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好像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那個小尹雖然有些惱火但卻也沒有貿然發作,只是壓住火氣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爸好使,仗着你們向西街又牛逼,就可以不按規矩辦事兒了,招呼都不打就讓人上咱們的地盤撈食兒,這事兒到哪也說不通吧,傳出去只會讓人說你仗勢欺人!”
“規矩?”我輕笑着瞥了他一眼,點上一支菸抽了兩口才不屑的問:“哪兒的規矩,誰定的規矩,你把定規矩那人找出來讓我看看,我真不知道這個西區除了我老爸之外還有誰這麼本事,連他媽規矩都是我老爸定的,你跟我講規矩,吃撐着了吧,小哥!”
“你……”被我這麼一說,小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瞪着眼睛看向我,氣得臉頰直顫,其他那些混混也都被我這番氣勢洶洶的架勢給弄懵了,再沒有了剛纔那種囂張的氣焰,全都瞧向小尹等着看他怎麼應對。
其實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嚇唬他們,我哪兒知道這些所謂道上的規矩是誰在什麼時候定的,有沒有這種規矩都是沒準兒事情呢,不過這個時候把老爸擡出來嚇唬人卻是想要全身而退最好的辦法,哪怕我不喜歡這樣,可畢竟老爸的名號對於這幫小混混來說絕對是有震懾力的,而且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見氣氛有些緊張,劉帥趕忙開口道:“苑意,小尹,本來這事兒不算啥,怎麼把天宇哥都給拉進來了呢,不至於的啊!”
“不是我想拿我老爸壓人,是有些人把我當小逼崽子了,覺得我好嚇唬好忽悠呢!”我說着斜楞了一眼面前的小尹,“我兄弟事兒沒做對我可以罵,你們這又打人又扣人的算啥意思,還把我對象也牽扯進來了,你們這就叫講規矩?”
“苑意,有話好好說,我把你找來不就是爲了大家坐一起把誤會給講明白嘛,你也別生氣,大家都冷靜冷靜!”劉帥勸着還偷偷用胳膊碰了我一下,似乎在提醒我不要氣焰過於囂張而激怒了這些人。
我當然也明白什麼叫見好就收,料定這些人忌憚於我的背景也不敢太過分,我便佯裝平息了怒氣,朝劉帥揮手示意了下,劉帥這才繼續說道:“其實我之前就說了,這裡面多少有些誤會,是苑意這個小兄弟做事太魯莽,苑意本人並不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
“劉帥,你到底是哪頭兒的啊,我咋覺着你竟向着他說話呢,咋地,看人家爹好使就給人家捧屁襖?”小尹很鄙夷的打斷了劉帥的話,聞聽此言劉帥眼睛就是一立,好一會兒才忍住氣惱說:“小尹,我是在說事實,沒有向着不向着誰,苑意是啥人我也瞭解,你不用說話夾槍帶棒的吧!”
小尹輕蔑一笑對劉帥的話根本就不屑一顧,而此時我漸漸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來,開始我真以爲劉帥那天是在謙虛,還一度覺得他應該是這片兒說話最好使的混子,不然我也不可能沒做深思就把陳浩然派了過來,但今天一看,起碼面前這個小尹在他們這些人裡的地位絕對不亞於劉帥,甚至相比起來還有幾分強勢,這倒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另外,以小尹爲首的這幫混子似乎對劉帥還帶着些輕視和排斥,我猜想這很可能與劉帥不是他們回民有很大關係,在以團結聞名的回族裡,劉帥這樣一個漢人確實容易被當做外人,即便他從小就長在回民街,但除了原來四十中沙子莫那幫人,其他人看不慣他也是很正常的。
這種境地對於劉帥來說是尷尬且困難的,他能混到這種地步實屬不易,也挺讓人佩服,但這也讓我看到了一些契機,如果我能借此想些辦法制造“民族矛盾”,拉攏劉帥過來幫我沒準兒就可以大功告成,至於這個小尹和他那幫回族混混我壓根就沒當盤菜。
這時候的劉帥也有點兒掛不住臉了,畢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自己的對象又在場,小尹竟然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還出言冷嘲熱諷,別說是他就連跟他一起的那幾個回族兄弟都看不下去了,一個個瞪着大眼睛盯向小尹,覺得他對劉帥太不客氣。
但小尹並沒在意這些,還繼續說道:“我早就說你們漢族人不可信,還沒咋地呢就開始串通外人了,馬哥就不該收你,還讓你帶人負責這片,現在怎麼樣,操!”
“小尹!”劉帥忍無可忍的提高了聲音,“我從小就和老沙一起玩,現在又跟着馬哥混,咱家那片誰不都把我同樣當回民看待,你說我不可信,我這可都是爲了咱們大家夥兒好!”
