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法華麗,虛實難辨,卻偏偏威力驚人,便是張陸等人,雖爲築基,亦只得避其鋒芒。雖說築基修士神識一掃,一切來勢一覽無餘。然而,張陸三人既非久經殺伐之人,亦非戰鬥經驗豐富之人。
如此一來,即便能夠看到來招,但無奈意識不足難以判斷。三名築基,硬是隻能靠渾厚的法力,以及強勁的法器自保着,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少頃,高空之上浮現兩道身影,二話不說便是兩道法力匹練揮出。張陸三人來不及反應,吐血倒飛,羅淵趁勢一招劍蕩四海,將三人盡數重創。
繼而,高空之上,二人下落,與羅淵並肩而立。正是其二師兄孫昌遠以及清風。二人修爲前者乃是築基巔峰,後者亦是築基後期,遠勝張陸三人。
“我不管是何緣由,敢於我師弟動手,你們三人自我了斷吧。”孫昌遠面色平淡,但言語之中一反往常儒雅,而是盡顯霸道,顯然對於這個師弟,愛護有加。
張陸神色之中盡是怨恨,雙目之中透露着濃重的敵意,但是,在絕對實力碾壓之下,他亦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天際傳來一陣蒼老沉重之音:“爲何在此同門相殘,竟敢置門規於不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隨後,天際浮現一道身影,盤坐於高空之上。
羅淵,孫昌遠,清風一見,立即行禮:“見過師叔。”
來者正是四長老火雲道人。
火雲道人面色陰沉,同門相殘可是宗門禁令,這讓他心情如何能好。更何況,內門是由他全權負責管理,眼下竟出了這等岔子。而出岔子的人,竟是自己剛收的徒弟,還有宗門寄予厚望的羅淵。
一時之間,如何處罰,他的內心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忽地,張陸跪見,哭求道:“徒兒張陸,見過師尊。”
火雲道人眉頭一皺,略有不耐地開口:“究竟是何緣由,你倒是說來聽聽。”
羅淵見狀,俯首至孫昌遠耳旁輕聲開口。隨後,孫昌遠行禮一拜:“師叔,師尊吩咐弟子有要是相商,弟子先行告退。”
火雲道人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而後,孫昌遠一路飛遁而去,不過數息,便不見蹤影。
“啓稟師尊,羅淵師弟不知何故,本應返回外門,卻忽然到了徒兒洞府。二話不說便是出劍傷人,招招致命。徒兒三人乃是築基修爲,生怕傷了羅淵師弟,硬是不敢還手,此刻身上盡是傷痕啊。”張陸嚎哭,磕頭跪拜。
火雲道人聞言,眉頭皺的更甚:“無緣無故怎會欲取你性命,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該做之事,你莫要把爲師當老糊塗了。”
“不敢,不敢,或許是羅淵師弟尚受那考覈影響,還未分得清真假。徒兒唯恐傷了師弟,只是防禦,不敢進攻。”張陸邊說邊拜,渾身更是血流如注,看起來好不悽慘。
火雲道人甩袖,一道法力匹練將張陸,宋遷以及徐風覆蓋,三人身上之傷轉瞬即好。
“多謝師尊(四長老)”三人又是行禮。
隨後,火雲道人將目光轉向羅淵:“怎麼回事,你說說吧,一面之詞自是不可言信。”話音落後,火雲道人忽地目光瞥了一眼身後,不禁暗自翻了個白眼。
