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等待的過程讓我倍感煎熬,但看得出李濤確實是盡最快的速度帶人趕到了,對我們在這邊發生的事情也十分重視,一見我和胡柏航就趕忙詢問我倆有沒有事兒,在看到胡柏航安然無恙我也只是受了些輕傷後,他才鬆了口氣,然後對手下和吳宇航他小叔吩咐道:“趕緊找大夫去吧,把字簽了,救人要緊!”
面對這樣的情況吳宇航的小叔卻顯得有些異常平靜,就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似的,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着急,只是在李濤開口後他才應道:“我這就去,一切全聽濤哥的安排!”
他對李濤這種言聽計從的忠心讓人感到有幾分不可思議,以至於在親人陷入險境之時,他仍然全都聽“老大”的吩咐,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他死板還是該說他麻木,可他這樣的混混不管年長年少卻也都大有人在。
但不管怎麼說,吳宇航的家人終於來了,他也可以儘快手術,現在只盼吳宇航福大命大能轉危爲安,只有這樣我心裡才能好受一些。由於他就在我眼前被人扎傷,可我卻因爲腳傷而不能及時救他,這讓我背上了很深的自責與歉疚,我開始不停質問自己爲什麼那麼不爭氣,就那麼看着他倒下去,竟然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總是不自覺把身邊人安危與否的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儘管我自己清楚那是個無比沉重的負擔,可卻怎麼也無法擺脫這種想法,哪怕沒有任何人要求過我這麼想,可我就是覺得我有理由也有義務承擔這些東西,尤其是在身邊一些人遭受過不幸之後,這種無法承受的壓力就越發強烈。
我並沒把自己當成什麼老大,就連吳宇航到底還算不算是我的好兄弟都不太確定,可我明白失去的痛苦,所以也格外珍惜現在擁有的東西,哪怕是亦敵亦友的吳宇航對我來說也是一筆財富,我也絕對不想讓他丟掉性命。
茫然的坐在醫院走廊裡,身邊胡柏航不住的長吁短嘆着,我們每個人都在等待吳宇航的消息,李濤似乎在這邊兒也有些關係,居然連夜打電話託到人立即給吳宇航做手術,但考慮到手術有一定風險,我還是提心吊膽不能平靜。
“吳子,你不用擔心,我讓人找的是這醫院最好的大夫,你侄兒肯定沒事兒。”李濤對吳宇航他小叔安慰道,吳宇航他小叔嗯了聲,然後很認真的說:“有事兒沒事兒都是他的命,出來混就應該知道自己可能有這天,真有啥事兒也怨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沒出息!”
李濤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繼續多說什麼,又看向健哥問:“小健,到底咋回事兒啊,不是都談好了嘛,怎麼又打起來了?”
“濤舅,我也以爲沒事兒了呢,他們那邊兒也都說好了,可誰知道今天跟他們見完面之後就出這事兒了,我看他們根本就是不講規矩。”健哥氣呼呼的說道,李濤皺着眉沉思了片刻說:“行啦,這事兒我再去說說,你們可別再出事兒了,今天躺下的是宇航,要是你們幾個人誰躺下了,那可咋辦,我他媽都沒法交代!”
李濤的話很現實,畢竟對他來說吳宇航充其量也就是他手底下無數小弟之一,他能如此幫忙也是看在我們這些人的面子上,這次受傷的是吳宇航不是我們,對他可以說是萬幸了。
但他如此直白的在吳宇航小叔面前說出這種話,我真不知道吳宇航的小叔會做何感想,可看他還是那麼面無表情,似乎對李濤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在他和他侄子身上發生的事情是理所應當一般。我不禁爲他們這些底層的混混感到同情和悲哀起來,同時也理解了吳宇航爲什麼那麼希望能出人頭地,對他們來說,只有努力向上爬纔有可能擺脫這種命運,其實這根本就無可厚非,誰不想活得好一些呢?
早晨的時候,吳宇航的手術終於做完了,但還處於麻醉之中的他還是沒有醒來,醫生也表示要繼續觀察才能確定他的情況,這讓我們還是沒法輕鬆下來,但現在唯一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李濤爲了再去解決這事兒帶着人離開了,只留下吳宇航的小叔在醫院照看吳宇航,陳澤和李巖在長椅上酣睡起來,睿睿也依偎在胡柏航懷中小憩着,胡柏航輕拍着睿睿但臉上卻是愁眉不展。
無心睡眠的我擡眼看了看對面,卻發現健哥不知道去了哪裡,爲了跟他問個究竟,我便起身去尋找他順道也活動活動發麻發酸的腿腳,內心的自責也讓我的腳步聲無比沉重的在安靜的醫院走廊裡迴響。
終於在醫院外面的一處僻靜地界,我發現了健哥,他此時正在跟幾個小子說話,看樣子應該都是他這邊兒的兄弟,我也沒管那麼多,邁步就走了過去,剛一靠近就聽見他們那裡有人說道:“健子啊,這事兒到底是怎麼談的,爲什麼你們一回來他們就動手了,不是說全都談攏了嗎?”
