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繁星無數。
但和往常有所不同的是,那些星辰並非是安靜地掛在天上閃動,而是如磅礴大雨般,瘋狂地隕落而下!
這是神武大陸數百年來,最爲壯觀的一次流星雨。
作爲最佳觀賞地點的東陵城內,無數人擡頭仰望。
看着那暴雨般的星辰,不斷從漆黑夜幕劃下,景象無比壯美,不禁使人深感震撼、感概萬千。
與此同時,在東陵城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也有一老一少爲之動容。
特別是那老者,臉上老淚縱橫,雙臂向天張開,情緒激動地道:“終於來了!數百年來最強的一場流星雨!老夫等了一輩子,終於等來了!”
他身旁那名俊朗少年,疑惑不解地問道:“李老頭,雖然這流星雨的確很壯觀,但你也不至於這樣吧……”
話還沒說完,老者便急忙道:“快快快,和平時一樣運轉功法!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萬萬不能錯過了!”
少年一頭霧水,但還是依言盤膝打坐,雙目緊閉,在體內運轉起了功法來。
不多時,少年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渾身汗如雨下,道:“不行啊!天空上的能量太強了,我根本沒法安心修煉!”
老者神色興奮,道:“強就對了!你還能感受到那顆武曲星的存在嗎?”
少年艱難點頭。
老者立馬盤膝坐在少年身後,說道:“繼續堅持!我爲你護法,就算拼了這條老命,老夫也要讓你成爲萬中無一星辰武者!”
……
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迷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但四周的擺設,讓他感到很是陌生。
仔細觀察了一會,他在某個物件上看到一個“秦”字,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在秦家。
少年名爲林易,自然不是秦家之人。
他自幼跟隨李青松遊走天下,六年前,李青松當了大族秦家的武道供奉,於是他便也在秦家住了下來。
但在秦家這段時間,林易過得並不開心,甚至可以說是極爲憋屈。
六年前,林易十歲,在很多同齡人尚不知道“武道”爲何物的時候,他就已經成爲了三品武徒,天資絕頂,堪稱天才。
別說是秦家,就算是在整個東陵城內,那也是名極一時的風雲少年。
可不知爲何,李青松某天突然拿出一本古怪的功法,讓林易修煉,這導致他六年來,毫無進步!
按理而言,十六歲的三品武徒,雖然算不上是資質優異,可也還算過得去,只是有些平庸罷了。
但問題在於,武道一途漫漫長路,基礎尤爲重要,少年時期的那幾年,更是打基礎的“黃金時期”。
偏生就是在這段時間內,林易停止不前了,這可是比平庸更要嚴重的問題。
甚至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廢掉了?
也因爲這個原因,原本受人喜愛,朋友衆多的林易,漸漸地被人所疏遠,成了形單影隻的孤獨蟲。
時常在不經意間,還能聽到很多冷嘲熱諷,那些長輩也都叮囑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林易走那麼近,免得被他那古怪功法也影響到了。
林易自己也因此向李青松抱怨過,可李青松卻告訴他,此時的忍耐,只是爲了將來更耀眼的綻放。
正值少年的林易,當然很難接受這樣的安排,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按照李青松的要求,繼續修煉下去。
六年了,林易一直忍着,
等待着自己綻放的時刻。
活動了一下手腳,林易發現自己身體並無大礙,於是便直接下了牀。
雙腳剛落地,他便聽見外面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好像還是朝自己這邊來的。
林易推門而出,只見一羣少年迎面而來。
“喲?還活着啊,我以爲你已經死了呢!”
說話的人是秦家二少爺,秦風,胖子一個,東陵城有名的紈絝子弟。
林易和他關係向來不好,知道他這話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詛咒自己。
“就算是你死了,你易哥我都不可能死。”
旁邊一個少年道:“大膽,你什麼身份,敢這樣和二少爺說話!”
林易冷哼一聲,道:“當年我剛來秦家的時候,別說是他,就連你們幾個,都‘易哥易哥’地叫,現在居然還質問起我的身份來了?簡直可笑!”
秦風抖着臉上的肥肉,不屑地道:“那是當年!現在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在神武大陸上,無法修行進步的武者,就是廢物!這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你有什麼資格讓當我哥?”
旁邊少年附和道:“就是,再敢不尊敬二少爺,小心捱揍!”
六年時間,這些少年的武道境界,已經追上了林易,秦風在家族的大力栽培下,甚至都已經到達了六品武徒。
一旦動手,林易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林易卻也明白,李老頭是秦家的武道供奉,地位尊崇,就連家主都要尊敬三分。
因爲這個原因,很多人雖然對林易冷嘲熱諷,那也只是在私底下。
像秦風這些小輩,頂多也就耍耍口頭威風罷了,從來不敢真正動手打人,家主責罰下來,他們也不好受。
所以,面對他們的威脅,林易毫不畏懼,道:“動我試試?”
此言一出,那些少年便都鬨堂大笑了起來。
秦風道:“你昏迷了這麼多天,恐怕是不知道李老供奉已經離開秦家了吧?”