羅淵執劍行禮:“回稟師叔,弟子先前無意聽聞此僚交談,弟子遭受重創,險些性命不保,全是此三人之功勞。於是,弟子一怒之下,欲要斬殺三人。至於不敢還手,乃是三人學藝不精,毫無還手之力。還請師叔,明察秋毫。”
張陸聞言,當即對着羅淵怒吼:“羅師弟,憑良心而論,我等三人救你於生死之中是也不是?不過是區區斬殺枯煞老人的功勞罷了,你若想要,那邊拿去,我三人毫不稀罕。”
面對着張陸將矛頭轉向了功勞,羅淵不過一聲冷笑,顯然對其嗤之以鼻。
“好了,羅淵或許只是尚未恢復,但擾亂秩序,罰面壁半載。張陸三人,罰面壁半載,此事作罷,不得再提!”火雲道人顯然頭痛不已,當下不痛不癢的罰了一下,便欲草草作罷。
“師叔,此人坑殺同門,弟子勢要斬之。古有云,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仇必報,更遑論這生死大仇。”羅淵凜然開口。
“夠了!若非你是宗門麒麟子,受老祖看好,換了尋常練氣弟子,你早被處死了,此事作罷,如若再提,門規處理!”火雲道人顯然心煩意亂,宗門秩序受到挑釁,但又不好做罰。更何況,一旁還有兩個老傢伙在那看着。
“好了,師弟不必發怒,此事,就交給我們兩個來處理吧。”話音剛落,便見火雲道人身邊浮現兩道身影,一者乃是掌門遊雲子,另一人,正是方纔開口之人大長老墨塵。
當場衆人只得再度行禮:“弟子見過掌門,見過大長老(師尊)。”
只見大長老微微一笑,對着張陸開口:“張陸,你方纔所言可有半分虛假?倘若沒有,本尊自會還你一個公道,哪怕他是我墨塵之徒,也絕不輕饒。不過,若是羅淵所言爲真,那從此莫說是流雲宗,便是越國,也容不下你!”
張陸心知此事重大,然而在無路可退,只得硬着頭皮迴應:“弟子知曉,不敢妄言。”
“那淵兒你呢?可有證據?”大長老望向羅淵,雙目平靜,面色古井無波,看不出來究竟是何心思。
“回師尊,有證據,想必也快來了。”羅淵行禮一拜。
張陸,宋遷,徐風三人聞言心下一驚,當日枯煞老人屍身已毀,哪來的什麼證據。只當是羅淵信口開河,而張陸則是微微一笑,反擊的機會來了。
半盞茶的工夫過了
“羅師弟,你所言的證據何在?莫不是誆騙我等以及尊上?”張陸趁機蓋了個帽子給羅淵,好不陰險。
羅淵盤坐調息,聞言雙目微微開闔,瞟了一眼,“怎麼,你就這麼急着想死?”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證據,哼!”張陸一聲冷哼。
遊雲子與墨塵相顧一笑,究竟真假幾分,二人心中早有定論。若不是怕門下弟子心寒,隨意抓起來三人之一搜個魂便知真僞。
忽而,天際飛遁來一道身影,停下之後,乃是孫昌遠。
“弟子見過掌門,師尊,師叔”,孫昌遠行禮一一拜見。
“昌遠前來,所爲何事啊?”遊雲子緩緩開口。
“爲師弟尋證據而回。”孫昌遠微微一笑,鎮定自若。
“哦?那證據何在啊?”遊雲子捋着鬍鬚,不緊不慢地開口相問。
“回稟掌門,弟子本是打算尋回那枯煞老人的屍首,無奈已然被銷燬,因此,枯煞老人身上的傷,弟子不知。”孫昌遠言罷,行禮一拜。
“羅師弟,這就是所謂的證據嗎?興師動衆,大動干戈,竟然就換了這種結果?你這是不把掌門放在眼中,不把門規放在心中。我本念你年輕氣盛,處處避讓,竟未曾想,你會這般執迷不悟。”張陸當即落井下石,狠毒至極。
羅淵依舊無動於衷,面色淡然。孫昌遠極爲不屑地瞥了張陸一眼,方纔開口對着掌門說道:“掌門,物證雖然被毀,但弟子卻發現了一人證。”
掌門微微詫異,輕嘆一聲:“哦?竟還有人證?”
張陸當即冷笑一聲:“哼,人證?當日林中除了枯煞老人,羅師弟,便是我等三人,何來人證?”
