左衝右突之間,身上被勾出道道傷痕,而且還感到熾熱無比。身上的鮮血彷彿也變成了亡命之徒,不斷向外流出,就連收緊肌肉也無法制止。
湖底泛起了淡紅,一絲絲鮮血從巨大的蔓藤球內涌出,同時還伴隨着‘咕噥咕噥’的氣泡。
楚袁只覺得蔓藤逐漸收緊,全身忽然感到軟綿綿的無力,他心頭更躁,一口氣已經達到臨界點,只感到肺部鼓脹,張嘴又是吐出一口氣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楚袁心如電閃,困難地伸手入懷,握緊了冰雲瓶。
只能靠你了!暗道一聲,楚袁放棄了掙扎,所有心神都沉浸其中。
湖底忽然蕩起了冰冷的波動,讓原本已經穩操勝券的蔓藤紛紛退避,如同遇上了天敵。
楚袁抓緊機會,在這個空檔抽身而出向上游去。一路如驚弓之鳥,直至臨近水面,纔不忙回頭一望,只見蔓藤都回復了原狀,不再做出任何追擊。他摸了摸懷中的冰雲瓶,暗道:“胖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岸上,柳悅華正暗自着急,此刻見楚袁冒出頭來不禁喜不自勝。然而,當他上岸後,看到他渾身傷痕,心頭不覺一緊,她連忙取出療傷止血符,一連兩張就用在楚袁身上。看着那道道血痕隱退,才急聲問:“很麻煩嗎?”
“拿了點東西,被它們圍毆了!”楚袁無奈苦笑,攤開手掌。
他手掌上的黃色果實發生了變化,外層成爲了灰燼,只剩下黃豆大小。但是,它依然明亮鑑人。
“好像是被冰雲瓶給凍壞了!”楚袁撇嘴道。
柳悅華睜大眼睛查看了良久,她想了想道:“很像藍藤青果啊,但是顏色不對,一會拿給他們看看吧!”
“嗯,我想也是!”楚袁將果實收入懷內,道:“上山看看吧!”
山路並不好走,凸凹無章而且積雪頗厚,顯然,這段山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對於這種地理環境,楚袁反而感到高興。沒人來,不就等於山上的靈藥還未被採集麼。他頓時充滿了幹勁,只覺得元精丹已經離他不遠了。
山頂,山風寒冷且積雪稀薄,一路走來還是沒有發現勾陳莖,但連綿羣山早已一覽,兩人繼續前行,尋向另一片山體。
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斷壁懸崖。
“這裡會有嗎?”
楚袁皺眉,面前的懸崖平整,仿若被利劍劈開,其中凸出的山石稀少根本不便攀爬。
柳悅華想了想,她一扯楚袁道:“這裡不似天然生成,長出騰蛇草的機會不大,我們還是看看其它地方吧!”
楚袁略一沉吟,忽然擡頭望向遠方。
‘撲哧撲哧’的腳步聲非常急速,而且很凌亂,一個胸前血跡斑斑的女人向着二人跑來,而且不時回頭張望,臉色蒼白之餘更顯狼狽。當她看到楚袁二人的時候,身體忽而一僵,遲疑了片刻,便繼續奔向二人,同時口中高呼:“我身上有勾陳莖,只要兩位放我離開,我願意給你們!”
在她說話的時候,身後出現兩道人影,他們都不發一言,但那奔騰的殺氣足以表明一切。
楚袁半眯着雙眼踏前一步,隱隱將柳悅華擋在身後。當他做完這番動作。那女人已經在他數丈開外,忽然,女人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她望向楚袁,同時也伸手取出一棵灰身白莖的植物揚了揚。口中悲呼:“救我!”
女人臉蛋清秀,身材高挑,此刻楚楚可憐更讓人憐憫,可楚袁還是一動不動,他冷着臉,將目光移向她身後的二人,那是兩名大漢,均在二十五六之間,一人使棍,一人使劍。他們都臉色陰冷,只盯着地上的女人,彷彿楚袁二人並不存在。
‘撲哧撲哧’的腳步聲愈加密集。倘若催命的音符,不停刺激着地上的女人,她艱難地爬起復又跌下,不死心地向着楚袁移動,毫無血色的臉上充滿了哀求。她擡高手,緊緊握着勾陳莖晃動。
也許她知道,這纔是她唯一活命的機會!
“要救她嗎?”
