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半晌,只說了一個“哦”字。
察覺到她,忽有些對自己冷淡的味道,一塵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心想道:“我只質疑了一番這小子,你便如此待我?”再次望向楊凡,眸底也不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兇惡冷芒!
全場寂靜!
漫天的目光,聚攏在擂臺上,那道單薄的少年身影上。一個個神色略顯緊張,都想看看,這略微有些傳奇的少年,是否會有出人意料的表現。
楊凡緩步走到高臺心中。
近距離觀看,這神鐵雄厚沉渾,質感凝重,不過大小,仿若能壓塌山石。
他皺眉心道:“這神鐵的形狀,很不均勻,似乎某種物品,斷裂後一角。我體內的諸多至寶,還傳遞出淡淡的忌憚之色,此物來歷,絕對非同凡響。”
猶豫幾秒,楊凡神念似一張大網,全方位對着神鐵滲透進去。所謂知已知彼,若能有別得發現,說不定更有把握。
但接下來卻他失望了,那神鐵渾然天成,他神念嘗試了足足二十多次,都沒能滲透進去一絲,似裡面另有一番天地,不允許外人來查探。
有人不耐道:“這傢伙,一直閉着眼,到底在幹什麼?”
“他不是在故弄玄虛吧。”
“我瞧也是,他名聲不弱,先前那聖劍閣的夏姬,可是差一點就成功。若他還不如對方,那這中原年輕第一人的名聲,未免貽笑大方。”
見楊凡一直閉目,不言不語,臺下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蛟龍公主雖說她知道楊凡,不會無的放矢,但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便沉吟道:“楊凡公子…”
還未待她說完,楊凡卻張開了眼睛,笑道:“我已準備好,不過,在此之前,在下還有唐突一言。”
蛟龍公主笑道:“道友,但說無妨。”
楊凡頓了一下,便拱手道:“實不相瞞,在下出手,只因對這神鐵感興趣。至於婚事,實在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倘若我僥倖真的成功,還望公主莫要介懷。”
四周的人紛紛愕然。心道:“別人巴不得將蛟龍公主娶到手,他卻上來便說不要這婚事?他真的有把握,成功溝通神鐵?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蛟龍公主也未曾想到楊凡會說這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她身爲一個女兒家,對方當衆說這個,還真是讓她有些羞憤,自己真的有這麼不濟?
她不禁狠狠瞪了楊凡一眼,道:“你還是先將動手,結果出來,再說也不遲。”
楊凡剛把花說出口,便察覺到自己失言,面對公主薄怒的眼神,不由訕訕一笑,道:“恕我唐突,公主切莫亂想,在下別無他意,只是不想讓人誤會罷了。”
蛟龍公主白了楊凡一眼,卻不言語了。
楊凡望着神鐵,臉色微微鄭重了下來。
見他真的要出手,漫天的目光,也刷刷刷的驟然變得緊張了幾分。
蛟龍公主也在灼灼的望着。
顯然也是想看看,楊凡到底有什麼自信,將這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頑石催動。
在漫天目光的聚集下,半晌,楊凡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緩緩推出,左右手各自,貼在陰陽圖的兩面。
不少人蛟龍族的長老都不禁紛紛變色:“他要雙管齊下?”
蛟龍公主蹙眉,卻道:“楊凡道友,萬萬不可。”
楊凡道:“爲何?”
蛟龍公主搖頭道:“這法子,開始我族中人也想過,但成功之困難,卻翻了數倍。實不相瞞,就算我族中其中一名宿老,也沒能成功,反而被震成重傷,差點傷了根基。”
楊凡眼神微眯,道:“當真?”
“自然。”蛟龍公主道:“那族老曾說,每個人修煉的功法不一,有的主陽剛,有的陰柔。陰陽共濟者,太過罕見。而開啓這陰陽圖條件更高,當世想找出這樣的奇人,已萬萬不能。閣下還是放棄吧。”
楊凡釋然道:“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但雙手還是貼在陰陽圖上。
蛟龍公主一怔,道:“你怎麼…還不收手,我族那位宿老,功深造化,也狼狽收場。你若一個不慎,將性命丟掉都是有可能的。”
楊凡卻微笑道:“放心,在下身子骨,想來硬朗,應該不會輕易將小命給丟掉,還請公主放心。”
蛟龍公主聽到“身子骨硬朗”,以楊凡是說,她族中的宿老、血氣乾涸,不復壯年。便橫了他一眼,道:“隨便你,反正後果我已告訴你,若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別怨在我蛟龍族頭上。”
楊凡心神空明入鏡,隔絕世外,猶若未聞。
只見,他體內的神力,沿着雙臂,相互奔騰。
右手臂上,烈焰騰騰,似燃燒起來。
左臂,則寒光閃爍,冰冷無比!
