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塵身體輕飄飄的,彷彿真的失去了重量,開始朝着黑雲飛去。
黑雲中,雷海上。
一顆雷霆紋路的蛋沉浮,突然‘咔嚓’聲起,雷霆紋路破碎,蛋殼凹下去一塊,似乎是被裡面的東西吃掉了。
一隻小手從蛋殼裂縫中伸出,‘咔嚓’一聲,暴力的撕下一塊蛋殼,小手抓着蛋殼又縮了回去,然後便有‘吭哧吭哧’的咀嚼聲響起。
過了片刻,一隻小手又偷偷摸摸伸了出來,緊接着又是一隻小手伸了出來,隨即就是一個小腦袋鑽了出來,一雙大眼睛警惕的掃視四周,然後雙眼放光的‘吭吭唧唧’啃起自己的蛋殼,雷霆紋路被他吃的絲毫不剩。
遠處躲在黑雲中的源塵雙眼冒綠光的盯着‘光’溜溜的新生兒,他已經將雷霆紋路全部記下,接下來就是捕獲這個從雷海中跑出來的蛋生兒。
源塵隱藏在黑雲中緩緩靠近蛋生兒,就在離他只有五米時,那個蛋生兒似乎心有所感,警覺地轉過身來。
這時候源塵終於看清楚這個蛋生兒的樣貌,一眼望去,饒是源塵都差點沒被萌翻。
蛋生兒是個男孩,或許是蛋生的原因,男孩剛一出生便有着湛藍色的短髮,兩個湛藍色的大眼睛彷彿清澈見底,只有在那眼珠子轉動時,纔會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錯覺。
蛋生兒的皮膚白淨如玉,不染凡塵氣息。
男孩可愛極了,像是天地孕育而生而的孩子。
蛋生兒的眉心有一個非常繁奧的雷紋,此刻那個雷紋正在忽明忽暗地閃爍紫光,不時有雷電從男孩身邊閃過,男孩也不害怕。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但是源塵可以肯定,自己被發現了!
從黑雲中走出,源塵伸出自己的右手,盡力保持着高深莫測地微笑,道:“孩子,跟我走吧。”
男孩撇了撇嘴,朝源塵露出兩個小虎牙,忽有雷霆破空而來,從蛋生兒身邊劃過,劈向源塵。
源塵輕巧躲開,依舊保持得道高僧般的微笑,輕聲道:“跟我走吧,我的好孩子。”
蛋生兒緩緩爬到源塵面前,坐在源塵腳下,伸出兩隻小手,‘咿咿呀呀’似乎想要抱抱,源塵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心想:“不過是一個剛出生的小鬼頭,能厲害到哪裡去。”
雖古扎有云:“史前盛世時期·初前。天旱禍世,民不聊生,叛賊作亂,妖魔橫行,一時間人心惶惶,百姓祈求上蒼降雨,偶然一名方士開壇作法,向上天禱告,作法剛剛結束,就有黑雲自天邊而來,雷雲佈滿蒼穹,大雨傾盆,百姓叩拜方士,以方士爲神人也,然大雨僅下片刻,便是遠去,百姓請求方士再作法,方士如法炮製,大雨始終未至,自那一刻起,天空之上,始終漂浮有一朵黑雲。”
“百年光陰,天旱止息,豐年將至,有一名叫‘初’的神人自天上而來,傳下修煉之法,史前盛世時期·初正式拉開帷幕,‘初’開啓一個時代,被人族膜拜,卻鮮有人供奉黑雲,然依舊有人族惦記黑雲威能,想要奪取,直至史前盛世時期·初末年……黑雲最後出現之地:歸來山!”
