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特別想了解,當老爸的這些手下之間發生矛盾或者是利益衝突的時候,老爸是用什麼手段解決的,也希望能從他的身上借鑑一些東西出來。雖然我和我的那夥人跟老爸根本無法相比,但也應該有些想通之處吧。
黑叔撥通了電話,把老爸的意思傳達了過去。放下電話,黑叔衝老爸點點頭,老爸不再多說什麼,繼續抽着煙,一言不發。
飯店裡的氣氛有些讓人感到窒息,也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感覺經常會出現在老爸他們之中,對於他們來說,好像很多事情都十分嚴重,甚至事關生死。
每個人都靜靜的坐着,耗子坐在那裡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不時偷偷的和海子叔交流一下眼神,倆人之間好像有什麼事情似的。
過了一會兒,飯店的門再次被推開,小峰風塵僕僕的趕到,一進飯店就滿臉是笑大聲跟每個人打着招呼。看見了耗子,他的臉色也馬上變得陰沉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下了腳步,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情變得恭敬起來,看着老爸,好像在等待什麼。
老爸擡眼看了看小峰,微微的皺了下眉,示意小峰在那站住,然後對耗子說:“文浩,你也站起來。”此時的耗子見到小峰來了,正黑着臉運着氣,被老爸這麼一說,愣了下,緩緩站起身來跟小峰並排站立在飯店當中。
倆人誰也不看誰,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站在那裡,老爸繼續抽着煙,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黑叔看了眼老爸,然後轉身對小峰和耗子說:“什麼事兒,說說吧。”倆人都沒開口,互相白了一眼,誰也沒有先說話的意思。
“怎麼地,誰也不吱聲?到底有事兒沒事兒?”黑叔追問道,用手拍了下桌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性格和藹的黑叔如此,看來他對這件事好像也挺惱火的。
耗子看了看,斜着眼睛用輕蔑的語氣對小峰說:“怎麼事兒,你說說吧,讓天宇哥評評理!”
小峰冷笑了下,但是態度依然保持良好,毫不在意的說:“說就說唄,就像我做錯了似的。”說完他看向老爸說:“天宇哥,沒什麼大事兒,我手下幾個小子把耗子的兩個手下給砍了!”
這種事情在小峰嘴裡好像只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的輕鬆。不出所料,耗子立馬就惱怒了起來,怒視着小峰說:“操,說的輕巧,你這意思我的人就被你白砍了唄?”
“那隻能說明你的手下不行,那能怪我嗎?”小峰毫不示弱的回答。
“操尼瑪的,你這是什麼態度?”耗子火冒三丈的大聲喊道,小峰哼了一聲,冷笑着說:“就這態度!不服襖?不服咱們就幹唄!”
“幹就幹,我怕你襖?來,定個點兒吧!別以爲你牛逼,我他媽不怕你!”耗子那本來就兇狠的面容變得更加可憎了起來。
看見倆人吵了起來,我頓時覺得十分緊張,生怕倆人真的會打起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不知道老爸會是什麼樣的立場。
可是老爸仍然不動聲色,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裡,默默的抽着煙,連正眼的不看兩人,任憑他們大聲的爭吵着。
兩個人互不相讓,據理力爭着的同時還不停的詆譭着對方。從我心裡來講,我還是支持小峰的,雖然我並不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畢竟小峰對我很好,而那個耗子,跟他我並沒有什麼交集,而且他長得確實讓我感覺可怕,我這應該也算是以貌取人了吧。
他們倆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大有馬上就要開打的意思了,我想要不是老爸他們在這兒,估計他倆早就已經打在一起了吧。
老爸把煙掐滅,將面前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忽然站起身來,冷冷的說:“兩位大哥,你們繼續,我先走了。”說着話,就示意衆人起身離開。我有點驚訝,不明白老爸怎麼會想到離開,難道他不想解決這兩個人的事情了?
聽到老爸這麼說,桌上的人全都起身準備離席。見此場景,小峰和耗子都停止了爭吵,愣愣的看向了老爸。
“天宇哥……”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喊道,老爸轉頭看看倆人,冷笑了下說:“怎麼啦?二位大哥,有什麼吩咐?”老爸這種嘲諷的語氣讓兩人全都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見倆人安靜了下來,老爸厲聲問道:“鬧夠了吧?吵夠了吧?要是感覺不行,你倆去,上後廚一人拿把菜刀對着砍,誰把誰砍倒了算牛逼!快去啊!”老爸的這一嗓子,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爲之一顫。小峰和耗子都面露惶恐的神情,羞愧的低着頭不敢看老爸了。
老爸邁步走到了倆人的近前,挨個看了看,長出了一口氣說:“你倆今天來到底是讓我解決事兒的,還是來讓我看你倆在這狗咬狗的?”