雖說他並沒修煉過,寒冰屬性的功法,但達到教主境,萬法相通,凝聚出寒氣,不過舉手而已。
只見,他似右手捏大日拳印,左手捏皓月印,至剛至柔的力量流轉,透着道法自然韻味,不斷滲透神鐵。
不少奇才微微臉紅,心道:“別的不說,此人能想到陰陽共濟,一同發力,就已比我們高明一籌了。”
在觀看區的最南方,林可兒與天宿長老、商燭等人,也在看着。
林可兒不禁問道:“師傅,你說楊凡能成功嗎?”
天宿長老虛弱的咳嗽了幾下,搖頭道:“有些難。”
林可兒一驚,道:“爲何?”
天宿長老眸光變得深邃了幾分,悠然道:“這小傢伙的法子是對的。但他功法,卻是至剛至陽的路子,陰柔之力有限。一長一短,如何能陰陽共濟?連這一步都達不到,想溝通神鐵,更癡心妄想了。”
林可兒失聲道:“那如此說來,他豈非馬上要危險?”回想起蛟龍公主的話,她不禁涼了半截。連蛟龍族的不世高手,都無法抵擋那股反彈力,楊凡如何能行?
心道:“讓公主都如此鄭重的提醒,這力量必然不是兒戲,說不得真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天宿長老不禁搖頭,心中唸了一句“癡兒”。便溫聲笑道:“放心,他既然決定冒險,必有一定的把握。且若真出現什麼岔子,蛟龍族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你且看下去吧。”
林可兒這才稍稍安心,但望着場中,美眸中依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關懷之色…
商燭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嘆道:“林師妹國色天香,在我島中不知多少俊傑心儀不已。如此一顆芳心,也不知什麼被楊凡俘獲了去。”
他舉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不由悶悶。也不知楊凡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好…
鴉雀無聲。廣場上,所有人都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臺上的黑衫少年!等待着結果。
正西方,劍天和夏姬同坐。
劍天也不禁冷笑,對夏姬道:“這小子簡直就是像自討苦吃,看着吧,他馬上就要吃大虧了。”
無人回答,他不禁轉頭,卻見夏姬一雙美妙完完全全的停留在少年身上,充滿着怨恨、愛憐、柔情,等等各色的神色。似是癡了,完全沒聽到自己說什麼。
他當即心中升起一抹戾色。暗想道:“夏姬和那小子的關係,似乎很不對勁。”
夏姬心有所感,轉過頭來道:“你…你說什麼?”
劍天強壓制努力,淡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說,楊凡道友,眼下的處境似乎不妙。”
夏姬一聽,這才“哎呦”一聲,心道:“是啊,他陰陽無法合一,勢必遭受強力的反彈,可太危險。”又想到與楊凡的種種恩怨,臉色微冷道:“他若真的被反彈成重傷,豈非正好,哼。”
劍天沒注意到她的心理變化,見她這般神色,這才放下心,笑道:“是極,是極,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瞧着這小子怎麼出醜吧。”
可惜夏姬完全沒注意他說什麼,正是怔怔的望着臺上的楊凡…
眼下,很多人都不看好楊凡。那陰柔之力,太過薄弱,這將是致命的隱患。
蛟龍公主看了一眼衆長老,微微點頭,都已經做好隨時出手相救的準備。若一個不慎,鬧出大簍子,那可就糟了。
然而,在一衆緊張的目光下,楊凡卻臉色平靜極了,心中暗道:“你們以爲我這麼做真是胡來?我又其實傻子,我陰柔之力,的確欠缺。但我有化神天符,根本不愁陰寒之氣,它不知強盛與普通功法多少。”
當下楊凡隱晦的調動化神天符,溢出一縷縷烏光,向他左掌心彙集而去,又暗想道:“我現在掌心上,全是光芒,倒正好可以掩蓋,化神天符散發出來的魔氣。”
嗡嗡嗡!
隨着化神天符的幫忙,楊凡左掌心的陰寒之氣,當即暴漲,一下子便與右掌的陽剛之氣持平!
他努力讓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雙手之間,形成一個平衡!
又沉吟道:“這陰陽共濟,說來簡單,卻蘊含大道之理,一般人想做到,自是千難萬難。但我體內擁有化神天符和鎮魔古符,我都能讓它們平衡下來,將這陰陽二氣融合,倒也難不倒我。”
而果不其然,他念頭剛剛落下不久,他就找到一個詭異的“平衡點”。那左右掌心的陰陽之力,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陰陽雙魚,流轉道韻。
最後,他將這陰陽雙魚,渡入神鐵之內!
轟隆!
下一刻,在全場譁然與震驚的目光下,卻見古拙的神鐵陡然間,光芒大作,瑞氣沖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