一道雷光在源塵眼前劃過,白銀面具轟然炸開,源塵那面容再次浮現。
湛藍長髮被罡風吹起,俊秀的面容上滿是汗水與雨水,至於那一雙清澈的彷彿被天劫洗過的大眼睛中倒映着湛藍色的湖泊,此刻卻浮現了漣漪,每個人看了都知道他生氣了。
讓人驚奇的是眼前少年的眉心,那一抹暗含天劫大道的雷霆紋路充斥着神秘色彩,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信任對方。
此刻源塵眉心的雷霆紋路正與蛋生兒眉心的雷霆紋路相互牽引,源塵摸了摸眉心,他感覺自己眉心雷紋正在傳達着善意,有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正在滋生。
看到源塵的容貌,蛋生兒男孩有些呆,但隨即大喜,激動喊道:“咿呀呀~”
蛋生兒說着便順着源塵的大腿往上爬,不一會就能夠到源塵的右手,能撕裂蛋殼的小手慢慢地靠近源塵的右手,源塵下意識也伸出了右手與蛋生兒相碰。
一條有形無質的線出現,像極了黑尊的狗繩,但又不相同。
這條線通體湛藍色,上面不但刻畫着一條條雷痕,還有兩人的鮮血正在交融。
這時源塵才發現,這條湛藍雷線竟是他們的血液凝聚而成的。
鮮血完美融合,兩人之間從此有了聯繫,也有了冥冥中的牽絆。
線成,因果定!
這個時候,男孩再次朝源塵伸出兩隻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沒有一絲雜質。
源塵忍不住將蛋生兒抱在懷裡,心中突然感覺多了一份責任。
想了想,源塵敲了敲自己的紫袍,一件衣服被吐了出來,若是歐陽靈兒和焱天火在這裡,一定會驚呼:“這是那個雷霆少年的衣服。”
衣服有些大,源塵還是給蛋生兒套上,說來也奇怪,明明看上去很大的衣服,穿在蛋生兒身上後,卻顯得正好合身。
蛋生兒非常開心,咿咿呀呀叫個不停,源塵有些寵溺的摸了摸蛋生兒的頭,失笑道:“好了好了,別叫爸爸了,我會給你取名字的。”
說完,源塵就有些驚訝,自己竟然能夠聽懂蛋生兒說話。
正苦思冥想,忽有一道雷電閃過,源塵大腦轟鳴,突然道:“兒子,就叫你源初怎麼樣?”
源初連連點頭,表示這個姓名他很滿意。
突然一道道光芒劃過黑暗的夜空,從遙遠的地方而來,源塵急忙帶着源初離開黑雲,回到歸來山的終點平臺上。
源塵若非提前記住了方位,根本不可能找到歸來山,這歸來山乃至整個縹緲閣都被籠罩在雲霧之中,在黑雲上,只能看到一片雲海。
剛剛站在終點平臺上,源塵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縹緲雲網將黑雲籠罩,一個大笑聲同步襲來:“各位道友,我是縹緲閣雲頂道人,黑雲既然已經被我所得,還請各位道友賣我一個面子,莫與縹緲閣作對。”
突然黑暗中有一道劍光劈開縹緲雲網,一隻大手一把撕下一半的黑雲轉身就走,雲頂道人臉色一變,正要收回剩下的黑雲,卻在此時,一個紫葫蘆在空中顯現,葫蘆嘴猛然一吸,將剩下的黑氣全數吸收,隨即葫蘆便消失不見。
雲頂道人暴怒,發出信號後,立馬朝着那紫葫蘆遁走的方向衝去,一道聲音響徹天空:“紫葫道人,我當你是道友,你竟然這麼下作,剛剛與我在縹緲閣有說有笑簽訂百年條約,轉身就偷我機緣,你真是該死……該死該死啊!!”
縹緲閣信號是綻放在黑暗蒼穹上的一朵白雲,源塵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隨着縹緲閣信號的發出,方圓萬里雲海之中有無數強者氣息迸發,分成兩撥,向兩個偷雲者追去,不僅是縹緲閣強者,源塵曾感受到前來搶奪黑雲的人數絕對不少,只有紫葫道人與用劍修士比較大膽而已。
也即是說,現在的蒼穹上,逐雲者、奪雲者、縹緲閣強者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道怎麼回事,源塵突然覺得這樣的世界才更加熱鬧,更加靈動。
比起溯源紀元的死寂、暗流洶涌來說不知道好了多少!
