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墳坑，五口棺材。
我蹲在墳坑邊上，看着其中的一口棺材，心裡莫名的起了一陣寒意。
我不相信這會是巧合，聯想起之前的事情，更加認定這一切都是人爲而並非天意。
我是經歷過吳家的事情的，深知，在某些時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心裡想着，我不禁看向了趙軒海。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僅有的光源就是周圍的幾支手電筒。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夠想象到他現在的心情，肯定是十分不好的。
我心情也不好，這趟生意，我不想做了。
站起身來，我對村民們說：“大夥兒先把坑填上吧，不要打擾了逝者。另外，這幾口棺材先擡到村裡去，吳家在村裡有老房子，就先在院裡搭個靈棚放下吧。”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都不想再在墳山上裡多待。聽了我的話，所有人都動作了起來。
果然，趙軒海又站出來阻攔。
“你們不能走！”趙軒海說着，擋在其中一隊人的面前。隨後，又衝我喊道，“小棺爺，這天都黑了，如果回去的路上再出現什麼意外，你負責的起嗎？再說了，天下哪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既然是巧合，那就說明了是天意！你就不要逆天而行了吧？”
其他人聽到這種話，都看向了我，我笑道：“我既然說了做法，一切後果當然是由我來負責承擔。不過，趙大哥，你執意要將祖先葬在這絕對不吉利的地方，難道就不怕祖宗怪罪嗎？你們家如果因此而遭遇什麼不幸，那固然是咎由自取。但幫你忙的這些村民們，它們有什麼錯？他們個個都是好心好意，只是樂於助人而已，又憑什麼受你們家的牽連？如果對他們造成了什麼不好的後果，你能負責嗎？”
“我……”
趙軒海開口，剛想說什麼。可一個字剛剛出口，就見蔣毅峰衝上前去，扯住他的衣領，對他說道：“小棺爺的話你沒聽見是吧？出了什麼事情，你能負責嗎？”
趙軒海掙扎開他的拉扯，怒目而視，口中硬生生地說道：“當然能！他能，我也能！”
“呸！”蔣毅峰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還沒來得及罵出聲來，周圍卻已經是罵聲一片。
其中一個鄰村請來的八仙對趙軒海罵道：“你負責？你負責得起嗎？你也不看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就想負責？你先看住了你自己的小命再說吧！小子，我告訴你，要不是衝小棺爺，我們兄弟壓根兒就不會來！現在就衝你這話，就衝你對小棺爺這個態度，你們家的活兒，我們還就不接了！有能耐的，你一個人擡棺吧！”
類似的話不知道有多少，衆人鬧夠了，又都看向了我。
我嘆了口氣，到底是不能忍心讓這些逝者就這麼在山上放着。我對趙軒海說道：“現在就兩個解決方式，第一個，我們把棺材放在這兒，你自己想辦法，喜歡刨坑埋了就埋了，喜歡怎樣就怎樣。第二個，我們幫你把棺材擡下去，暫且放在你們家，至於以後怎麼處置，那就再商量。你自己選吧。”
我本以爲趙軒海無論如何也只能選二，可誰知道？他竟然選了一。
“你確定？”對於他的回答，我不敢置信。
對自家的祖宗，無論是誰，都不能做出讓他們棺材就放在太陽底下的事情吧？雖然現在天黑了，可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來，那跟曝屍有什麼區別？
可趙軒海固執的樣子，卻讓我更加厭煩。
我心中不禁想到，那到底是他趙家的列祖列宗，就算是曝屍，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了？罷了，他喜歡，那就隨他去好了。
這樣的人，連我都不想伺候了，又更何況蔣毅峰那個脾氣的人呢？
見他點頭，就立馬拉起我就走。
來幫忙的村民和八仙們此時也都早已是火冒三丈了，好心好意的幫他們家辦事，別說該給的利是一樣的沒有，就單說這態度上，就讓人無法接受。
明明是幫他們家做事，倒反倒像是欠了他們家多少錢似的，這樣的態度哪裡能讓人對他有什麼好臉色了？
墳山的夜裡也確實是黑的要命，下山的時候，我甚至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過還好，沒再在爬起來的時候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到了山下，衆人早就已經是飢腸轆轆。
村長此時也早已經聽我們中能言善道的說起了山上的事情，雖然依舊是隻言片語的，瞭解的不是很全面，但到底是知道了事情。
此時，他對於那趙軒海和整個趙家的觀感也都不好了起來。
“那趙家的老爺子當年在世的時候，可是有名的善人，行善積德，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還有趙軒海他爹，也是個良善之輩。可生出的兒子，怎麼這麼不通情達理呢？別人是爲着他們家好，又不是想要害他們家，這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嘮叨了一通，村長又對我說道，“關家老大，以前我也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一個人，現在知道了，我就不會再替他說話。這樣吧，這裡還有住在鄰村的，更有些八仙住的還要遠些。大家遠道而來，是給我們村的面子，遭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村更是覺得對不起大家。大家今天晚上就暫時住在咱們村子裡頭，我這就讓各家張羅燒火，好好的吃上一頓，再睡上一覺，明天一早，你們再回去不遲。”
村長在我們村裡屬於領頭人的位置，村裡的村民們對他大多都比較信服。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受累的也不只是那些外村請來的八仙，他們那些上山幫忙的人，也是親身經歷，親眼所見。此時是完全能夠理解村長的話，對於一家做個菜，擺席感謝前來幫忙的八仙也沒有什麼不願意，當時便各回各家安排去了。
見村民們都走了，我也想回家去了，但村長卻拉住了我。
“關家老大，我有個事情想跟你說說。”村長拉住我，將我拉到一邊去，在我耳邊說道。
我跟着村長走到一邊，問道：“村長，是不是又出什麼事情了？”
“倒是沒出什麼事情，就是……”村長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那話應該怎麼說。在我多次催促之下，他終於說道，“我記得，趙家只有趙軒海一個後人。但今天下午的時候，又有一個人找到了我。”
“趙家人？”我猜測道，“趙家離開村子很多年了，有其他的後人，也許是您不知道的？況且，趙軒海的父親死了，您不是也不知道嗎？”
“問題是……”村長皺着眉頭，想了想道，“問題是他說自己名叫趙軒華……”
“是趙軒海的兄弟？”我聽了這名字就不禁問道，“是他哥哥還是他弟弟，還真的是有兄弟在世嘛？完全沒聽他說起過。”
“按年紀應該是他哥哥吧？找到我的時候，他也沒有多說。只是說，他和趙軒海是兄弟，名叫趙軒華，說他們家出了些大事，他是特意來找趙軒海回去的。”
“大事？能有什麼大事？”我更加疑惑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