林易聞言大驚,神色劇變,道:“你說什麼,李老頭走了?”
“沒錯!下完流星雨的那天早上,李老供奉把昏迷不醒的你送到這裡後,就辭去了供奉一職,離開了東陵城……”
“不可能!”
林易難以置信地大叫道,他從懂事以來,就跟在李青松身邊,雖沒有血緣關係,卻親如爺孫,所以他絕不相信李青松會就這樣丟下自己走了。
秦風冷冷笑道:“不可能?你四處問問便知,這種事情,我騙你一時半會又有何用?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李老供奉走後,你就更是狗屁不如!敢在我面前囂張,想打你就打你!”
一衆少年面露嘲諷笑意,摩拳擦掌,彷彿隨時都要衝上來圍毆林易一番。
“都給我住手!”一箇中年男子走來,呵斥道。
除了林易和秦風外,其餘少年均恭敬地行禮道:“大管家好。”
林易無心顧及那些少年,連忙問道:“大管家你來得正好,秦風說李老頭他……”
還沒等話說完,那大管家便點了點頭,道:“沒錯,李老供奉已經走了。”
聽到這句話,林易便是心頭大震,愣愣地問道:“爲什麼?”
大管家道:“據說……是有要事要辦,所以把你留在了秦家。”
畢竟是自己跟隨了多年的長輩,林易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道:“有要事要辦?連和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不辭而別了?”
大管家道:“至於到底什麼事,我們就不清楚了,他走的時候十分匆忙,好像還
受了點內傷。”
林易一怔,心想難道是因爲那天晚上爲我護法所導致的?
大管家繼續道:“不過你放心,李老供奉這些年來,幫我們秦家這麼多忙。看在這個情分上,我們也還是會厚待於你的。二少爺,還有你們這些傢伙,都不許欺負林易,知道嗎?”
一衆少年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秦風卻看着林易,一臉的嘲笑。
頓了一下,大管家又道:“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一聲,明天是東陵武府入門考覈的最後一天。如果你還想進武府的話,可別錯過了時間。”
林易聞言,又是一愣,問道:“東陵武府?我不是有一個保送名額嗎?”
大管家語氣冷漠地道:“那原本就是秦家子弟的名額,當初是看在李老供奉的面子上,才分配給你的。現在……家族高層決定收回這個名額。”
林易內心頓時是無名火大起,雙拳驟然緊握,氣得渾身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盯着大管家道:“現在李老頭剛走沒幾天,你們就翻臉不認人了?這就是你剛纔所說的‘厚待’?”
“這是家族高層的決定,我只是負責通知你一聲。”大管家面無表情地說道,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林易的憤怒。
旁邊的秦風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們秦家的保送名額,當然要讓給有前途的秦家子弟了。像你這種六年都不見長進的人,給了你又如何?進去沒幾天,肯定馬上又會被踢出來,給你就是浪費,懂嗎?”
“何況,你不是天才嗎?怎麼還需要保送?噢,我忘了,東陵武府的考覈也是很注重發展情況的,要是看不到前途的話,就會被拒之門外。以你現在的情況,沒有了保送名額,恐怕連考覈都過不了吧!”
旁邊一衆少年聞言,不由都幸災樂禍般地大笑了起來。
林易心中怒火中燒,這六年來,他忍受了很多事情,卻從未如此憤怒過!
他體會過世態炎涼,卻從沒想過,秦家竟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但畢竟,他已經忍了那麼多年,心智早已經是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很快就將怒氣給抑制了下來。
深吸了口氣,林易臉色逐漸恢復平靜,沉聲道:“你們秦家人的嘴臉,我算是看清楚了。不就是一個保送名額嗎?我林易不要也罷!”
秦風道:“這麼說來?你是要自己去參加考覈咯?如果是的話,我勸你還是別自取其辱了。當年名聲遠揚的一介天才,現在淪落到連東陵武府的考覈都過不了,那多丟人啊。”
場間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林易寒聲問道:“如果我過了考覈呢?”
衆人爲之一愣,秦風笑道:“不可能!我早就問過武府的先生了,以你這樣的情況,絕不可能通過考覈,因爲你沒有未來,看不到絲毫前途!”
林易像是沒有聽到般,道:“不如我們賭一場,如果我通過了東陵武府的考覈,你秦風就放棄保送名額,退出武府,如何?”
聽到這句話,衆人微微一驚,就連一直沉默的大管家都皺起了眉頭來,覺得這似乎玩得有些大了。
可秦風卻自信滿滿,道:“好,我答應你。可如果你沒通過考覈,就給我滾出秦家,不,滾出東陵城,永世得不再踏入一步!”
林易道:“沒問題。”
秦風奸笑道:“我明天會叫上呂大小姐一起去看你怎麼丟人現眼的,可得好好表現啊。”
聽到“呂大小姐”四個字,林易神色微微一變,但最終還是轉身走了開來,丟下一句話。
“明天,東陵武府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