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暴雨。那雨活像脫繮的野馬,瘋了似的從高高的天空奔向地面。肯德基門前是一塊一塊的石頭地磚,暴雨猛擊到地磚上,很快遭到有力地反擊,四處濺起。
”回去,坐坐,等雨小了再走。“陳翔用平靜又帶點索然無味地調調說道。
”嗯。“王燕答應一聲。 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個空位,兩人都無心往裡走,在那裡坐下,各自懷着心思,又各自不語。 那陣暴雨很快就停了,雨一住,王燕便一邊起身一邊說:”雨停了,可以走了。“
”嗯。“陳翔漫不經心地輕應一聲,似乎腦子正在雜想着什麼,他站起來,跟着王燕朝門口走去。
經暴雨沖刷後的地面異常乾淨,不知誰家的孩子,腳不小心踩到淺水窪處,被濺起的水滴弄溼褲腿,家長輕呵:“注意看點腳底”。
兩人走到車站處,一會兒公交來了,兩人上了車。 王燕坐在裡側,陳翔坐在外側。王燕把臉別向窗外,車窗上暴雨沖刷後的痕跡虛化了視線,車動景動,王燕的神思遊離得很遠,她想起了他和陳翔認識以來的一些情形,尤其是那天晚上他要動她的情形,就是這個那晚熱情似火的男人,忽然間冷到極致,而這僅僅是因爲她與異性通了個電話。
她忽然發現他不懂這個正坐在他身邊的男人。 從上車到現在,陳翔幾乎一直是鎖着眉的,他也正回想他們認識以來的接觸情形。想到那晚,他親王燕時候,王燕稚嫩毫無經驗的反應,憑經驗和直覺,他看得出那是她的初吻。 想到這裡,陳翔歪頭看了眼王燕,他忽然發現她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一他忍不住伸手把王燕的臉別向自己。
王燕回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表情漠然地又把臉轉向窗外。陳翔把手覆蓋住王燕放在包上的手,她的包擱置在她的雙腿上。 感覺到他手心傳遞的溫度,心裡的涼意散了些。
王燕說道:“我過段時間不住方莊了。我要搬到海淀,跟幾個同志一起住。” 陳翔莫名其妙地感覺一陣緊張,心裡略過一絲是疑問:是因爲那個海天嗎?卻故意用淡而平靜地聲音問道:“爲什麼要搬?太遠了嗎?”
王燕說:“嗯。秋宇他們也快搬了,路程遠,上班不方便。他們要搬到離上班近的地方。”
陳翔沒見過秋宇,但他聽王燕說過,他知道她們是同學,住在一起。 陳翔心裡鬆快了些,說道:“你搬家的時候喊我。我幫你搬。”
“嗯”王燕答應了聲,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泛上心頭,只覺得心上暖和了些許。 陳翔動了下手臂,握住王燕的手更緊了些。半途的時候,王燕要下來轉車,陳翔說:“跟我一起回去吧。”
王燕覺得那樣會顯得自己很隨便,便推託道:“不了,明天還有事。我走了。” 陳翔的心本在留與不留間徘徊着,聽王燕這麼一說,便不再挽留,側了腿,讓王燕過去。
王燕不急不緩地,很淑女地從陳翔座位前走過,下了公交,陳翔看着她下車的背影,等王燕回頭看他時,車身已動,陳翔揮了揮手,王燕點頭微笑,各自從彼此的視野裡消失。 王燕以爲秋宇他們可能要過幾天才搬離,但,到了晚上一起做飯吃的時候,才知道,秋宇他們已經找好宿舍,打算這個週六就搬走。
吃飯的時候秋宇問王燕:“你找好宿舍沒?” “找好了。”王燕說道。其實,她還沒找到合適的。 “那你什麼時候搬啊?”秋宇咬一口夾在筷子上的土豆片問道。
“我下下週,跟同志一起搬。不着急,等你們搬了,我再搬。”王燕也夾塊土豆片放到嘴裡咀嚼兩口,笑笑說道。 “那週六先讓你們家陳翔過來幫我們搬家,到時,再讓他幫你搬家。”
秋宇知道王燕在跟陳翔談戀愛,高興地提議道。 “好啊。”
王燕笑笑,其實,在她的心裡陳翔是陳翔,自己是自己,還不曾親密到可以喊人家過來幫忙搬家。但,好朋友這麼說,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週五晚些的時候,陳翔正在隨意翻看一本關於<<如何在傢俱設計中應用色彩>>的書籍,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是王燕打來的。電話裡王燕簡單說明秋宇和他男朋友明天要搬家,東西比較多,問他有沒有時間過來幫忙。
陳翔本來答應明天和果果他們一起爬長城的,便說了句:“我明天有事”,想起什麼似的,又緊忙說道:“我安排一下,明天去你那,你跟我說下地址。”
“要是忙,就不用過來了。”王燕後悔自己怎麼事先沒想起來以陳翔忙爲藉口,拒絕秋宇的提議呢。現在倒好,人家不樂意,自己還尷尬。 “沒事,我安排下,你跟我說下地址。”
陳翔的聲音富有磁性,又帶有點命令的意味。說完陳翔早已從桌上拿起紙筆,準備記錄。 王燕聽後,不自覺地說出了現在的住址以及怎麼坐車。陳翔將那地址和公交路線記錄下來,又重複了一遍。
“那我掛了。”王燕說道。 “嗯。”陳翔答道。 這是有史以來,他們之間最簡短最淡然的一次通話。掛完電話,陳翔又給果果打了過去,說明自己明天要去王燕那兒,讓他們三先去爬長城。 而,電話那頭的王燕呢?掛完電話,後悔極了,她感到陳翔的聲音沒有熱情,沒有溫度,答應來幫忙,也似乎很勉強。
但是,“既然已經打了,就這樣吧。起碼,秋宇那邊不用再解釋什麼。”她自我安慰後,慢慢地從公用電話處往家的方向走去。 談過戀愛的陳翔,有點謹慎。
接到王燕的電話,他心裡其實是高興的。他覺得,王燕讓自己過去幫搬東西,就是對自己男朋友身份的認可。心下把那未見過面的“海天”拋到九霄雲外。
掛了王燕電話後,陳翔的心情不期然好了很多,一個人的宿舍沒有旁人,他輕輕地哼起了個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