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自從斜對面的歌廳找我們去幫忙之後,就好像是起了連鎖反應,附近幾家店也都暗中來人透露了類似的想法,但介於小峰的人還在給他們看場,我們又人手有限,他們也只能暫時處於觀望狀態,至於在觀望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因爲我們的舉動已經隱約有向西街會全面侵入和榮街的消息傳出,雖說誰是這地方的老大跟這些生意沒直接關係,但畢竟還是會對他們造成影響,對於以賺錢爲目的的生意人來說,現在兩邊兒儘量都不得罪纔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他們纔會紛紛對我們示好,卻仍然由小峰的人看場。
不過這些我倒不是太關心,打下和榮街更是想都不用想,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保住老許這間歌廳,就算失敗也要儘可能體面離開,況且有胡柏航在黃臺的支持人手也在日益增加,分成兩班給兩家歌廳幫忙都綽綽有餘,這也讓我平添了一份信心。
可即便如此,在周圍全都是小峰勢力範圍的和榮街,憑我們就想翻天覆地還是有些癡人說夢,他們現在沒找上門來不代表以後不會找麻煩,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才能結束,我不得不提前有些防備。
聽到我的憂慮,陳浩然卻沒有在意,還大言不慚道:“意哥,你也太小心了吧!都幾天了,咱們不還是該咋地咋地呢,這說明他們其實也懼着咱們,要不然早就打過來了!”
“你明白啥?”我白了他一眼道:“咱們這點兒家底時間長了人家早晚得摸透,到時候一看都是咱們這羣小逼崽子,不打才慣你毛病呢!”
“怕他們襖?”陳浩然輕蔑的撇了撇嘴,然後又說,“我都已經看過了,這小峰其實也沒啥啊,這街上在他手底下看場的像咱們這歲數的也不少,頂多一家有那麼兩三個老混子,配置幾乎跟咱們差不多。”
沒想到這小子平時看着大大咧咧,但居然還留意了這些事情,果然還是遺傳到了黑叔的基因,相比之下我倒是顯得有些謹小慎微了,基本上連歌廳的門都不怎麼出總是擔心會發生麻煩。
但就算是這樣,我覺得還是不能太掉以輕心,於是就看向了黃思源,他見狀笑了笑說:“陳黑子說的也有點兒道理,而且我打聽過,那個小峰好像因爲小朝鮮街地盤的事兒跟孟瘋子的人有點兒鬧掰了,最近把人手都拉倒那邊兒搶生意去了,而且他剛砸過向西街不久,一時半會兒不能有什麼大動作,總得消停一陣兒,咱們來的時候還真挺正好的!”
“等會兒!”陳浩然伸手打住黃思源的話道:“倆問題!One,小峰不是靠着老孟家嘛,他爲啥還敢跟姓孟的翻臉?Two,你剛纔管誰叫陳黑子,你他媽不黑襖?”
“我說了,跟他鬧掰的是孟瘋子那邊兒的,他們是長樂街原來的老人,都支持孟瘋子當家,同時也看不上小峰這種叛徒和孟飛他媽的做法,你覺得這種事兒孟飛他媽還會管嗎?”黃思源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但對於陳浩然的第二個問題卻迴避了過去。
“這回事兒啊,那看來這個小峰也不過就是馬前卒嘛,一個娘們讓他打誰他就得打誰!”恍然大悟的陳浩然還對小峰評頭論足起來,我也沒心參與進去,心裡卻在想,居然我剛帶人進和榮街小峰就因爲一些原因無暇顧及到這邊,一切聽着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
見我還在緊鎖眉頭,黃思源想了想說:“我倒是想了個辦法,估計能蒙小峰手下這羣人一陣兒,反正小峰早晚都得回來,到時候咱們肯定頂不住,不過能多呆一天是一天,到時候咱也不丟人。”
他跟我的想法幾乎不謀而合,我趕忙問:“你有啥主意了?”
“不用急,等我看看書再研究研究的。”黃思源淡然一笑道,弄得我和陳浩然都莫名其妙,想不通有什麼書還能傳授這方面的知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咱倆。
可轉過天來,黃思源真的就開始了他的計劃,他將吳宇航找了過來,交代他挑出那些歲數較大的混混,在人少的時候單獨分散悄然離開和榮街,然後等街上人多時再聚集到一塊兒返回來,還要故意弄得招搖過市,並且囑咐一天要反覆幾次。
吳宇航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陳浩然見狀有些不解的問:“我說黃黑子,你這是他媽什麼套路啊,書上就教你這玩意兒?MyGod!”
