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告訴我,凌睿有沒有事,他到底有沒有事啊?”
寧思涵大叫着,抓緊了他的手。
“沒事的,沒事了思涵!”
寧思涵突然睜開了眼睛,原來這裡沒有寒風,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暖,還有,宮凌睿的臉,此時此刻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思涵,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宮凌睿輕聲問着。
可是,寧思涵卻突然抱緊了他,她真的好累,心好累,“宮凌睿!你真的還活着!太好了!可是,可是,對不起,軍叔他死了,對不起!”
宮凌睿抱住了寧思涵,面無表情,可是眼睛裡的憂傷卻是一直在藏匿着的,只是,他依舊安慰着寧思涵,說道,“我知道,這不怪你,不怪你!”
後來的後來,寧思涵才知道,向雲一直在派人尋找他們,纔在路上找到了寧思涵,幸好寧思涵和軍叔已經走得夠遠了,都快跟上他們了。
休養中的這幾日,春蘭和方玉姐都有來看望寧思涵,春蘭快要臨盆了,所以來看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而宮凌睿也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偶爾也會望着戰況圖就開始發呆。
不過,寧思涵倒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老八叔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只是,一旦方玉姐走了進來,老八叔就會退出去,而方玉姐的目光偶爾也會落在老八叔的身上。
躺在牀上的寧思涵一邊看了一下方玉姐,一邊又看了一下老八叔,笑道,“奶媽,你一直跟着我們走,那你的家人怎麼辦?”
方玉姐彷彿沒有想到寧思涵會突然問起這個,只是弱弱地說道,“我之前在路上遇見了老鄉,他們說,那裡都被鬼子佔領了,我的娃,還有兒媳婦,都死了!”
現在聽見這句話,寧思涵的心雖然會很沉重,可是,似乎比之前還要能承受這一切了。
“奶媽,之前聽你說,你之前嫁過一次,可是,那個男人跑了是嗎?”
寧思涵剛剛問完,方玉姐就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外面的老八叔,然後說道,“那個老王八蛋,走了也好,我也不需要他這樣的男人!”
“可是,有個人相互扶持不好嗎?奶媽,之前在臥龍山的時候,我就一直聽老八叔喝醉酒說,他對不起一個女人!其實,老八叔不想辜負你的,只是當年江華義要追殺我塗爹爹,他是爲了兄弟纔去的,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是值得你託付一生的!”
寧思涵說着,方玉姐突然看了一眼她,說道,“小姐,我怎麼發現,你好像長大了!”
唉!能不長大嗎?在這種時候,她還有可以選擇幼稚的機會嗎?
“既然如此!那你直接嫁給小睿睿不就好了!”
向雲突然闖了進來,一把把方玉姐推開,老八叔見到他這樣,連忙進來攔住,不過卻被張副官攔住了,於是老八叔和張副官就一直拿槍對着對方,僵持着,而方玉姐一直被老八叔護在了身後。
這個時候,寧思涵真想說,老八叔爺們啊!
不過,寧思涵可沒有忘記她現在的處境,是又被向雲用槍抵住腦袋。
突然,宮凌睿也闖了進來,連忙攔住了向雲,怒吼道,“向雲!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傷害思涵,我就”
“你能怎樣?你現在還有拿槍的力氣嗎?”
向雲說完,寧思涵就看了一下宮凌睿,確實,之前都沒有怎麼注意,宮凌睿現在的臉色確實不好,而且,比以前虛弱多了,寧思涵要去院子走走時,宮凌睿總是抱她到椅子上,可是現在,他的手一直在抖,彷彿沒有力氣,寧思涵以爲,她吃多了,又長肉了。
“寧思涵!你對別人都那麼好,爲什麼要對小睿睿一個人殘忍呢?你也知道一個人過不如兩個人在一起扶持對方,可是你呢?你究竟要他等你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這一次他差點就死了!”
“別說了!”宮凌睿突然朝着向雲大吼着。
不過向雲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只是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宮凌睿他是張副官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他身上全是傷,他差點就死了,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叫的都是你寧思涵的名字!”
“別說了!”
“你再不答應嫁給他!老子就一槍”
“一槍斃了我是嗎?”寧思涵說着,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只是艱難地站了起來,伸手撫摸着宮凌睿的臉,說道,“你不用逼婚了,我寧思涵願意嫁給宮凌睿!”
寧思涵的這句話,驚呆了所有的人,包括宮凌睿。
寧思涵一向是不願意將就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可是現在,他宮凌睿居然要可憐到逼婚的地步。
“你們都別說了!”宮凌睿突然大吼着,最後卻還是溫柔地對寧思涵說道,“思涵,我不要這樣的你!我不要!”
