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到這怪異的味道之後,我心裡就是一緊,但爲了不讓自己弄錯,我還是擡起手重重的敲起門來,高聲喚道:“大航,是我,快點兒開門!”剛喊了兩聲,屋裡突然就傳來一陣嘈亂的響動,還伴隨東西被撞到時發出的乒乒乓乓聲,就好像屋裡鬧了賊似的。
聽到這聲音我更急了,將木門拍得亂顫,都恨不得把門給砸漏,只想一探究竟看看吳宇航到底在屋裡做什麼呢。屋裡的吳宇航也聽出我着了急,嘴裡含糊的喊道:“等會兒啊,我這就去開門,別砸了!”
可我沒管他這套繼續把門砸得咣咣做響,還氣惱的用腳踹了兩下,胡柏航雖然一時沒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但見我這個表情也察覺到事情可能不對勁,於是便幫我一起嚷着要吳宇航趕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終於,折騰了好一陣兒的吳宇航從裡面把門打開了,嘴裡叼着一支菸抱怨道:“我正擱屋裡睡覺呢,你這頓敲啊,出啥事兒了,着火了襖?”雖然他這麼說着,可我發現他明顯眼神有些閃躲,而且看上去整個人的狀態也很反常,握着把手的一隻手在說話時還微微顫抖着。
我也沒答話貓腰就從他胳膊下面硬鑽了過去,一進去我才發現,這是個十分狹小的房間,頂多也就能站下四五個人,而且亂得不像樣子,與其說是臥室倒不如說更像是雜物室改的屋子,吳宇航出院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
儘管吳宇航抽着煙,地上一個用易拉罐做的菸灰缸裡也有兩支還在燃着的香菸,煙味和黴味在這密不透風的空間裡到處瀰漫,可卻仍然掩蓋不住那股“邪惡”的味道,我那一向靈敏的鼻子對此也是十分熟悉。
站在屋子裡,我擦亮雙眼四下搜尋着一些東西,吳宇航表情不太自然的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爲被我打斷了“美事兒”,他忍不住的打了兩個哈欠,然後僵笑着說:“你咋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呢,我好有點兒準備,起碼把屋收拾收拾啊,你看這亂得跟狗窩似的……”
“咋地,看你還得預約襖?這麼來不是正好嘛,可以看看你都在幹啥!”我冷聲說着,但看着吳宇航住的這種環境還有那一臉頹廢的樣子,我心裡相當難受,有些希望是自己的鼻子聞錯了,真不願意吳宇航也走上那條路。
“靠,來就來唄,用得着陰陽怪氣的襖,走,出去喝酒去!”吳宇航說着就伸手往外拉我,身子卻有意的擋住身後地上的一張摺疊牀,牀上還堆着一條毯子,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蓋在了底下。
我擋開吳宇航的手面無表情的說:“不着急,先在你這坐會兒抽根菸,晚點兒出去也不遲!”
“我這地方有啥可坐的,要坐出去做,外頭寬敞。”吳宇航還想把我往外支,我卻直接俯身要去掀那條毯子,吳宇航見狀一把拽住了我,還語氣有些慌亂的說:“你這是幹啥啊,我這牀埋汰巴拉的,就別動了唄!”
但我沒顧他的勸阻執意要去拉開毯子,他則邊勸阻着邊用力拉着我不讓我過去,他這一舉動徹底讓我起了疑心,同時一股無名火也竄了上來。拉扯了幾下後我終於忍無可忍,猛地回身把吳宇航頂到了一旁堆放的箱子堆下面,一手反抓住他拉我的手,另一隻胳膊擡起來抵住了他的胸口。
“二航,把被給我掀開,趕緊地!”我厲聲對胡柏航吩咐道,胡柏航不敢怠慢趕忙走了過去疑惑的把毯子拽開,隨着那條破毯子拖到地上,一個插着吸管的飲料瓶也骨碌了出來,瓶子裡竟然還有沒散淨的煙。
見東西被翻了出來吳宇航就是一怔,隨即又尷尬的看向我,還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而我此時除了氣惱就沒有其他情緒了,怒視着吳宇航質問道:“這他媽是啥玩意兒,你他媽不想好了是不是?”