“哦?那張陸師兄,我且問你,毒修子呢?”羅淵微微一笑,不過笑意甚冷,透着濃濃的殺意。
張陸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掌門與大長老還有火雲道人,皆是察覺了這一細節,表面上不做聲色,但心中誰真誰假,誰是誰非已然有數。
“什麼毒修子,我從未見過,不過是懸賞令中之人罷了,區區一魔道孽障,還敢來我流雲宗不成?孫師兄,你這是妄言,與你身份大爲不符,還望你慎重。”張陸開口,大義凜然仿若一股浩然之氣存在世間。
“哦?我如何開口,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了?”孫昌遠聞言目光更冷,竟在衆長輩面前一掌拍出。
“噗”,張陸吐血倒飛,半晌,才捂着胸口爬起,雙目之中盡是怨毒之色。而宋遷徐風二人極爲不堪,在一旁跪伏着瑟瑟發抖,顯然膽寒不已。
張陸大聲哭求火雲道人:“師尊,您老人家要爲弟子做主啊。這,當着衆多長輩的面,無故重創弟子,弟子,咽不下這口氣啊!師尊。”
火雲道人早已明知真假,自是不爲所動。
“咽不下這口氣?那我便叫你嚥氣!”言罷,羅淵拔劍,方要以天地騰挪這等殺招一擊斃命。
“好了,都住手,昌遠,你的人證呢?帶過來看看吧。”掌門開口,打破僵局。
孫昌遠聞言,一拜開口:“弟子遵令。”
當下卻是一拍儲物袋,取出一個半死不活之人,而那人的面容,令得張陸三人大驚失色,正是那日逃脫的毒修子。他們三人圍攻都拿不下,最後還讓他逃了去。且,距離那寧安城山林,一來一回半盞茶的工夫於其三人顯然不夠,而孫昌遠卻還將毒修子打得半死不活,這差距,一目瞭然。
“哼!人都成這樣了,若是開口講話豈不是任由你擺佈?”張陸此刻顯然還不死心,仍想着如何反咬。
“蠢材,搜魂之術你不知曉嗎?難怪三個人都拿不住區區一個毒修子,簡直廢物。”孫昌遠毫不客氣地罵向張陸,與其平常儒雅之意簡直天差地別。
“老四,你要是怕我們偏袒羅淵,那就你來搜魂,不用客氣,這種事師兄們還是讓着你的。”掌門看了看此刻面色鐵青的火雲道人,不由調侃了一句。
火雲道人也不客氣:“搜便搜,打不了,老夫掌斃了這逆徒,此後再不收徒。”言罷,火雲道人便大手蓋在了毒修子天靈之上。
雖說毒修子已是百毒之體,但如何能傷的了四長老分毫,在絕強的法力壓制之下,絲毫無傷。不過數息,火雲道人忽地將目光轉向張陸,二話不說便是一掌蓋下。
“師叔且慢,”此時,羅淵開口。
火雲道人聞言,“師侄何意?”
“弟子先前說了,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仇必報。此人,弟子欲要手刃。”羅淵擡劍,大有一劍必殺之意。
“好,那老夫就讓你們公平一戰。”言罷,一掌蓋向張陸。
張陸絲毫來不及反應,吐血倒地,等他再度爬起之時,修爲已然被廢,只剩下了練氣七層。而宋遷、徐風二人修爲亦被廢除,只留練氣五層罷了,此生再難進退。
“那宋遷、徐風二人壓下去,此後終生爲僕役,不得進我仙門。至於張陸,哼,交由羅淵處理,老夫還有些許瑣事,先行離去了,二位師兄,告辭了。”言罷,火雲道人飄身遠去。
衆弟子一拜:“恭送四長老(師叔)。”
而場內,只剩下區區練氣七層修爲的張陸,又豈是羅淵敵手?塑陽劍出,盡酒千殤嘆藍芒,此一劍,劍尖直至張陸眉心,宛若一點寒性萬丈芒。張陸重創之身,避之不及,命斃當場,一場鬧劇已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