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架着一個,臉上身上已經有些血肉模糊的人來到桌子前,看他那皮開肉綻的樣子,我的胃又翻騰了起來,直感覺噁心……
海子叔撿起地上一張破報紙,把這人滿是血的臉擦了擦,然後和我說:“小意!就是這個人帶着他們綁架你的!”
我有些不敢直視的看過去,正是那個猥瑣的男人,那個在遊戲廳出口傷人,在昨天小屋子裡用腳踩我的人。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昨天的兇狠,連猥瑣都不見了,只有悽慘和恐懼。見到他,老爸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跟海子叔說:“讓他跪下。”
海子叔拽着他的頭髮,下面用力踢了下他的腿,那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眼睛微微睜着,仰頭看着老爸,嘴裡發生微弱的求饒。
“天宇哥!饒了我……我……我不敢啦……不敢啦……”
老爸冷冷的看着他,嘴裡哼了一下,說:“當初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叫你放聰明,別惹我,也別再來找小徐了,你不是像狗一樣答應了嗎?你說話是放屁嗎?”
說完這話,老爸眼睛裡放出足以讓人渾身發抖的寒光,咬着牙狠狠的說:“我這輩子最不喜歡說話不算數的人,最討厭威脅我的人,最恨傷害我身邊親人的人!你每樣都犯了,你說你還有命嗎?”
不等那人求饒,老爸對海子叔說:“找個地方,埋了吧,給土地提供點肥料。”
海子叔馬上點點頭,一邊的手下拿過一個大麻袋,二話不說就把這人套了進去,然後踢到在地。這人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海子叔操起手裡的管鉗子,用力的連砸了好幾下,麻袋裡的人不再亂動了,只能勉強看出還一點點的蠕動着,兩個人把麻袋擡走了……
老爸沒有回身坐下,眼睛看着後屋的門,海子叔心領神會,讓身邊的手下又進去了。
我也望了過去,看見徐姐姐披頭散髮的被推了出來,她低着頭光着腳,蹣跚的走着……
一旁的軍子,緊張的站了起來,眼睛呆呆的看着她,黑叔有些擔憂的看着軍子,生怕他做出什麼來。
我忙跑到老爸身邊說:“爸!是徐姐姐放我出來,我才能逃的!徐姐姐也是沒辦法啊!”
老爸沒理我,把我推到了一邊。徐姐姐被帶到了近前,那個前幾天還花枝招展,愛說愛笑的年輕女人,現在看上去好像老了十歲,憔悴的不得了,無精打采的她兩眼無神,臉上都是淚痕……
海子叔告訴老爸,抓她的時候她正給自己注射着毒品,量很大好像不想活了似地。
老爸走上前,輕聲問:“爲什麼?”
徐姐姐沒回話,兩眼空洞的看着天空。老爸一記耳光打了過去,徐姐姐向旁邊倒去,身邊的人馬上把她拉住。
她勉強站穩,老爸又擡起手,左右開弓幾個耳光,打得她鼻子和嘴都流出了血,然後又冷冷的問:“爲什麼背叛我,爲什麼還要碰那些東西,爲什麼有事情不和我說?”
徐姐姐忽然笑了起來,那悽慘的笑聲在夜空裡讓人的心格外難受。我忍不住想去救她,就像她救我那樣,可海子叔緊緊的拉着我。
“我爲什麼一切事情都要跟你說?”徐姐姐的語氣平淡的很。
老爸冷靜了下說:“因爲你是我女人!”
“你女人?宇哥,你的女人太多了,對你來說都不如你的狗!你最在乎的是你自己和你的這些兄弟們!除了小意的媽媽,沒有一個女人對你來說是重要的!”
聽到這話,我朝老爸看了過去,除了媽媽,沒有女人對他是重要的,真的嗎?既然如此,爲什麼他會離開媽媽,還讓媽媽精神失常呢?
徐姐姐接着說:“我不過是你的玩物,等你玩夠了,我就還得像其他人一樣,被你扔進這個該死的街上,出去接客賺錢!你之前已經有太多這樣的女人了!”
老爸喃喃的說:“其實,我一直認爲你和她們不一樣……”
“有區別嗎?沒有!你根本就沒有感情!你是心狠手辣的大哥!”徐姐姐嘶吼着,彷彿要把心裡的不滿都說出來。
我帶着哭腔喊着,“徐姐姐,別惹爸爸了!你就認錯吧!老爸會原諒你的!”
徐姐姐眼睛裡滿是淚水的看着我說:“小意!別忘了我的託付!”然後看向老爸說:“你老爸是大哥,他是不會放過欺騙他背叛他傷害了他親人的人的!”
