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陳覺這傢伙還真較真,我讓他別留情,他真一點也沒慣我,十分盡心盡力的把我收拾了一頓。也不怕給我弄傷了,沒法帶着他們去跟孟飛幹架了。
我揉着被他打得生疼的胳膊和胸口,忍着痛一臉苦相的罵着他,陳覺卻一臉愜意的笑着,根本不以爲意。
我倆坐在牀邊用毛巾擦着汗,陳覺拍了我胳膊一下說:“你怎麼的了?緊張啊?”
“有點兒,我擔心萬一打不過他們可咋辦……”我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把手裡的毛巾使勁捏了捏。
“打不過就再打唄,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呢。再說了,別總把他們想的那麼嚇人,也不過如此。你看看那羅帥,讓你能弄成那個熊樣,不也狂不起來了。”陳覺安慰着我說。
“陳覺,你就不怕嗎?”我轉頭看向他,很希望他跟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想要知道他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想法。
陳覺看了我一眼,轉頭用毛巾擦了擦臉,聳聳肩說:“是個人都會怕,不過,怕什麼呢?是怕捱打,還是怕丟人?打我們沒少捱過,人我們也不是沒丟過,那還能怎麼地,不也一直到現在,而且混得越來越好了。”
“你說我們這樣是爲啥?”我特別苦惱的問,真的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追求什麼。
“這個問題,你小子可別問我,我一直都是爲了你。你要是這麼問我,你讓我心裡怎麼想啊。”陳覺笑着說,把毛巾朝我扔了過來。
“操,一天竟整這些高深的話,煩死你了!”我躲過他的攻擊,把我那條毛巾也想他撇了過去。
陳覺大驚失色,趕緊竄了出去,躲開了我的毛巾,露出慌張的神情說:“大哥襖,你那毛巾上全是你的汗,你能不能別扔我這兒來!”
“我操,你事兒還不少!”我大聲罵道,跳起來再次跟他糾纏在了一起……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覺的奶奶看了看我倆,忽然開口道:“又要期末了吧,你倆這書唸的咋樣了?”
“挺好,挺好。”陳覺敷衍着說,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倆繼續埋頭吃飯,誰也不敢去看看老太太的臉。
“好啥?哪好?告訴你啊,這次開家長會要是再讓我丟人,我可再也不去了,學校這事兒我也不管了!”老太太把筷子一撂,很嚴肅的說。
“那太好了……”陳覺小聲嘀咕着,他巴不得他奶奶不管我們這些“破事兒……”呢。老太太很不滿的瞪了陳覺一眼,又看了看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們不好好學習,以後可咋辦哪,替你們愁得慌。可別像對面老趙家那小子似的,初中一畢業就去當盲流了,還有樓下老劉家的、一樓賣店老徐家的……”
老太太一口氣說了好幾個類似這樣的例子,弄都陳覺直咧嘴。真沒想到這老太太對這些事竟然如此瞭如指掌,難不成她什麼時候成街道主任了,重點抓失足青年教育這一項大事兒。
“奶奶,啥叫盲流啊?”月兒眨着大眼睛問,老太太白了我和陳覺一眼,對月兒說:“就是一天不好好學習,不是鬧就是玩,要不就是打架的壞孩子,以後長大了就算盲流了!”
“那意哥哥和覺哥哥是不是啊?”月兒繼續天真的問,我和陳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老太太沒好氣的瞪着我倆說:“我看就快是了!”
“那我們班我後座有個男生,他就不好好學習,老欺負同學,還動不動就揪我辮子。老師說他,他也不聽,那他算是不是盲流啊?”月兒繼續問。
一聽月兒這話,我和陳覺立馬都激動了起來,我放下碗對月兒說:“你班那男生叫啥名?告訴我!”有人敢欺負月兒,我管他是不是小孩呢。真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現在就這麼叛逆了,長大還得了。
“他家哪的,告訴我,我找他去!”陳覺也氣呼呼的說。
“你倆給我歇着吧啊!咋地,還要去小學欺負小孩兒啊?這事不用你們管,別給咱們月兒拐帶壞了!”說着,老太太很疼愛的摟了摟月兒。
“得在他走上彎路之前把他糾正過來,我們這也是爲他好。”陳覺振振有詞的說。
“誰糾正你!”老太太氣惱的把筷子扔向了陳覺,陳覺笑嘻嘻的接住了筷子,拽了拽我說:“走,老太太要炸豆了!”