這讓健哥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咬牙切齒的說:“是談攏了,可讓咱們打了的那小子的兄弟不答應,他仗着自己家裡有背景居然不守規矩要給他兄弟報仇,我他媽現在恨不得弄死他!”
“你是說大龍、二龍吧,這倆小子聽說可不好惹,家裡也確實有背景,他們要是不想這麼算了還真麻煩。”一個小子無奈的說,健哥一聽卻一擺手道:“我管他什麼背景,陰了我就別想這麼算了,我不能直接動他就動他下面那些人,反正這次的事兒他們都有份兒,來的那些人裡我看着好幾個都眼熟!”
見那幾個人都有些猶豫,健哥拍着胸脯說道:“放心吧,我叔家那邊兒也來人了,憑我叔的勢力這點事兒還擺不平嗎,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因爲睿睿被欺負引起的,他最後肯定會幫我收場的!”
“好吧!”那幾個人聽到他這麼說最後也都點點頭,然後問道:“那你說吧,該怎麼辦,咱們現在就去準備!”
“找人,下午就去他們那幫人經常玩的地方,見一個收拾一個,非得把這仇報了不可!”健哥惡狠狠的說道,好樣子勢必要報這一箭之仇,他這種勁頭多少也把我給感染了,我忍不住在他們身後開口道:“算我一個,我也要去!”
他們幾個人被我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全都轉臉看向了我,健哥也是一皺眉有些不悅的說:“你跟着湊什麼熱鬧,這不是你家的地盤,事兒完了你跟濤舅回家就行了。”
“你說這逼話我咋那麼不愛聽呢!”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兄弟也受傷了,而且現在還沒醒,比你那倆人嚴重得多,我他媽不出這口氣我能走嗎?”
聽我如此跟健哥說話,那幾個小子都有些驚訝,紛紛疑惑的看着我,搞不清我是什麼人,健哥也臉一沉然後對他們幾個簡單介紹道:“他是睿睿對象的哥們,他爸是他們那邊兒一個挺有名的老大,他也是混小子一個!”
這幾個人聽我才恍然大悟,其中一個人指着我問道:“你們就是幫健子打那些狗逼的人吧,聽說還動刀了,挺猛啊!”
“操,人家打咱們,咱們能不還手嗎?”我發狠的說道,也許是聽健哥說了我的背景,並且我也捲入其中,這幾個人似乎對我想要加入還挺歡迎,健哥無奈之下只好點頭道:“行,那你來吧,不過你可得聽我的,千萬別再耍你太子爺的威風,這不是你們家!”
“到時候看情況吧,反正我主要是抓扎吳宇航那逼,你們的那些事兒我也不想攙和!”我冷聲答道,健哥還想叮囑我什麼,一個小子卻說道:“行啦,健子,你們後臺那麼硬還有什麼可怕的,幹就是了!”
“是……”健哥應了聲,可卻似乎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跟健哥他們說好之後我就回到了醫院裡面,吳宇航不知道還有多久才醒,而我已經在心裡做好爲他報仇彌補過失的準備,沉思片刻就把陳澤李巖叫到一邊兒,將要進行的計劃告訴了他們,對此他們也沒用過多異議,只是李巖有些謹慎的問:“李濤那頭知道咱們要這麼幹不啊?”
“不管了,幹完再說!”我冷聲道,陳澤忽然擔心的問我:“太子,你那腳沒事兒吧,再幹仗能行嗎?”
“哪那麼多廢話,我不沒瘸嘛!”我不耐煩的揮手道,但在李巖買飯的工夫,我卻對陳澤低聲說:“去給我買點兒止痛片,要藥勁兒大的!”
“太子,這……”陳澤爲難的看看我,我卻一瞪眼道:“快去,別的不用多說,這事兒不辦,你覺着咱們還有臉回去嗎?”
下午健哥果然來找我了,但我總覺得他有什麼話要說,可又不好出口似的,我也沒多想什麼叫上陳澤李巖就跟他一起離開了醫院,出門時陳澤把一小簾藥片塞到了我手裡,一拿到這東西,我心裡馬上就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渴望,恨不得馬上就把這些藥都一口吞下來接觸身上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