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世界,實力爲尊,美人自然需要英雄配。
蒼武大陸,消息來源最便捷的渠道,多半都位於皇城大小酒樓之中。
這也是申塵沒有轉身離去的原因,倒不是因爲聞人傲雪的美貌。
這時候的他,已經無福消受美人恩。
申塵恐怕唯恐避之而無不及,現在的他已經被那詭異的逼婚,給搞的焦頭爛額了。
然而,聞人傲雪天生媚骨,一顰一笑都是自然而然。
定力不夠的男子,會瞬間心神失守。
短暫的幾息時間,聞人傲雪心中微微有些氣餒,她沒來由的感覺到有些煩躁。
要知道,這落月皇城聽雪酒樓,乃是生意最好的幾家酒樓。
不說每個客人都是慕名而來,但是聞人傲雪自問其中六成以上是衝着自己來的。
“申公子爲何連正眼都不給小女子,難道傲雪那麼令得申公子厭惡?”
聞言傲雪單刀直入,直接說出自己心情煩躁的原因。
“聞人小姐媚骨天生,我怕一時間心神失守,還望莫怪。”
申塵很快進入面具少年的角色,故意把言行舉止跟自己之前判若兩人。
少年狂君行事全隨本心,然而帶上面具過後的申塵,突然性格也跟着變化。
既然很多事情要瞞天過海,就把戲演足就是了。
話音落下,聞人傲雪瞬間眼神一凝,暗道:“爲何他一眼就能看穿我的體質?”
“申公子果然好眼力,難怪能夠在清心雅閣拔得頭籌,貌似段人皇已經內定你爲落月公主的夫婿了吧?”
既然已經被這個申塵識破自己真實體質,聞人傲雪很快調整了心態。
下一刻,她搶過申塵手中抱着的三十年聽雪佳釀,倒出兩杯。
瞬間這個貴賓房內,空中瀰漫着一股醇香的烈酒。
“嚐嚐,這聽雪。”聞人傲雪臉上浮現一絲笑容,眼神也正常了很多。
然而就算聞人傲雪不故意引誘申塵,她的言行舉止仍舊流露出幾番妖嬈之意。
這是一個天生媚骨的女人,饒是申塵武道意志已經步入頒佈窺鏡,此刻仍舊差點失守心神。
申塵只好低頭啐飲聽雪,完全不敢去看對面坐着的聞人傲雪。
只是輕啐一口,申塵瞬間整個人精神爲之一震!
十六歲的少年,迄今爲止只飲過三種烈酒,其一正是臨淵城李家烈酒三千,其二則是陸遠那大半瓶靈霄酒,這一壺聽雪則是申塵所飲的第三種酒。
“這酒以雪入酒?”申塵瞬間渾身一震,下意識開口問道。
聞人傲雪聞言,臉上的玩味笑容瞬間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惆悵和驚詫,她根本沒想到眼前少年只是輕輕抿了一小口,就瞬間窺破這聽雪的秘密!
“申公子,果然不是凡夫俗子!”聞人傲雪隨即正色道,“聽雪,一壺冷凜入腸,似雪如霜,傾聽落雪的聲音,冰涼而不失溫潤,爾後落入心間生根發芽,這便是聽雪。”
申塵已經輕輕閉上雙眼,再次輕啐一口聽雪。
聞人傲雪點到爲止,隨即陪着申塵輕啐這三十年陳年佳釀聽雪。
這一壺聽雪,數量已然不多,聞人傲雪輕易根本不會拿出來示人。
酒,給懂酒之人啐飲,才能真正讀懂這聽雪。
顯然,申塵上一刻的表現,瞬間讓皇城聽雪酒樓老闆聞人傲雪,心神爲之一凜!
“釀這聽雪之人,是聞人小姐的至親?”申塵瞬間睜開眼睛,直射對立而坐的聞人傲雪,“雪,乃是最聖潔的水花,傾聽天籟、傾聽這江湖、傾聽這浮躁和喧譁,最終只剩下澄淨,此人乃是妙人!”
申塵毫不吝嗇自己的褒獎,能夠釀出這聽雪之人,一定心中蘊滿故事。
話音落下,聞人傲雪嬌軀劇烈顫動。
握着酒杯的玉手顫抖不已,隨即深吸一口氣,仰頭喝乾手中的聽雪。
申塵見狀輕聲嘆息,這時候少年已然知道這聽雪酒樓老闆,心中一定藏着事情。
原本對刻意接近自己的任何人,申塵心中都極爲排斥。
這一刻,只因這一壺聽雪,申塵破天荒想要知道這一壺聽雪背後的故事!
“申公子,這一壺聽雪乃是母親三十年前親手釀的清冽之酒,比之烈酒少了勁道,卻多了一曲綿柔,母親這輩子只爲一人釀酒,至死不渝!”
聞人傲雪的情緒顯然微微有些激動,說話的聲線微微哽咽。
申塵側耳傾聽,一杯接一杯聽雪入後喉。
“申公子,說來您不信,母親本是天賦極佳的武者,奈何她生在以武爲尊的蒼武大陸,就註定了她的悲劇,她把情看的比武道重要的多了,甚至爲了情甘願埋葬自己的一生前途!”
聞人傲雪微微有些崩潰,聲線極度哽咽,“傲雪心中母親沒有錯,爲了情奮不顧身的女子,乃是我聞人傲雪尊重的母親!”
“母親最常說的兩句話便是,‘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
聞人傲雪終究眼角沁出一絲晶瑩的淚花,呈現出一股淒涼美感。
若是這一幕被常來聽雪酒樓任何一人看到,都會立刻驚掉下巴。
傳聞,聞人傲雪已經在此很多年了,卻無人敢來聽雪酒樓來搗亂。
包括皇城大小家族世子、公子哥,每個拽哥都不敢前來此地放肆,只敢遠望。
“聞人小姐,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雖說蒼武大陸,以武爲尊,強者刻意肆意恃強凌弱,但是您母親是個值得敬佩之人,雖然申塵沒有見過您母親,這一杯聽雪,敬你母親!”
申塵話音落下,立刻仰頭啐飲一杯聽雪。
“聽雪,以雪入酒,聽的是雪,更是聽心,聽雪剎那,你母親心裡一定開除一朵清幽的雪蓮花吧?女子當如聽雪,恬淡、純淨、暢然、溫潤、嫋娜,款款而來——”
少年邊啐飲聽雪,邊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每每啐飲烈酒之際,申塵都會暫時放下心中的枷鎖。
男兒當飲酒,飲酒當撇開一切。
哪怕一壺烈酒之後,將面對生死之戰,亦不能辜負烈酒之殤!
聞人傲雪瞪大一雙俏目,不可思議的看着對面戴着面具的申塵,一時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只因,少年剛纔的話語,跟母親說的一模一樣!
這一刻,時間彷彿定格。
原來偶遇的申塵和聞人傲雪,因爲一壺聽雪,命運破天荒有了交集。
聞人傲雪幾乎是下意識走向申塵,這一次她只是想把壓抑的心殤傾瀉而出。
與愛情無關,只與這一壺聽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