“這熊孩子,說你奶奶我啥呢,我炸什麼玩意兒?”老太太哪懂拳皇裡的術語,更加生氣了。
此時,我和陳覺已經落荒而逃。可很奇怪,每每這個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一種家的溫暖。雖然老太太對我們一直都在責備,但我明白那是一種關心,是恨我們不成材。只是,我們雖然懂,可卻從來就沒有改過……
初三的中考終於結束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唯一的感覺就是失望,因爲又要去上學了。不過,還好我們也快期末了,盼望的暑假即將到來。
天氣變得炎熱起來,人也有些煩躁,一羣人頂着大太陽在操場上踢着球,好像也不怕會中暑。滿頭大汗的我停下來歇息一會兒,看着眼前的學校,現在這個地方真正意義上是我一家獨大的地盤了,沒有對頭、沒有高年級,只有我們是最大的。此時我卻有些懷念起那些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了,他們是我的對手,卻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齊瑞、黎誼、沙子莫等等等等,這一個個的傢伙真的都離開四十中,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一時還好像不太能接受這事實,不由得唏噓着自己的高處不勝寒。
正想着,就聽見有人大聲吆喝着意哥,我還沒來得弄明白情況,一個物體就飛了過來,我躲閃不及,臉被踢過來的足球重重的悶在了臉上。
我操!疼死我了,我眼前一片漆黑,捂着臉就蹲在了地上,這感覺簡直太痛苦。大家見狀急忙圍了過來,喊着我的名字,查看我有沒有事兒。
媽的,每次踢球只要我一走神就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破足球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我懊惱的想着,仍然捂着臉疼痛難忍。
“苑意。”沒等我追究是誰把球踢過來的,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聲音那麼熟悉讓我立馬就心花怒放,連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我強忍着把手拿了下來,感覺半張臉都麻痹了,衆人紛紛閃身,只見石雪晴出現在我面前,正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太丟臉了,她剛纔不會看見我被球悶的鏡頭了吧,我懊惱的想着,還得硬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她咧嘴笑了起來。
“咋啦?”我問道,從地上站了起來。石雪晴看看我說:“你怎麼啦?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能有啥事兒,一點事兒沒有……”我還有點發懵,語無倫次慌亂的說着。
“意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合計給你喂個頭球呢。”這時候肇事者湊到我身後無比歉意的說,原來是葉廣林這小子。
我惱火的用手比令了一下,假意要給他一下,看見我這個動作,石雪晴露出了異樣的眼神,一副審判員的模樣盯着我。我只能把手收回來,撓了撓頭,很溫順的走了過去。
“有事兒跟你說。”石雪晴小聲說,在這麼多人面前跟我說話她總是會覺得不自然。
“好,好,走!上那邊蔭涼的地方說,別把領導曬壞了!”我嬉皮笑臉的討好道,然後揉了揉還在發麻的臉,回頭看向葉廣林,示意讓他等着。葉廣林無措的看着我,有種想趕緊逃跑的感覺。
我不再理他們,跟着石雪晴走向操場邊幾棵大樹的下面,用手擦着頭上的汗水。石雪晴見狀從兜裡掏出了紙巾遞給了我,讓我擦汗用。
“你不給我擦擦啊?”我厚着臉皮問,心卻有些激動,心想萬一她真那麼做了,我不得幸福得昏過去。心裡正妄想症那甜蜜的時刻,石雪晴卻哼了一聲,很嬌羞說:“那麼不要你那張臉呢,要擦自己擦!”
我嘿嘿的笑着,接過了紙巾邊擦着汗邊問道:“咋了,找我啥事兒?想我了襖?”
“你咋老是這麼不正經呢,煩人不!再這樣我可掐你了襖!”石雪晴撅着小嘴威脅我道。
“行,行,不想我!行了吧?”我故作失望的撇了撇嘴。
“今天晚上我媽夜班,我爸出去喝酒,家裡沒人。”石雪晴說道,我頓時心裡又驚又喜的,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或者是借宿一晚?不好吧,我還沒準備好呢,我們畢竟還小,怎麼可以這樣。真沒想到石雪晴是這樣的人,太讓我震驚了。不過,這應該是她的真情流露吧。她會不會是在試探我的人品?
我此時思維已經混亂,腦子各種想法如洪水一般涌出來,就好像亂了頻道的收音機似的,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好了,我都已經做好了通知陳覺我晚上不回家的準備。
我看着石雪晴,準備語重心長的跟她談一談,告訴她這樣做的危險性。畢竟,我可已經有了些這方面的知識,難保會忍不住實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