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瞎想着,海子叔走過來給了我頭一下,說:“發什麼呆呢臭小子!趕緊上車,你老爸在飯店等呢!”
我上了車,發現車裡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正抽着煙,穿着緊身短褲的大腿搭在前面的椅背上,不時用手來回的在腿上輕撫幾下。我愣了下,軍子也一臉問號。海子叔嘿嘿的笑着說:“我的新女朋友!漂亮吧!”
然後坐了進來,一把將那個女人摟住,毫不避諱的就親了她兩口,然後很享受似的說:“真是美味啊!哈哈!”
那女人也不答話,只是一直媚笑着,眼睛不停地透出一種讓人坐立難安的目光,海子叔美得不得了。
黑叔前面開着車,有些不滿的搖搖頭,然後說:“都是自己人吃飯,你怎麼又……”話沒說下去。
海子叔不在乎的說:“怎麼啊,這也是自己人,沒準以後就是我老婆了,我不得帶她見見天宇哥嘛!”
黑叔好像很驚奇的樣子,然後問:“是嘛,你都準備結婚了?那你這老婆原來在哪家店上班啊?”
那女人聽到黑叔的話好像有些不高興,委屈的看看海子叔,用手輕輕的捶打了他幾下。海子叔忙辯解道:“黑子,你他媽說話怎麼那麼沒水準!小娜是我前幾天在舞廳認識的!她可不是那種出來賣的!”
聽到這話,我似乎感覺,海子叔的意思是舞廳裡上班是件很正經的工作。那爲什麼學校還教育大家不進三廳一社呢,三廳可就包括舞廳啊,我一直覺得那裡一定是個萬惡的地方。
黑叔不再理他繼續開車,海子叔一邊摟着那個女人一邊和我說:“小意,今天咱們去黃臺街吃狗肉,領你嚐嚐鮮,可惜你老爸非要送你走,還有很多好吃的沒領你吃呢!”
我笑笑,心裡有些不好受,就要離開他們幾個了,他們幾個人是我從小到大認識的人裡,除了親人之外對我最好的!
我真的很捨不得他們啊……
車開了將近十分鐘,似乎已經到了城郊附近,路兩邊都是些平房,道邊好多的小飯店,什麼燒烤店、冷麪店、狗肉館、殺豬燉菜館……
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店門口,車停了下來,我疑惑的看看,海子叔笑道:“你不懂吧,吃好吃的東西,就得來這種看着不起眼,不乾淨的地方來,有特點!”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進了這件小店,門口兩個手下和他們問好,海子叔問:“怎麼樣?人都清了吧?”
那人點頭說:“就天宇哥自己在裡面,好像不太高興,自己喝着呢……”
黑叔嘆口氣然後看看我,笑了笑。
我們幾個進了屋子,老爸正自己一個人坐着喝酒,見我來了也沒說話,只是招呼他們幾個坐。
海子叔美滋滋的身邊那個女人介紹給老爸,老爸擡眼看看,有些厭煩就沒多理她,那女人也識趣,沒多說話,只是小聲告訴海子叔要去打個電話,就起身去外面了。
海子叔吆喝着老闆上菜,狗肉鍋、帶皮狗肉、狗下貨、還有幾道涼菜。黑叔笑着和我說:“小意,沒吃過狗肉吧,告訴你這可是美味!不過,軍子養狗他不吃,太可惜了!”
軍子憨笑下,看看桌上的狗肉搖搖頭。我也不想吃,因爲狗是人類的朋友,都說狗最通人性了,雖然我沒養過,但總聽別人講,家裡的狗怎麼怎麼聽話,怎麼怎麼親近主人。我對狗的印象主要就是小時候被狗追被狗咬的經歷……
太殘忍了,人類怎麼能吃狗肉呢,難道不想想狗的感受?那多痛苦啊。狗狗這麼可愛,怎麼忍心下去嘴?還有那些雞鴨豬牛羊所有的活物,小時候都好可愛,實在不應該殘忍的吃掉他們!人類真醜陋,怎麼能吃其它生命呢!
想到這,我夾起一塊狗肉放進嘴裡。真香啊!!好吃!
正吃着,海子叔帶來的那個女人也打完電話回來了,坐在海子叔身邊不停的給海子叔灌酒,海子叔樂不得的喝着,一杯接一杯的。
黑叔忽然給我倒了點酒,然後說:“和你老爸喝一個!告訴你老爸,以後做個男子漢!”