“少來這套,我他媽最煩你這種兩面裝好人的玩意兒!”小尹撇嘴道:“你給咱們丟了臉,我幫着給找回來,你還擱這兒說這說那,你也好意思!”
就在倆人爭執不下之時,檯球廳的那扇破門又被推開了,伴隨着吹進來的寒風,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道:“在門口就聽見你倆吵了,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麼事兒就不能好好說?”
話音一落,劉帥和小尹立馬都安靜了下來,其他混混也都紛紛挺直了身子,一羣人齊聲問候道:“馬哥!”
我馬上意識到來人應該就是劉帥他們這些的人大哥,那個剛剛從回民街出來發展的馬哥,趕忙也轉頭細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濃眉大眼,面色微黑的男人站在屋子當中,一隻手拽着披在身上的黑色大衣另一隻手放在爐子上取暖,還不停吸氣好像在外面被凍着了,身後四五個成年男人也都個個身強力壯,看着就有股子力氣。
“馬哥,您來了啊!”小尹隨手推開劉帥,打着招呼走了過去,劉帥趕忙低聲對我說:“這就是我大哥,馬爲山,馬哥……”
“嗯!”我應了聲,雖說這男人帶着幾分派頭,可在我看來也不過是西區衆多老混子之一罷了,而且他可能連老都稱不上,也就是年近三十的模樣,像他這種人幾乎每時每刻都會在西區涌現,但大部分人很快就會消聲滅跡,能真正登上頂峰的更是微乎其微,我真沒覺得他跟那些人有什麼不同。
見小尹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馬爲山瞥了他一眼,眼睛就又轉向火爐很直接的問:“你剛纔是不是又拿劉帥不是咱們回回說事兒了?”
“我也是實話實說,劉帥他……”小尹還想解釋,馬爲山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小尹伸手扶着檯球桌才勉強站穩,馬爲山打完之後卻面無表情的把脫離的大衣重新披好,然後厲聲教訓道:“帥子從小我就認識,他身上雖然沒有我們回民的血,但他回族的心比你們這些人都純,誰以後再他媽說劉帥那些話,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馬哥還挺推崇民族團結的,而且看着似乎對劉帥也很器重,怪不得劉帥那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必然是有一定的馭人之術,只是不知道這傢伙突然到場是什麼原因,更不知道他對老爸和向西街的態度如何。
想到這些我也出於禮節的站了起來,示意劉帥給我引見一下,劉帥馬上會意的點點頭然後說:“馬哥,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一個兄弟,向西街苑意!”
“啊!”馬爲山眼睛一亮,很仔細的端詳着我笑道:“向西街太子爺,天宇哥的寶貝兒子,誒呀,真是大駕光臨!”
“馬哥,您太客氣了!”我也笑着回道,這時劉帥也走了過去,把今天我來此的前因後果講了一番,同時不斷強調這都是“誤會”,希望馬爲山相信我並沒有要染指此地的意思。
“馬哥,這事兒可大可小,不說苑意他爸是誰,好歹他也是我哥們,就當我的面子求您了,今天就拉倒吧……”劉帥懇求道,讓我多少有些沒想到的是馬爲山竟然爽朗一笑拍着劉帥肩膀道:“帥子,你這話不是說遠了麼,你的面子哥一定給,再說這本來也沒什麼嘛!”
“真的?”劉帥喜出望外道,馬爲山點點頭然後對吩咐道:“小尹,把那倆小孩兒放了,啥時候還學會扣人了,出息了啊!”
“馬哥,就這麼讓他們走襖?”小尹一晃腦袋指着坐在地上的陳浩然說,“那黑小子野着呢,打傷咱們兩三個兄弟,要這麼拉倒咱的面子還往哪兒放?”
“讓人家一個小孩兒給打了,你怎麼還好意思說呢?”馬爲山冷聲問,“向西街天宇大哥是你能得罪起的襖,不要命了是不!”小尹只能尷尬的把頭低了下去,馬爲山則命令手下把婉汀和陳浩然帶到我身邊。
婉汀一下就撲進了我懷裡,這種經歷還是把她嚇得不輕,我也沒時間好好安慰她,只是勸了幾句就讓李博照看好她,然後又打量陳浩然一番,畢竟這倆人都是我現在最爲重視的親人,哪個出了閃失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馬哥,謝謝你了,我保證以後這種不會有這種誤會了,咱們現在能走了吧?”我轉頭問道,馬爲山卻擺手笑道:“急着走啥啊,既然遇上就是緣分,一起吃個飯再走吧,也算是我對天宇大哥表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