“小點兒聲,別讓外人聽見了行不?”事情敗露的吳宇航也面露不悅之情,悶聲對我說道,可眼睛卻還貪婪的望着那隻瓶子,似乎仍然意猶未盡。
“怕讓人聽着你倒是別碰這玩意兒啊,操尼瑪的!”我破口大罵着,實在不理解爲什麼他也會沾上這東西。
吳宇航卻不以爲意的答道:“這有啥大驚小怪的,現在多少人玩這東西,沒他媽啥事兒啊,你就別沒事兒找事兒了襖!”說着他有些不耐煩的想要掙開我,那眼神似乎還有些嫌我多管閒事的意味。
“滾你媽個逼的,我沒事兒找事兒,不把你當哥們我管你死不死呢!”我萬分憤怒的吼道,與還在掙脫的吳宇航糾纏在了一起。
本來我只是想制服他,然後等情緒穩定下來再好言相勸,可沒想到他居然用那隻沒被按着的拳頭照我肋部來了下,疼得我身子一縮差點上不來氣。這下我可是真急了,也沒顧他傷好沒好,擡起胳膊肘朝他前胸就猛頂了幾下,然後直接卡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鬆開他的胳膊給了他一耳帖子,直打得吳宇航有些發懵。
另外感到驚訝的是,吳宇航在跟我撕扯了幾下之後,就好像漸漸沒了力氣,還手也還不動,掙脫也掙不動,只能狼狽的抵擋着,不過嘴裡卻不服氣的對我咒罵着,而且罵得相當難聽。
這個時候我也沒心情去想他到底怎麼了,只是跳着腳的找他腦袋上掄拳頭,最後一直打得他身子順着牆壁軟了下去,一副窩囊相的蹲坐在了地上,任憑我用力按着他的後脖頸。
我也終於停下了手,彎腰在他耳邊大聲疾呼道:“宇航,你他媽醒醒吧,那玩意兒不能碰,再這麼下去你就廢了!瞅你現在都他媽啥樣了,連幹仗都幹不動了,你願意這樣襖?”
“你、你讓我歇歇的,誰說我幹不動,我要溜足了分分鐘把你撂倒!”吳宇航有氣無力的叫囂着,可連挺起脖子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行啦,大航!”胡柏航此時也神情凝重的喝道:“你現在看着就跟廢人似的,你到底要幹啥啊?苑意跟你來勁兒,也是爲你好,你別不知道好賴!”
吳宇航聞聽卻毫不領情的回道:“別撿好聽的說了,我也用不着你們爲我好!我就這樣,你們能把我咋地?我他媽是脾裂了,現在幹啥都不敢使勁兒,那可不就是個廢人咋地,我要是啥事兒沒有,我能讓他給我打這樣,做夢去吧!”
聽見這話,我突然想起在吳宇航住院時曾打聽過脾嚴重損傷帶來的影響,剛纔由於實在氣憤竟然忘了這茬,只顧着責問他抽那東西的事兒了。想到這些,我一下把手從他後脖頸收了回來,緩緩的蹲下身子,擡手就摟着了吳宇航那滿是汗水的腦袋。
“我啥也幹不了了,你們就別管我了,以後是死是活也跟你們誰都沒關係,行不行?”吳宇航絕望的呢喃着,被我摟住的頭也在劇烈顫抖,頓時讓我有種五臟俱焚的感覺。
“你們讓我咋辦,我又能咋辦?”吳宇航繼續無力的說道:“我現在是個幹啥都不行的廢人,就是在溜的時候才能舒服點兒,而且啥也不用想,也只有那個時候我能覺着我還是過去那個吳宇航!何況我還能給上頭賣賣貨,起碼不讓人家真把我當成沒用的廢物給了踹,你們不是連最後這點兒東西都不讓我享受吧,那你們還算他媽啥哥們!”
“可你這麼下去就完了啊!”我痛心的說着,希望他能明白這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出路,而在聽到他說他現在也在幫着賣這些東西,我更是吃驚不已,實在沒想到他不但吸食這東西並且還參與其中,這簡直太可怕了。
吳宇航終於徹底沒了力氣,我和胡柏航忙將他扶到牀上躺下,回身又看見了地上的東西,吳宇航也在執迷不悟的望着。出於憎惡,我擡腳將瓶子踩扁踢飛,心臟也氣得直突突。
“他幹這些事兒你爲啥沒告訴我,是不知道還是咋地?”我冷眼看向胡柏航問道,胡柏航一聽馬上面露愧色低聲說:“我真沒注意,這些天都忙來的,也沒合計到這些……”
“忙啥,忙着陪對象玩?”我不滿的說了一句,覺得胡柏航在生活發生重大轉變後,人好像也有些不一樣了,對吳宇航攤上這種事兒都一無所知就很好的說明了這個問題。
陪吳宇航呆在小屋裡,心懷愧疚的胡柏航不停詢問着吳宇航做這些事兒的具體原因,幾經追問下我們才得知,現在不光是吳宇航,不少黃臺的小混混都在幫他們的老大賣這些東西。至於東西的來源自然出自李濤那裡,雖然李濤並沒有想在黃臺幹這買賣,但一些手下卻爲眼前的利益暗地把原本該去別處的貨在黃臺小規模散播,由於量少,這樣的工作就落在了吳宇航這種小混混身上,而販賣的對象同樣是我們這般年紀的青少年。
眼下別說李濤不知情,就算他知道並想要阻止也是爲時已晚了,這一切就好像神話故事裡潘多拉的盒子一般,當惡魔奔向人間就不可能再有返回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