將源初放在平臺上,源塵給歐陽靈兒和焱天火各自餵了一顆辟穀丹,然後又各自讓他們吃下一顆清水丹。
源塵盤膝坐在平臺上,將凌雲劍放在腿上,準備休息一會兒,就在這時,源塵感覺到一種委屈、悲傷的情緒正在心頭蔓延。
源塵下意識看向源初,誰曾向源初此刻已經坐在了他身邊,淚眼汪汪看着他,顯然他早早就伸出了一隻手,一直擡着。
“你也想吃剛纔的兩種丹藥?”源塵看他一眼便什麼都明白了,急忙從指環中拿出一粒辟穀丹和一粒清水丹給他。
源初沒有第一時間吃下去,而是看了眼自己手裡的兩粒丹藥,又看了眼源塵手中的兩瓶丹藥,頓時就淚如雨下,哭得稀里嘩啦,別提多可憐了。
“好兒子,跟我一個性格,不過你爸爸我太醜,沒有你可愛。”源塵嘆了口氣,將兩瓶丹藥都塞到了源初的懷裡。
源初兩個大眼睛重新恢復清明,沒有第一時間吃丹藥,而是很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這位父親,終於源初還是‘咿咿呀呀’說了出來。
源塵寵溺地摸了摸源初的頭,失笑道:“別誇我了,哪個孩子眼中自己的父親不是最帥氣的,我明白你的心意,這一點我允許你撒謊,但是在別的事情上,絕對不能說謊,特別是對我。”
源初差點將丹藥瓶子碰倒,有些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源塵塞給他一個辟穀丹吃,有些得意的笑道:“我的廚藝非常棒,等有時間了,我就給你做飯吃,這種丹藥沒滋沒味的,以後少吃。”
源初艱難的將辟穀丹吃下去,連續打了好幾個飽嗝才緩過來,他將裝有辟穀丹的丹藥瓶子推給了源塵,然後自己擰開清水丹的藥瓶,吃了一顆,一開始還沒什麼問題,但是過了一會兒後,源初就捂住小嘴,朝源塵呼救。
源塵已經閉目休息,源初有些憋不住了,剛要張嘴說話,清水就從他嘴中噴了出來,噴了源塵一臉,源初也覺得有愧,急忙將嘴巴朝向了其他兩人,清水帶着一些溫熱澆灌在歐陽靈兒和焱天火的臉上。
“還在下雨嗎?”
歐陽靈兒和焱天火抹掉臉上尚且溫熱的清水,有些迷茫地坐了起來,但是下一刻,又有溫熱的清水向他們臉上冒,這個時候他們哪裡不知道是有人向他們臉上噴水。
只是他們兩個實在看不清楚周圍情況,只能憑藉感覺判斷。
“小駱,你又搞什麼幺蛾子?”歐陽靈兒自從跟在源塵身邊,一直在發脾氣,學姐的溫文爾雅、大氣度全部丟的一乾二淨。
焱天火則是直接站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源初,大笑道:“兄弟,我抓住你了,看你還怎麼跑,咦?兄弟,你靈魂出竅了?你的靈魂怎麼如此幼小,不過好可愛,幸好沒有真身那麼可怕。”
源塵被驚醒,連忙取出血色斗篷遮住自己,有些古怪道:“我在你們後面。”
焱天火嚇了一跳,有些驚悚的回頭,一會兒看看源塵,一會兒看看源初,雙眼中有些驚疑不定,不確定的問源塵:“你是源塵,那他是誰?”
源塵藏在血色斗篷中有些驕傲的笑道:“他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