“你瞭解我!我很欣慰,有你這麼個漂亮聰明還善解人意的人在身邊。”老爸沒再說什麼,轉過了身,我看見那條龍似乎也在微微顫抖着……
老爸剛要揮手讓人把她帶下去,軍子忽然跑了過來,擋在徐姐姐面前,對着老爸跪了下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老爸回過頭,看着他。
軍子兩手伏地,給老爸磕起頭來,表情帶着絕望的懇求。老爸扶住了他,把他拉了起來,嘆了口氣說:“軍啊,我知道,我全知道……”
“是我自己賤!明明答應了宇哥和你們,戒掉那東西,可我沒堅持住,那個傢伙用孩子威脅我,逼我吸……我怕宇哥知道了會怪我,就不敢說,結果欠了他不少錢,才釀下了今天的苦果,怪我自己啊……”徐姐姐悔恨的說。
軍子搖着頭,無法表達什麼,徐姐姐輕輕抱了下他,然後和老爸說:“宇哥!我不怕死,真的。只是請你讓我舒服的死去,你知道的,我怕疼怕髒的,讓我在那東西的麻醉下死去吧……求你!”
老爸沒說什麼,揮了下手。徐姐姐輕輕說了句“謝謝……”,然後自己走向了後屋。
老爸沒擡眼,說了句,“軍子,你去送她吧!”軍子愣了下,馬上跟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軍子走了出來,神情悲傷,兩眼通紅,但他默默的走了回來,然後低着頭仍然站在一邊。
老爸問:“結束了?”軍子微微點點頭。老爸伸出手,握着他那粗壯的胳膊說:“軍啊,別怪哥心狠。她真的無可救藥了……”
軍子擡起頭,眼光變得很堅定,然後咬着嘴脣點了下頭。
我呆呆的看着這一幕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個年輕的女子就這麼走完了她短暫且坎坷的一生。不知道是該怪毒品,還是怪那個男人……
我知道,沒辦法去怪老爸,因爲這是他必須做的事情。要怪就怪這個畸形的世間道吧。
我希望她走的安詳,沒有痛苦……
已經沒人有心情吃飯了,老爸喝掉了杯裡的酒然後站了起來,說:“我累了,回去睡覺,你們把事情處理了,也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衆人遵命,紛紛動了起來,就連剛纔悲痛萬分的軍子,也恢復了以往呆板的表情,扶着我向外走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們像是冷血動物。
黑叔忽然說:“宇哥,和小意一起救出來的小女孩怎麼辦?”
“沒家人?”老爸問。
“沒有,那孩子自己也說不清楚……”黑叔答。
“那隨便找個人家養着吧,一個女孩子……”說完老爸哼了一下。
我假裝緊鞋帶,停了下來,軍子跟着也停下來,我示意讓他幫我,他俯下身子,我見老爸他們正往前走,我小聲說:“那小女孩是徐姐姐的女兒……”
軍子很吃驚的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肯定的點點頭。
軍子想了想,拍拍我,然後起身繼續扶着我肩膀往前走了。到了門口,兩輛麪包車停着,黑叔拉開後面那輛的車門,把那個叫李月的小女孩抱了出來。
然後吩咐其他人,用這輛車辦事。小女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們,看見我的時候,還大聲的喊着:“哥哥!哥哥!你也在這兒啊!”
我很高興的點頭,軍子也微微有些激動的感覺,我知道他強烈的想要保護這個小女孩兒。
黑叔抱着她走過來說:“小丫頭還挺漂亮的~”
海子叔一邊滿不在乎的說:“嗯。長大了出來賺錢吧!”
老爸拍了他腦袋一下,然後說:“找個老實人家,好好養着吧,沒準這孩子以後能派上用!”
軍子忽然擡起手,用一隻手的食指肚放在閉着的嘴脣上,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我不明所以,黑叔說:“他意思是可以讓他媽媽養。”
海子叔說:“不是吧,你老孃年紀不小了,還帶這小丫頭片子,要我說就給那些女人誰帶得了,從小培養嘛!”
黑叔瞪了他一眼,軍子也不滿的搖搖頭。
老爸不耐煩的說:“你是不是應該去把事情辦了!”
海子叔撓撓頭,嘀咕着;“說的本來就是嘛,還都不愛聽……”然後走到一邊爲抓到逃犯報警去了。
“老趙同志,你好。我是向西街一名有正義感的熱心居民,我們在附近小區抓到了一羣逃犯……啊,趙哥,是我,您聽出來啦,哈哈!有幾個王八蛋鬧事,被抓住了,一查全他媽是逃犯……”海子叔手舞足蹈口若懸河的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