向雲看見宮凌睿這副模樣,實在是憋屈極了,轉身就憤怒的離開了。
“思涵,不要委屈了自己,這不是我的初衷!”
“我知道”,寧思涵說着,這一次的目光,沒有躲着他。可是,他怎麼知道她不願意呢?只是這句話,寧思涵還是沒有說出來。
突然,寧思涵轉移話題似的問道,“對了,向司令今天好像有點反常啊!”
寧思涵一問完,宮凌睿的表情就更加沉重了,“戰場上傳來信,說,大哥,三哥,和六哥都戰死了!”
一聽見這句話,寧思涵彷彿就屏住了呼吸,一場戰爭,究竟還要多少人去犧牲?
難怪向雲跑過來逼婚,原來,他是害怕宮凌睿也戰死了,他這是以一個老人家的角度,希望給自己的兒子留個種啊!
不知道爲什麼,以前寧思涵不太喜歡向雲,這是就這一次,她改觀了,在戰爭面前,所有人都顯得那麼的可憐。
寧思涵走到了老八叔的面前,奇怪的是,他居然還和張副官舉着槍沒有動。
於是寧思涵弱弱地問着,“咳咳,你們這樣不累嗎?”
話音剛剛落下,張副官和老八叔這才放下了槍。
看着張副官離開了,寧思涵的目光也落在了老八叔的身上,“八叔,既然你跟奶媽這一次遇見了,就不要再錯過了彼此吧!”
老八叔看了一眼方玉姐,可是,又突然說道,“不行!我不能”
“你不能啥?”方玉姐突然怒吼道,“老孃還沒有嫌棄你呢,你現在倒好,敢嫌棄老孃來了!”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現在思涵也平安了,可是,老塗還在山上呢!臥龍幫沒有我老八不行的!”
“那我跟你走不就可以了嘛!”方玉姐一臉羞澀地說着,可是,突然又擡頭望着寧思涵,說道,“不行,我不能丟下小姐!”
寧思涵微微一笑,拉起了方玉姐的手,說道,“奶媽,你對我孃親的承諾已經做得夠好了,現在,我只希望你過得好一點,而且,你放心吧!等戰事一了結了,我就回去找塗爹爹和你們,然後你照樣可以照顧我啊!”
“這......”
見方玉姐還在扭扭捏捏的,老八叔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別這個那個的了,你也不想想,思涵可是我們臥龍幫的大當家的,你以爲誰可以傷得了這個小調皮啊!”
“也是,那小姐,你一定要多保重!”
寧思涵微笑着點了點頭。
看着方玉姐跟着老八叔一起離開了,寧思涵的心也終於落下了一塊,她真的太害怕失去誰了,現在,至少他們還是安全的。
突然,宮凌睿走到了寧思涵的身邊,像是無意地問道,“你剛纔的答應,是,是想騙騙司令對吧!”
寧思涵看了一眼宮凌睿,怎麼現在他也變得有些婆婆媽媽的了?明明是想問她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他吧!
“就,像是你心裡想的那樣!”
“那好吧!現在,聽說各地都在羣起反抗日本人,打了不少勝仗呢!可惜我現在認同廢人一個,不過,等到我好一點之後,我就會加入,只是現在,只能暫時委屈你”
“我明白,我也在等我養好了傷,一起去打鬼子,現在,爲了安慰一下你那個向爹爹,我們就暫時假裝一下夫妻吧!”
寧思涵說完,宮凌睿便點了點頭。
看着宮凌睿的模樣,寧思涵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他了,也許是經歷過了生死,宮凌睿似乎比從前更加溫柔,彷彿害怕失去什麼。
其實,寧思涵也想告訴他,她也害怕失去。
只是,他們兩個人都在假裝,在彼此面前假裝堅強。
明明心裡畏懼着,在這一片充滿戰火的土地上,他們依舊相互凝望着彼此,微笑相待,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竟然有些美。
可惜,好景始終不常,日本人還是打到了這裡,向雲帶着隊伍上了戰場,而宮凌睿,他的手卻還是沒有恢復好,可是,他依舊在每天練槍,就像是寧思涵每天也在努力地製作**,還有努力地站起來。
偶爾也會有一些日本人潛伏進來,所以他們都假裝成普通的老百姓,呆在小院子裡,不敢開門。
而日本人第無數次的攻打過來的這一天,正是春蘭臨盆的這一天。
春蘭在屋子裡面叫得撕心裂肺的,而產婆在裡面卻沒有消息,宮凌睿帶着幾個人一直守在外面,而寧思涵,卻在那裡擔驚受怕着,等待着這個孩子的出生。
這一天,天很紅,紅得像血,寧思涵看着天空,卻開始祈禱着:寧爹爹,如果你在天有靈,就好好保佑這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