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是修爲驚世駭俗之輩,任何一人都能夠在這方天地之間縱橫四方。而今雖說只是切磋印證,但一舉一動皆蘊含大道。神通碰撞之下,天地顫動,山河崩碎,數千裡大地驟然崩潰,更有山川被生生湮滅,就此不復存在。
若非此地早已是戰場,單單這一擊這下,恐怕便有無數生靈就此隕滅,死於非命。是真真正正的滅世之威,哪怕同爲化神者相見,也需蹙眉相迎。
二人這一招亦是平分秋色,那金冠男子龍行虎步,再度踏上前去,手中長槍閃耀金芒萬丈,映照蒼穹。他的槍尖之處有大道凝聚,有無數秩序凝練,一槍刺出,似慢實快,空間破碎,可洞穿天地!
赤君眉梢一挑,面色不再輕鬆,這一擊令他感到了壓力。他迅速地雙手劃撥,打出成千上萬的法印,而後一聲大喝,萬千符文漫天而布化作一輪赤陽,向着金冠男子轟去。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出手,威力不在金冠男子之下。
槍尖對驕陽,大道在顫慄,空間都無法承受二人之威。就連天外大星竟也被二人神通生生斬落,更有甚者尚未墜下,便被那槍芒震爲齏粉,隨後在驕陽灼燒中生生焚化爲虛無。
直至數息之後,二人神通才緩緩散盡,待到一切歸於平靜之後,雙方皆是有所沉吟。他們不過只是切磋印證,雙方都未曾盡全力,也不曾下死手,故而皆是毫髮無損。只是可憐這片天地,被一次又一次的轟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震盪。
“今日便就如此吧,赤君是吧,吾名韓逸風,他日再戰!你可知,昃域何時退兵?”韓逸風平靜開口。
赤君點了點頭,但聽聞韓逸風詢問退兵之事,不由苦笑傳音道:“此事哪是我能定的了的,若是決定權在我的手中,早就退兵數載了,又何須你我二人走上這一遭過場。至於再往上之事,便是我也沒有資格知曉。”
韓逸風聞言,眉頭微微蹙起,卻也只能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邁步而歸。
至於赤君亦是如此,不過他的面容之上卻有一抹憂色一閃而過。正如他所言,大部分的修士都不想來此參戰,但他們沒有選擇,而他亦是其中之一。雖然他很強,在化神至尊之中都是頂尖的存在,可他仍舊沒有選擇的自由與權力。
列域陣營之中
對於韓逸風與赤君的交手衆修都看在眼中,平日間雙方鬥法皆是在半柱香左右。而今日,韓逸風與對方不過只是三招,過場之意極爲明顯。但卻沒有任何人出言苛責,因爲他們不敢。無論是出於身份,還是修爲,韓逸風都絕不在他們之下。
在東海無涯的化神之中,韓逸風之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千載歲月,化神後期,更是半步踏足圓滿之境。資質尚且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絕對稱得上是驚才絕豔。而實力更是能夠與化神大圓滿的存在抗衡,且不落下風。
在場修士雖然皆是化神至尊,但至尊也分三六九等,韓逸風若是想殺個化神初期的修士,恐怕不需要費多少力氣。
“韓兄,此戰雖然只有寥寥幾式,但也足以探出對方一些根底。不知韓兄可有所獲?”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卻見一人帶笑開口,白衣如雪,鞋襪亦是潔白不染纖塵,手中更是拿着一柄羊脂白玉所鑄造的摺扇,當真是謫仙一般的人物。
韓逸風聞言,眉梢微挑,看向詢問之人,隨後搖了搖頭道:“三招兩式皆是未盡全力,此人實力不在我之下。況且誰還沒有兩三個殺手鐗,只是切磋不好估量。不過,他對於兩域大戰興致寥寥,巴不得抽身事外。
他曾透露昃域是爲了尋找一樣東西,但具體是什麼連他也沒有資格知曉。”
“若是如此的話,安風道友,不知幾位大尊可對昃域查尋之物有所推斷?”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其音宛若古琴奏響,悅耳動聽。
那白衣男子聞言,卻是苦笑一聲:“幾位老祖也未曾道明緣由,在下只是曾經告知幾位老祖昃域會有所動作而已。”
一時間,衆至尊皆是面色微沉,顯現憂色,只是心思不盡相同罷了。
踏仙山
幾座草廬前,一株老樹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曬着太陽哼着歌,好不悠閒。隨後似是感到睏乏,又換了個姿勢,將根莖合併成兩條,而後翹起了二郎腿,時不時的還抖上那麼一兩下。
“若問世間誰最強,縱橫天地本尊狂。本尊一出,四方臣服,嘖嘖嘖。怎奈何啊怎奈何,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留在此地陪着幾個老糊塗啊老糊塗。”老樹地樹幹上顯化出一張人臉, 哼哼唧唧的說叨着。
“砰!”