我有些驚慌的看着杯子裡的白酒,雖然不多,但對於沒喝過酒的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難題啊,從前聽同學他們說酒又苦又辣的,好像很難喝的樣子,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這些大人喜歡喝這難喝的東西。
看着老爸,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了。雖然時間很短,但起碼讓我知道,這世上我還有一個親人,而且活得很好!
我毅然的拿起了酒杯,伸向老爸說:“老爸!再見了!”沒等老爸反應,我閉着眼把酒送進了嘴裡。我準備好感受那種折磨了,但是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喝,只是有一點辣,倒是還帶着一些香味,雖然不算多好喝,但也不算難以下嚥。
見我喝下這些酒,海子叔和黑叔都拍手叫好,軍子也微笑的點着頭,老爸則投來了有些驚奇的眼光,表情也柔和了許多,他也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海子叔笑着說:“不怪是親父子!小意喝酒有點天賦,遺傳啊!”
黑叔也藉機說:“是啊,爺倆喝點酒什麼事不就都沒了!哪有真嘔氣的!”然後湊近老爸說:“天宇哥,不如就讓小意留下?”
聽到這話,大家都滿懷希望的看着老爸。我突然也有些不想離開的感覺,也擡眼偷看着老爸。
老爸嘴脣微動想說些什麼,但又停住了,表情也恢復了原先的冷漠,說:“這裡不是適合他,他無法生存!”
“不是還有我們嘛!”海子叔急着插話道。
黑叔瞪了他一下,老爸說道:“你們能保護他到什麼時候?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他媽死了,他怎麼辦?”
“想那麼多幹嘛啊!我們怎麼那麼容易死?”海子叔仍然不甘心的說。
“哪個混黑道的人敢保證自己安然無恙的度過每一天呢?我是沒有那個信心!”老爸語氣很嚴肅的說。
大家不再說話了,我也失望的低下了頭,然後繼續滿懷着罪惡感和良心的譴責吃着盤子裡的狗肉。
黑叔見事情已經沒辦法逆轉就搖搖頭,然後掏出了幾張一百元錢,塞進了我的口袋裡,拍拍我頭說:“小意啊,就不送你什麼了,這點錢你揣着給自己買點東西,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這麼多錢?我簡直不敢相信,我還從來沒有在身上揣過這麼多錢,不知道是接受還是拒絕。
突然,外面幾聲急促的剎車聲響,屋子裡的人向外望去,三輛麪包車停在了門口,車門一開,下來了一羣拿着刀的人,衝向了小店的門口。
門外老爸的兩個手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砍倒在地。
屋子裡的我們大驚失色,黑叔驚訝的說:“怎麼有人知道我們在這吃飯!操!”
海子叔身邊的女人神色慌張,好像準備起身逃跑的樣子,老爸眼睛放着兇狠的光罵道:“草泥馬的!這個婊子出賣我們!”
海子叔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她,那女人嚇得渾身發抖,海子叔怒吼了一聲,一拳頭就把她打到在地,怒不可遏的說:“臭娘們!我殺了你!”
那女人已經倒在地上被這一拳打得昏死過去了,沒來得及理她,屋外的人破門而入,舉刀殺了過來。
“軍子!保護小意!”黑叔大喊。然後和老爸一起把桌子掀了起來,海子叔操起坐着的折凳,掄向衝在最前面的人,那人被一下掄倒在地。
老爸和黑叔把圓桌頂向了門口衝進來的人,把他們逼得後退,但是人太多了,老爸和黑叔的力量根本抵擋不了多久,只是暫時阻擋了他們的前進。
軍子把我推到身後,拳頭捏着,骨關節也嘎吱嘎吱的作響,如臨大敵的注視着前面,似乎下定必死的決心也要保護我。
海子叔趁着那夥人被擋的時間,去後廚操出兩把剔骨刀,又衝到了前面。老爸和黑叔倆人的力量已經無法繼續用桌子擋住他們,倆人交換了個眼色,然後同時閃身,桌子被推倒翻在地上。
海子叔揮着兩把明晃晃的剔骨刀砍殺了起來,我今天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海子叔的勇猛,我忽然想起了水滸傳裡那個舞着兩把板斧的黑旋風。
他雙眼通紅的砍殺着,接近他的人都慘叫着倒下,血濺在他那滿是絡腮鬍子的臉上,他眼都不眨,繼續面目猙獰的砍着。
但是來的這幫人也不是等閒之輩,前仆後繼的衝過來,海子叔也開始節節後退了。黑叔看看對老爸說:“宇哥,讓軍子護着你和小意先走,我和大海頂着!”
老爸表情仍然是那麼的輕鬆,聲音很鎮定的說:“我怎麼可能自己走,留下你們呢!”然後大聲喊:“軍子!帶小意從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