柳悅華的聲音帶着憐憫,她看着身前的背影。
楚袁笑了笑,依然寸步不離,他的神情有着說不出的冷酷:“誰的命都不及你的重要,看看情況再說!”
短短的一句話對柳悅華來說,好像千言萬語堪比大海,她想笑,但看着地上的女人,又笑不出來。時間彷彿變得漫長,只知道前面有座大山爲她遮風擋雨,可她心裡清楚,大山的前面將可能是一片猩紅。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又問了句:“救嗎?”
楚袁嘆了一口氣,繼而自信一笑,道:“你儘量遠離,不過,會很快的!”
說完,他輕輕踏前一步!
這一步輕柔平淡,但彷彿有萬鈞之勢。癱倒爬行的女人彷彿看見了曙光,雙眼爆發出熾熱的光芒。而她身後追趕的二人終於擡眼望向楚袁,兇狠暴戾的神態表露無遺。
握棍的人道:“這和你們無關,不要惹事!”
另一個使劍的人接口道:“這女人我們要定了,沉寂潛修數年才參加考覈,沒誰的功力比得上我們。”
恐嚇!
楚袁輕笑出聲,他繼續踏出了第二步,步履穩定,而且充滿自信。同時,他身上蕩起了淡淡的氣息,如同遇上了獵物的猛獸,時刻準備給予毀滅性的破壞。
數步距離雙方已經逐漸拉近,地上的女人已經來到楚袁半丈範圍,而那兩名大漢則已經擡起了手中的武器。
喝!
使棍的大漢躍起,當頭棒下。呼嘯的破空之聲捲動了空氣,棍影未到,地上那稀薄的積雪已然紛飛,激盪起半空雪白如畫。
朦朧飄渺間,狂濤般的殺氣涌現,又將一切都粉碎!
面對如此猛烈霸道的一棍,楚袁不退反進,一個側身,伸腳將地上的女人勾起,踢向一側,同時也伸出了一根手指,戳擊在長棍棍身。
嗡!
長棍那略顯彎曲的身軀徒然筆直,繼而產生急速的顫音,低沉、持續,直讓人耳鳴發悶。同時,它也停頓了下來,向一邊垂落。
“最討厭就是對付這種兵器!”楚袁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同時自我舒緩一下指頭。
看着楚袁的神態,兩名大漢停下了動作,連那緊迫而來的長劍也爲之一頓,蕩了蕩又縮了回去。
一指之威,足以震懾當場!
使劍的大漢沉聲道:“你沒必要跟我們爭,這女人沒你想象中那麼好,她差點害了我們!”
“別聽他們的,他們想對我…”女人急聲高呼,楚楚可憐,她並沒說下去。
楚袁笑了笑:“你們的事真亂七八糟,走吧,一刻鐘後,我也會趕她走。你們怎樣,與我無關,別打擾我的閒情逸致!”
他負手而立,氣度自成,讓兩名大漢不敢忽視。一會,他們又是對視了一眼,使棍的大漢走前一步,道:“還是給我們留下吧,你雖然厲害,但不敵我們二人,還有你那個同伴,她也自身難保呢!”
聞言,楚袁半眯着雙眼,斜了斜不遠處的柳悅華,他對着兩人笑道:“我覺得,你們還是別走好了!哦對,你們找到其它藥材嗎?”
兩人面色略變,持劍的大漢瞬間上前一步,跟使棍的大漢並列,他冷笑道:“我感覺你也找到一些!”
話音剛落,劍影驟至,一片亮白反映着積雪,顯得流光耀眼。同時,還有一道棍影橫掃,聲勢凌厲。
面對如此合擊,楚袁只能倒退一步。然而,對方像是不想給他出手的機會,又是一輪合擊,橫掃直劈,彷彿不求殺敵,只求不斷推進。
後退數步,楚袁冷笑一聲,他記得後方就是懸崖,頓時明白二人的用意!而此刻,面前又是風聲大作。他只能揚起了雙手。
密集的彈擊聲響起,楚袁走前了一步!
兩名大漢見楚袁如斯生猛,不禁心底驚詫,沉重的壓力油然而生,而且還感到了恐懼。
就在他們膽怯之際!
一根筆直的手指穿過劍影,點擊在持劍大漢的肩膀。在擊中的時候,大漢已經有了報廢一臂的覺悟,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那平常的指尖竟然蘊含了旋風般的力度,不單止瓦解了他的手臂,連帶着,胸前也感到一陣絞痛。下一刻,他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