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面前的人羣也漸漸向兩旁分開,在一片交頭接耳聲中,一個孟瘋子的親信走了進來,旁邊幾個小頭頭趕忙上前問好,那人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頭打量起我和我身後的車隊,過了會兒纔對我說道:“沒想到你還真來了,大哥說讓你進去見他,但你只能一個人進去,敢不敢啊?不敢就馬上回去,等着孟大哥親自上門去找你!”
“有啥不幹的,這麼多人在,你們還能把我咋地襖?”我把抽了一半的煙往地下一扔邁步就走了過去,老豹他們見狀趕緊都從車上下來想要阻攔我,可我卻回頭對他們笑了笑道:“放心吧,豹叔,咱們今天是來談判的,要動我也得談完才能動,你們就等着我吧!聽說長樂街歌廳的小姐素質不錯,你們可以趁我出來之前去試試,完事兒別忘告訴我感覺怎麼樣!”
在老豹他們甚至是長樂街那些混混發怔之時,我已經跟着來人緩緩通過了人羣朝不遠處一間麻將館走去,看來孟瘋子應該就在那裡面,只是不知道進去後到底會有什麼等着我,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硬着頭皮也只能繼續下去了。
走進那間麻將館後,裡面好像剛剛被清了場,只有中央一張麻將桌旁還坐着四個人在繼續玩着,周圍還站在幾個看熱鬧的,我一眼就看見衝門方向坐着的孟瘋子,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用一圈繃帶纏着,可一條紗布還是順着傷口貼在臉上,看上去仍然十分嚇人。
而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也都是老孟家的本家人,儘管年紀有比他老的也有比他年輕的,但明顯還是把孟瘋子當做了中心人物,說是自家人可對他的恭敬程度簡直比手底下那些外姓人還要不逞多讓,看到這一幕我倒是能有些理解了孟露她媽面對孟瘋子時的心態,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一公一母……
心裡想着,自己竟然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我已經感覺到後背似乎在浸出汗水,忍不住還朝旁邊的一臺電風扇靠近了幾步,而我的到來也引來了除了孟瘋子之外屋裡所有人的注視,只不過每一雙眼睛裡都只有滿滿的惡意。
“孟大哥,那小子來了,還領了一大幫天宇的手下,不知道是想幹啥!”帶我進來那人走過去對孟瘋子稟報道,孟瘋子眼都沒擡,只是用那一隻還完全露出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牌似乎還沒有理我的意思,明擺着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你小子咋自己來的,露露呢?不是說你把露露帶來換那倆小子麼,你這空倆爪子來是啥意思?”牌桌上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質問道,另一個男人也開口道:“看來你是不想管那小子了唄,那好,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倆手剁了!”
“別跟吹這牛逼,嚇唬小孩兒呢襖?還他媽剁手,你剁一個我看看,你說話好使嗎?”我翻了下白眼道,全然是一副沒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的模樣,氣得其中一個男人差點兒就要從座位上竄了起來,可孟瘋子此時卻沉聲道:“該你了,撒楞摸牌啊,我可上聽了!”
“小逼崽子!”在孟瘋子的催促下那男人只能繼續打牌,但嘴裡還是沒忘嘲諷道:“真以爲自己是啥人物呢,也不看看在這道上誰他媽認你啊,靠着你老子唬弄下你們自己人和小峰、鄭輝他們還行,你看看整個長樂街誰把你當回事兒!”
我自然也明白他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要論在江湖的地位資歷尚淺的我根本就無足輕重,認識的人衝我老爸肯定要給我些面子,可在敵人尤其是仇敵老孟家這裡,事實已經證明,這些只能讓我招致長樂街從上到下大小混子們更多的敵意和攻擊,連我老爸都會被襲擊,我要是還妄圖以自認爲的江湖地位來有恃無恐那就太天真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就算我狗屁地位都沒有也得楞充大尾巴狼,且讓他們以爲我是年少無知吧,所以在那人說完這話後我毫不示弱道:“是,我是算不上啥人物,看你們又是啥逼玩意兒,自己的孩子丟了都找不着,隨便弄個藉口就推到別人身上,你們是不是以爲我真會像個傻逼似的去幫你們找她啊,是不是覺着我今天不可能來了呢?”
