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對着喊了半天,就聽吳宇航說:“等會兒啊,我出去打,操的了!”然後就啪地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惱火的哼了一聲放下了電話,陳覺看我這樣問道:“怎麼了啊?”
“不知道他在哪玩呢,聲音大,電話聽不清楚!”我皺着眉頭說,“還挺樂呵呢!”
還沒等我繼續抱怨,電話再次響起,我猛地拿起來,電話那邊吳宇航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誰打電話找我啊?”
“我,苑意!”我很嚴肅的說,一聽是我,電話那邊笑了起來,語氣馬上好了許多的說:“啊,苑意啊,怎麼這麼晚打電話,有事沒,一起過來玩啊?”
“你在哪呢?”我仍然態度不算太好問。
“我跟這幫人在迪吧呢,玩得正爽,白天幫夢陽幹了場架,他請大夥兒呢。”吳宇航美滋滋的說,在電話這邊我都能感覺他春風得意的樣子。
這讓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我強壓着怒火說:“你最近跟胡柏航聯繫沒?”
“沒啊,怎麼了?你想他了襖?”吳宇航好奇的問。
“他讓人打了,很嚴重,現在在醫院躺着呢!”我大聲喊道,手狠力的握着話筒似乎要把電話捏碎一般。
“什麼?誰幹的,他在哪呢,怎麼回事?”吳宇航大吃一驚,連聲問着。
這時候着急來了,我不滿的想,對他說道:“在黃臺衛生院躺着呢,你趕緊來吧,我在這等你。”
“你也在啊?好了,我馬上到位,等我!”吳宇航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和陳覺沒有上樓,在門口等着吳宇航到來。我心裡早就想好了,一見到他我肯定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非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這事不可,他一天混得樂樂呵呵的,就不管胡柏航了,這算是什麼兄弟。
心煩意亂的我掏出煙來點了一支,抽着煙抱着肩膀等着,陳覺一言不發站在我身後,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不知道多久,遠處的路上聽見了一連串的音樂聲之後就是不停閃爍的燈光,一轉眼只見幾輛大船摩托排着隊出現在了衛生院的大門外,那咣咣的音樂真震得人耳膜發麻,在這城郊的夜晚顯得特別嘈雜,簡直就是噪音。
來的正是吳宇航和他的那夥人,一個個派頭十足的坐在“大船……”上,跟電影裡的飛車黨一般,只是座駕沒人家的高檔,穿着也略顯的鄉土化了一些,不過看上去他們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有兩個小子身後還帶着女生,有說有笑的。
看吳宇航從摩托上下來,再看看他們這幫人自認爲風光的模樣,我就更加火大了,冷眼看着他朝我走來,面無表情。
“苑意,柏航他咋地了?嚴重不?”吳宇航一臉焦急的問我,眼睛看着我身後的衛生院。看他這樣子應該是真急了,可他早幹嘛去了,現在急死還有什麼用。
“反正被打得不輕,都沒人型了。”我稍微誇大了一些,就想故意讓他着急。
“在哪呢,我去看看!”吳宇航挺忙趕忙快步向裡面走去,我卻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他詫異的看向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見我用一種很不滿的眼神盯着他,吳宇航似乎感到有些不自在,略顯尷尬的問:“咋、咋了?”
要不是看他聽說胡柏航出事了表現得也很心急,沒準我剛纔一上來就跟他發火了,我努力控制着情緒問他道:“你知道不知道胡柏航在學校裡過的咋樣?”