我卻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似乎他是準備用這樣的方式來混淆視聽,給和榮街的人造成一種錯覺,讓他們以爲我們現在是人多勢衆,反正誰也不清楚我們到底是什麼狀況,只知道兩家歌廳裡小混混都滿滿當當的,加上又有關於向西街的傳聞,或許還真能造成一定的震懾。
想到這兒我笑着問黃思源:“啥書上教的要你這麼幹啊?”
“歷史書唄。”黃思源不在意的答道,可我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有什麼歷史裡會有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他卻一仰脖說:“故事是死的,可咱們得活學活用啊,疑兵之計嘛,不過我可保證這招兒一定行。”
雖然說效果如何還未嘗可知,但現在看來多看書還是有好處的,我現在還真挺慶幸身邊有了這小子幫忙,同時我也發現,在我倆說話的時候陳浩然也聽得異常認真,還不時在思索什麼,就好像是在學習和積累着經驗一般。
現在我只能寄希望於黃思源的計劃能夠有用,而小峰也能晚一些才理和榮街的事兒,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在和榮街多呆一天就多賺一天,而我要做的就算儘量帶領大家夥兒把這樣的狀況維持下去。
在黃思源的策劃和吳宇航的安排下,那些從黃臺來的混混前面進後門出,來來回回折騰得不亦樂乎,連我都差點被弄懵了,一時還真說不好咱們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在和榮街盤踞,而這番熱鬧的場景自然也被周圍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裡,他們看我們的眼神也逐漸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下午場大包68元,送果盤送啤酒,音響效果那是槓槓滴,進來玩會兒吧!”李傑扯嗓子在門口招攬着生意,我們則都忍着笑意坐在屋裡看着,這時黃思源忽然對我提醒道:“你不是準備讓他去跟李夢陽嗎,你變卦了襖?”
“那倒沒有,不過現在還不時時候。”我盯着正賣力吆喝着的李傑緩緩的說,黃思源有些懷疑的說:“那你要等到啥時候啊,跟李夢陽一起那是啥生活,你看現在他跟個服務員沒啥兩樣,這反差也太大了點兒吧。”
“讓他先吃點兒苦頭遭點兒罪才行,要不然他怎麼能珍惜我給他的機會呢?”我很有深意的說道,其實讓李傑幹這種差事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讓他明白,以後的好日子是誰給他的,同時也得清楚,我能把他捧起來就也能把他拉下來,只有這樣他纔可能不重演過去吳宇航和眼哥的一幕,以爲傍上了金山就不把我放在眼裡,這不是書上教的,而是我從老爸那兒學來的。
心裡想着伸手去拿煙,卻發現煙盒空空如也,早就被不時路過的無賴團伙瓜分一空了,我見狀無奈的罵了他們一句,就起身對黃思源說:“陪我出去買盒煙。”
“咋地,你現在敢出去了襖?”黃思源調侃的問,我一撇嘴道:“本來我也沒怕啊,是你想多了好不!”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在這地方我可找不到一點兒安全感,這次我敢於出來逛也是想試探下情況,看看小峰的那些手下見到我會有什麼反應,並且也做好了隨時撒腿就往回跑的準備。
來到一個較近的煙店買菸,竟然發現老闆都對我十分客氣,還在我買完一條煙之後又白送了兩盒,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就聽老闆說道:“這不算事兒,我這店在和榮街也開了幾年了,以後咱們還得慢慢處呢不是,就當交朋友了!對了,啥時候讓你們管事兒的出來咱一起吃個飯……”
我真想告訴他我就是那個“管事兒的”,可人家能相信我一個毛孩子嗎?只好敷衍了幾句就轉身離開。
可剛一出門,迎面就走過來了幾個人將我和黃思源攔住去路,我馬上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意識到來者不善我正轉頭估算着從這兒回到歌廳的距離,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就走到了面前,我定睛觀瞧來人居然是小東,這傢伙還沒死呢。
讓我更納悶的是,見到是我他卻好像沒什麼反應,就跟過去沒見過似的,一副老大派頭讓身邊幾個混混退後,然後翻着眼皮指向我喝道:“小子,回去告訴你們的人,晚上你們東哥我要帶人過去嘮嘮,都把換洗的褲子準備好,到時候別嚇尿褲子了!”
我操,這是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就來宣戰還裝做不認識我,他唱的是哪一齣?可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大搖大擺地帶着人離開了,只留下一腦袋問號的我和黃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