面對質問,倆人的頭都更低了,大氣都不敢喘。在老爸面前,兩人就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絲毫沒有在外面時候的那種耀武揚威了。
“十幾歲你倆就跟着我混了,你們什麼人,說句不好聽的,我不比你們爹媽瞭解的少!”老爸繼續說道:“現在怎麼地?翅膀硬了,當大哥了,就牛逼了唄?”
“不是啊,天宇哥,小峰他太裝逼了……”耗子擡起頭不滿的說。
老爸一揮手,厲聲說:“不就是手底下的小孩打架嘛,多大點事兒?你倆還是不是兄弟了?有什麼事兒能不能好好商量,怎麼地,打起來讓外人看好看唄?”
“我想商量,他也不給我機會啊。我總不能讓手下白被人家砍了吧。”耗子有些委屈的說。
小峰此時也忍不住了,大聲對耗子說:“操,你那手下非得逼着人家姑娘出來賣,那姑娘是我那兄弟的對象,換成你你能不急眼?”
這時候我才明白他們倆矛盾的起因,竟然是這種事情,我心裡更加支持小峰了,對於耗子和他手下的這種行爲感到深惡痛絕。
耗子卻一點也沒感覺理虧,瞪着眼睛說:“那丫頭欠錢了,拿不出錢來還,讓她出來賣有什麼錯?要是都像你那些小逼崽子那樣,還收他媽什麼賬?誰都可以借錢不還了!”
“那不還是讓你的那些手下給騙的,不然怎麼可能欠那些錢,再說了,誰說不還了,人家現在不是在想辦法嘛。你那些手下是土匪襖?說搶人就搶。砍你是輕的,要換成是我,拿槍斃了你!”小峰越說越激動起來。
此時老爸的表情已經越來越凝重了,眉頭也皺得更深了。沒等倆人吵完,老爸擡起手一人給了一記耳光,那啪啪的響聲聽得十分清晰。一切的爭吵和矛盾在老爸的兩記耳光下戛然而止,兩個人再次沉默無語。
打完兩個人,老爸轉過身對黑叔說:“讓他倆滾蛋,以後少他媽說是我的弟兄,我丟不起這人了!他倆願意自己當老大,就讓他倆當去吧,我不管了!”
聽到老爸如此發狠,倆人才真正意識到老爸真的動怒了,倆人的臉都變顏變色的,慌張的看着老爸。
黑叔忙起身走了過來,拉住了老爸,然後對着小峰和耗子說:“你倆沒完了是不是?宇哥要是不管你們了,你們自己說,你們算什麼東西?別他媽以爲自己現在牛逼了,就什麼事兒都隨便了,外人看得起你們不還是看在你們是跟着宇哥混的!”
被黑叔這麼一說,倆人更是羞愧難當了,小峰搶先說道:“天宇哥,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耗子也趕忙說:“天宇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憋氣,想讓您評評理……”
老爸回過頭看了看倆人,冷冷的說:“你倆也都三十來歲,多的話我不說了,該賠錢的賠錢,該還賬的還賬,沒廢話了吧?”
“沒有,沒有!”倆人一臉堅決的回答,一點也不敢再惹怒老爸。
老爸輕輕的搖了下頭,看了看倆人說:“我就納悶了,你倆小時候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小峰,你記不記得當初耗子把你擋刀的事兒了?耗子,你忘沒忘那年你闖了禍,小峰是怎麼跪在地上求我救你的?怎麼歲數大了,手下多了,錢也厚了,卻變成現在這個樣了?”
不是聽老爸這麼說,我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兩個人當年的情義如此深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倆人如今變得好像仇敵一般呢,我實在是想不通。
見倆人徹底不再爭執了,老爸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看看耗子說:“文浩,去忙吧,晚上那麼多生意呢!”耗子點點頭,跟衆人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了飯店。
小峰筆挺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等候着老爸的吩咐。老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讓你那幫小子收斂點,真出什麼大事兒了,我都保不了你,懂沒?”小峰連忙點頭,老爸交代了他一些其他事情也打發他離開了。
見倆人離開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一直沉默的海子叔站了起來,如釋重負般的說:“好啦,沒事兒啦,還是宇哥說話好使!”
話音未落,老爸那放射着寒光的眼睛已經射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