吳宇航搖了搖頭說:“前些日子跟他聊過,他說過得還行,我也就沒多問……”
“你不念了,學校裡的事兒你就不管了唄,胡柏航啥樣你也不關心了唄?”我繼續責問,吳宇航也明顯察覺到了我語氣不太好,對我做了個冷靜的手勢說:“這事兒咱以後再說,我先去看看他行不?我現在老着急了!”我鬆開了拉着他胳膊的手,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他帶來的那夥人也都走了過來要跟他一起進去看胡柏航,看着他們一個個流裡流氣的模樣,我攔住了他們然後對吳宇航說:“胡柏航他們在樓上呢,你們這一羣一夥氣勢洶洶的看着不好。”
吳宇航點了點頭,對那些人說道:“你們在樓下等着吧,人太多了影響柏航休息!”說完跟着我和陳覺腳步匆忙的上了樓,看得出他還是相當擔心胡柏航的。走的路上,我把胡柏航的遭遇給他簡單的講了一下,他一直緊鎖眉頭認真的聽着,卻什麼也沒說。
再次回到病房,胡柏航的媽媽見我們進來,看我的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但哪裡不同我也說不好。好像多了些陌生感甚至是有點刻意疏遠了似的,變得更客氣起來,那種客氣讓我很不舒服,我還是更喜歡她原來對我那和藹親切的態度。
吳宇航也跟她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快步走到了病牀邊,面色凝重的看着胡柏航,一言不發……
站了好一會兒,吳宇航身子微微顫抖了下,表情變得平靜了一些,走到胡柏航媽媽身邊很有大人樣的安穩了她幾句,回頭看向胡柏航說:“柏航這小子肯定沒事兒,用不了幾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又說了幾句,看着一臉愁容的胡柏航媽媽,我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吳宇航看了看說:“阿姨,您也注意休息別累着,我先走了,有事需要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這讓我對他又不滿了起來,來這呆了這麼一會兒就要走,他有這麼忙嗎?我冷眼看着他,跟他一起走出了病房。
“孩子們哪,你們可別惹事啊!”胡柏航媽媽不放心的站在門口叮囑道。
“姨,你就放心吧,我打小你就看着我長大的,我還能不能您的話啊!”吳宇航笑着揮手說。
一直到下樓吳宇航都神情很淡定,還不時跟我寒暄似的聊幾句家常,一直走到了衛生院門口,我停下了腳步,冷聲說:“你走吧,這事我解決。反正李夢陽現在是你哥們,別人你也沒空搭理了。”
吳宇航停下腳步但沒回頭看我,晚風吹佛着他那有些發黃頭髮,我能清楚的看出他身體緊繃了一下,好像在聚力似的。
門口跟着他來的那夥人正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吳宇航忽然伸手指着他們罵道:“柏航都他媽讓人打住院了,你們還雞巴有心情在這扯淡,操尼瑪的了,想死是不是!”衆人被他這麼一罵全都安靜了下來,慌張的看着他。
“馬上給我匯人,柏航這仇我不報都不是人。王晨,我操尼瑪的了,我不在學校給你牛逼壞了,還雞巴敢打我兄弟,我操!”吳宇航怒吼着,朝着空氣狠狠的揮了下拳頭,那聲音在這有些微涼的夜晚裡讓人聽得更覺得發寒。
剛纔一直保持平靜的吳宇航忽然爆發,這讓我也有些始料未及,詫異的看着他,我還以爲他剛纔答應了胡柏航的媽媽不惹事是真的呢。看來他還算是個爺們,還知道講義氣,不然我真的不想理他了。
發完火,吳宇航轉身走到我身邊,表情很誠懇的說:“苑意,這事怨我,不管怎麼說柏航是我拜把子兄弟,我這段時間確實對他有些疏忽了。你也知道,他這人的性格,我以爲他真過得還行,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事兒……”
看他這愧疚的樣子,我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不管咋說,吳宇航可也是個火爆脾氣,況且人家現在混得也不錯,當着面跟我認錯我還能怎麼樣呢?
再說這事也不完全都怪他,我一早就明白這裡面也有我的責任,而且我不是也沒幫上什麼忙嘛。現在還在這義正言辭的譴責人家,多少有些推卸責任的意思,好像真不是那麼回事兒。
人都會做失誤,都會犯錯,這很正常。但是,要想讓一個人正視自己的問題和錯誤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們往往在這個時候首先想的總是推卸責任、撇清關係,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對,而吳宇航今天倒是給我上了一課,他一股腦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搞得我是不好意思起來了。
“別說這些了。”我只能說出這幾個字來,似乎還無法像他這般能正視自己的問題。
吳宇航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又詢問似的伸給陳覺,陳覺擺了擺手拒絕了,然後問道:“你準備怎麼辦啊?”
吳宇航把我倆的煙點着,抽了一口,眼睛看着病房的窗戶,咬着牙說:“幹那個傻逼!明天開始,我帶人回黃臺,錢我可以不掙,名我可以不出,但是動我兄弟,絕對不行!”
他信誓旦旦,眼神十分堅決,我相信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給胡柏航報仇更重要了。
我想要說什麼,他卻衝我擺手道:“苑意,這事兒就交給我辦了,算是給柏航也是給你一個交代!我吳宇航肯定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操蛋玩意兒,我真是一時疏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拍拍他肩膀連聲說,讓他不用再解釋了,我現在完完全全的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