這句話倒是道出了幾分那幾個老孟家人的真實意圖,馬上好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憤恨的神情,看來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們似乎對於我的到來真不是很“歡迎”他們更希望我此時因爲所迫正想辦法把孟露“弄”出來,不過這或許也多少證明了孟露的事兒跟他們應該是沒什麼太大關係。
“少他媽裝相,露露就是你給弄走的,你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這事兒,趕緊把人送回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一個站在旁邊的男人怒視威脅着,然後俯身對孟瘋子說:“哥,我看這小子擺明是要跟咱們玩橫的,不讓知道下厲害是不行了,要不就按剛纔五哥說的,先把一個小子的手指頭剁下來幾根,好也讓他知道咱們不是跟他鬧呢!”
“哦,碰!”孟瘋子輕描淡寫地應了聲卻仍然專心致志地打着牌,我見狀不禁真的擔心陳浩然和黃思源會受到傷害,感覺上前幾步高聲嚷道:“先等會兒的,啥玩意兒就要剁手指頭了,到底咋回事兒咱得先談談吧,告訴你們,我今天可是帶着人來的,不怕鬧大的話我奉陪到底!”
“帶人咋地,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上!”一個男人不屑地說,我聞聽聳聳肩道:“我當然知道這是你們的地盤,不過就算讓你們弄死,臨死的時候我也得濺你們每個人一身血,反正我他媽狗屁不是,可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不虧!”
“不用聽他叫喚,上面都沒點頭,誰信他們敢玩大的!”又一個人開口道,我馬上朝地上吐了口痰然後挑釁道:“那咱就試試唄,看咱們敢不敢,別忘了像我這種小混混才最不要命呢,把我逼急了我一樣啥都能幹出來!”
“誒我操!”正在我和老孟家這幫人脣槍舌劍之時,孟瘋子卻忽然懊惱地罵了聲隨即把手裡的麻將牌扔了出去抱怨道:“咋他媽還不自摸呢,我都等好幾張了!”
“命尿(sui)唄!”我看似隨口地說道,這下終於招來了孟瘋子的注視,只見他稍微側着臉用那隻完好的眼睛看着我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沉默片刻後才沉聲道:“小子,你是過來跟我裝逼的,還是來談事兒的?”
“你們跟我裝逼,那我就跟你們裝,你們跟我談事兒我也可以好好跟你們談,反正是隨便!”我漫不經心地應道,孟瘋子聽後點點頭擡手示意道:“既然你想談,那你過來!”
“幹啥?”我警覺地問道,說實話儘管之前嘴上不饒人,可此時我渾身早就被汗水給打透了,鬼知道性情乖張的孟瘋子能做出來什麼,就算我想把動靜搞得世人皆知可首先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
“咋地,害怕了?那你剛纔不就是裝逼嘛!”孟瘋子一言正中要害,而我也只能狠狠心擡腳走了過去,本來還想掏支菸裝裝樣子,可想到沒準兒自己現在點點菸手都得哆嗦還是算了的好,以免再弄巧成拙露出更多破綻。
“來,看看我這牌,知道胡啥不?”孟瘋子指着面前還剩下的幾張暗牌問我,我聽後瞧了眼,雖然不太精於此道但還是高聲應道:“胡六九萬唄!”
“誰他媽讓你說出來了!”一個男人喝道,孟瘋子也被我氣得哼了一聲,但還是對我說:“來,你坐下替我打一把,只要幫我贏了這一把,我就跟你好好談談,摸牌吧!”
我詫異地看了看他,覺得他好像是在玩我,可轉念一想既然他想玩那我賠他便是,在迅速掃了一眼他下家的牌之後我大咧咧地就坐在了他的位子上,不但沒有按規矩先摸牌而且還直接將他手裡的七萬給打了出去,然後對下家那人問道:“胡了吧?七萬可斷章了!”
“啊?”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己的牌又看看我,對於我的行爲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而我則直接伸手把他的牌全都亮了出來還主動把那張七萬放了進去道:“算算多少番,別忘了這是點炮兒啊!”
說完這話我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看向了此刻已經沉默不語的孟瘋子,還真以爲我能像傻小子似的誠惶誠恐地幫他打牌以獲得跟他談的機會啊,我越這樣只能越讓孟瘋子和其他人鄙夷,那可就真顯得我底氣不足了。
此刻牌桌上已經鴉雀無聲,在座的旁觀的全都看向了孟瘋子,等着看他要如何處置我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可剛纔稍微也有些發愣的孟瘋子卻低頭看着下家那副牌沉聲道:“一百二十八番,待會兒賠你子兒……”
“大哥,這把不算!”那人趕忙搖頭,可孟瘋子卻一瞪眼嚇得他也不敢推辭了,隨即孟瘋子就命令道:“去把他倆帶來,留點兒神看住了!”
而此時我緊握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