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了。
但這場戰鬥帶給衆人的震撼卻是久久無法平息。
他們看着滿臉疲憊，卻意氣風發，挺直了脊樑的第六學堂學員，滿是動容。
澹臺雪璃悄悄走到了滄夜面前。
她低語：“等會兒來找我。”
說完，她便是悄然離去。
滄夜一怔，隨即無奈笑了笑。
澹臺雪璃這話，可沒讓他有半分迤邐的念頭。
他知道這妹子定然是有了什麼想法，纔會叫他過去。
不過滄夜也只能點頭，畢竟此次是他主動找她幫忙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也就在此刻。
遠處有一團火光開始隱現，由遠及近。
衆人一怔，隨即下意識看向一旁昏過去的魏問天。
他們猛地記起，今日魏問天是要晉升金陽的。
但此刻……
人卻是暈了。
那團火光靠近了。
是一個面孔嚴肅的老人。
他持着一火把。
這是金陽的導師。
“虞可心！”他沉聲大喝。
“在！”
一旁虞可心越衆而出，眼中漸漸染上了鋒芒。
今日，可不止魏問天一人晉升金陽。
衆人一驚，隨即眼中涌現振奮。
虞可心…終於晉升金陽了。
以虞可心靈通巔峰的實力，晉升金陽僅僅是走個過場。
過程很簡單，沒多久就結束了。
而下一刻，老人再次喝道：“魏問天。”
衆人：“……”
現場一片寂靜。
“他人呢？不在？”老人皺眉。
而下一刻衆人的目光就是看向了昏倒着的的魏問天。
他在是在，但不能迴應您啊。
一場戲劇般的戰鬥以此落幕。
很多人都難以忘記今日發生的一切。
而對於第六學堂的學員來說。
今日，是他們真正崛起的一天。
他們看到了自己的潛力，凝聚了無畏，匯聚了鐵血。
他們，將以此踏上征途。
滄夜走在寂靜的夜晚。
一羣熱血過剩的小兔崽子們雖虛弱，卻嚷嚷着去喝酒。
他們似乎已經忘記了何爲熱血。
但今日，卻是重新拾了起來。
他們激動，他們興奮，所以今晚再虛弱，再難受，他們也要好好放縱一番。
他們原本是想叫滄夜的，但他卻是拒絕了。
他心有熱血，卻絕不會爲此事。
因這並不是他的戰鬥。
此時此刻的他有些唏噓。
重活一世，他改變了許多。但很多事，仍然需要他去改變。
前世那梟雄般的性格，也是在今世一點一滴的磨滅。
滄夜很清楚，他變了。
從一頭野獸重新變回了一個人。
這或許會讓他產生很多弱點，但他卻是甘之如飴。
他再不願像前世那般孤苦無依，無人分享他的成就。
這一世，他最需要的是親人在側，而不是皇冠加身。
他走到了澹臺雪璃的居所，內心變得出奇的平靜。
人生在世，他滄夜前世失去了一切。
但今世，他要牢牢掌握一切。
當這份思緒溢滿心胸，他相信自己會超越前世，變得史無前例的強。
他看到了澹臺雪璃，一如初見時。
她靜靜的坐在小河邊，雙腳浸在冰涼的河水中。
滄夜走到小河對面，這一次他並沒有跨過，而是坐了下來。
澹臺雪璃微微擡頭，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她無暇的面孔上，散發着瑩瑩光彩。
這一刻，她美得令人窒息。
她輕聲道：“你的心似乎變得更祥和了。”
“這你都能感受到？”滄夜驚訝。
心境的變化最難揣測。
但澹臺雪璃卻是這麼快就是感覺出了他的變化，這讓他忍不住驚訝。
“我的眼睛瞎了，但卻是比以往看的更清楚了。”她輕聲道。
滄夜有些動容。
這份明悟，若是出現在一個年過半百的強大修士身上他不會驚訝。
但此刻，卻是出現在一個年幼的少女身上。
“的確。”滄夜一笑，並沒有多問。
他能感覺到少女應該有一段不堪的往事。
這是傷痛，沒人願意觸碰。
不過，澹臺雪璃卻是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世麼？”
“爲何要告訴我？”滄夜聽出了澹臺雪璃要告訴他的意思。
“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尋找一個能當我眼睛的人。瞎與不瞎對我雖已是沒有影響，但我終究需要這麼一雙眼睛。”澹臺雪璃有些含糊道。
“你覺得我可以？”滄夜笑問。
他知道澹臺雪璃的意思。
這個少女雖有着洞徹心靈的本事，但她終歸只是一個人。
她此話的意思，是尋找一個盟友。
“以你目前的表現，我很看好你。”澹臺雪璃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媚。
“那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滄夜笑道。
“這並不是一件榮幸的事情，而是事關生死。”澹臺雪璃正襟危坐。
她語氣低沉，透着似有若無的傷感。
“我要回我的家族，但前路坎坷，我自覺無法一個人做到。所以，我需要一雙能爲我引路的眼睛。”
她將腦袋別向滄夜的方向，好似在注視着他。
“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處處殺機，步步危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去。爲此，我將會付出一切的信任他，更願爲他而死，因這是我最大的報答。”
月光下，她輕聲呢喃。
這一刻的她，美得讓人心疼。
她好似折斷了翅膀的鳥兒，需要他人幫助才能再次飛向藍天。
滄夜靜靜聽着，沒有做任何答覆。
若這便是澹臺雪璃的要求，他相信他會答應。
因對於滄夜來說，最大的危險從來不是別人給他的。
若是能幫到她，他不介意趟一趟渾水。
澹臺雪璃的敵人，最強不過澹臺王府。
他滄夜，又有何懼？
但這一夜，澹臺雪璃並沒有請求他分毫，只是講着這些不知所謂的話語。
她的身份，最終也沒說出口。
滄夜，就這麼陪了她一夜。
清晨。
晨陽升起，天地變得明亮。
滄夜微微起身。
他看了眼澹臺雪璃。
這個不知白天黑夜的少女，顯然並不決定說任何讓滄夜不好回答的問題。
這是她的堅持，也是她的倔強。
不過，滄夜卻是微微一笑。
他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陽，輕笑道：“或許在未來，你應該看看太陽多麼璀璨，而我是多麼耀眼帥氣。”
說完，他轉身離去。
而澹臺雪璃卻是愣住了，有些瘦弱的身軀輕輕顫了下。
她未問滄夜是否願意成爲她的眼睛。
滄夜未回答該怎麼成爲她的眼睛。
但就在此時此刻，滄夜的話語中，卻對她許下了一個未來。
那個未來，她的身邊有他。
澹臺雪璃莫名笑了，笑得很開心，像一個孩子。
她已是很久沒有波瀾的內心泛起了漣漪。
這一刻，她心中忽然涌現絲絲好奇。
“希望你真的長得很帥。”她輕笑，莫名期待那一刻能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