一聲巨響突兀傳出,旋即空間破碎,大道顫動,風雲倒卷,天地黯然。卻聞一聲慘叫響起,但見那老樹倒射而出上萬里,隨後樹冠着地,倒插在了大地之中。其兩條腿一般的根莖還在時不時的抽搐着,頗具喜感。
“安老鬼,老身想把它劈了當柴燒,你這是養了個什麼玩意兒。”一名老嫗滿臉嫌棄的緩緩從草廬中走出,目光微微眯起,落在了萬里之外的老樹身軀之上。
“這東西,六千多載歲月了,也不過才區區嘆虛之境。若非是能結些解渴的果子,老夫早把它劈了燒柴了。還敢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忒不是個東西。”一個身形乾枯的老者面色不善的盯着那老樹,摩挲着下巴似乎真想劈柴了。
萬里開外,那老樹好不容易拔出頭來,聽聞二人此言當即就蔫了。只是嘴上仍舊小聲嘟囔着:“你們纔是柴火,你們全家都是柴火。士可殺不可辱,本尊英明神武......”
“給老夫滾!”
不待老樹墨跡完,又是一巴掌橫蓋天際而下,涵蓋萬里之遙向着老樹扇下。老樹登時眼睛都直了,哪裡還敢抱怨,撒腳丫子就開跑,不過瞬間便已衝出了千里。
看着這棵無良老樹,饒是數尊俯瞰世間萬載歲月的老怪也不由一陣無言。
“罷了,先不管這根柴火了。安風那孫子來信了,說是昃域的一個孫子在和雲逸風那孫子交手時透了口信。似乎是昃域的幾個老東西想在我們列域找什麼東西,而後才故意做出大戰之舉。”一個身着道袍,白鬚飄飄的老者罵罵咧咧的說着,與其外表的仙風道骨可謂是大相徑庭。
周遭幾人不由按了按眉心,不管男女皆是一臉嫌棄加無奈之色。終究,還是其中一名老嫗撇嘴開口:“你都一大把年紀了,說話怎麼連個當老祖宗的樣都沒有。”
那老者聞言,反倒是不樂意了:“嘿,你也知道我是他們老祖宗,這麼算下來,他們可不就是老夫孫子嘛。”
“你......”老嫗聞言,不由氣結,可偏偏還沒什麼話能反駁的。
“停停停,先不管他這個孫子那個孫子的,昃域那幾個老不死的到底是怎麼想的。真的只是找個東西那麼簡單?
這昃域和我們列域開戰已經過萬載了,從那幾個老東西和我們幾個老不死的沒生出來就在打仗,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能讓他們這般堅定的選擇承受如此慘烈的代價。”那種下無良老樹的大尊正色開口。
“這個問題提的......除非能逮住一個,不然怎麼想都是白搭。”身着道袍的大尊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
此言一出,場中衆修皆是陷入了沉靜,這話還真沒法接。
“難不成,是成仙的契機,或者仙人遺留之物?”一名身材魁梧的黑髮老者推測開口,他的雙目瞳孔之中有着大日崩碎,諸天星辰墜落之象,顯然在推演着什麼。周遭的氣息瀰漫,恐怖無邊,空間都在消融。
那身着道袍的老者再度撇了撇嘴,一袖甩出,強行打斷了那黑髮老者的推演。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成仙的契機。我看你歸虛老鬼是怕歸墟怕瘋了,真要是成仙之法,他們怎麼不直接去打崑崙。說不準還這能碰上那麼個古老的仙人,心情好了還能教他們三招兩式。”
“你個老梆子閉嘴!”其餘大修不約而同的呵斥開口,都快被這個老不正經氣笑了。
那道袍老者聳了聳兩肩,又摸了摸乾瘦的下巴,一臉無所謂的開口:“好好好,你們說你們說。”
忽而,一名滿頭藍髮的老嫗眉梢微擡,若有所思的開口道:“老身記得數載之前,無涯海上不是出了個什麼掌裂虛空數千裡的老傢伙嗎?”
“你的意思是?”
“揍他”
“逮他”
幾個老人同時目露精芒,而後點了點頭,隨後面前空間驟然崩碎,出現了一道“門”。幾人相視一眼,隨後微微一笑,同時邁步而出。
鎮海宗
澹臺化坐於一處樹蔭之下,手中端着一盞茶,緩緩品味着,極爲愜意。在他的身旁,澹臺璇雅乖巧的立於一旁,身後則跟隨着姬虹雨。
“化神中期了,雅兒,你的進境有些快了,需要停下一段歲月來沉澱。”澹臺化柔和開口,心中則是對於自家女兒的突破速度感到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