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97全文字更新莫小藝跳着腳指着他的鼻子罵:“你有苦衷!你知不知道她爲了你做了多少事!她對你比對我都好!她是我的老師!你是她什麼人!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現在威風了,發達了,你自然不將她放在眼裡了!你以前天天纏着她,看不見她恨不得就哭出來,沒有她哄你就睡不着,每天像條狗一樣纏着她——你現在好意思說你失憶了!你還說你有苦衷!你怎麼不把自己給忘了!”

臨淵的眸子漸漸深沉,他敢發誓,眼前女子口裡的默默絕不會是他——他會是那樣的男人?要人哄?會哭?纏着武潤?如果那是他,那他當時一定瘋了:“你別說了——”

莫小藝根本不管他:“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武老師對你那麼好,你現在害她中毒!她要是有事!我絕饒不了你!”

臨淵放心了,幾句話就能聽出來莫小藝是什麼樣的人,敢情都是在吹牛皮啊,還饒不了你——她有這個本事?他徑直轉身,在牀邊蹲下,拉過武潤的手。97全文字更新。

莫小藝瞬間衝過去,把武潤的手拉過來:“不准你碰她!”

臨淵也猜到莫小藝的身份了,自然也知道武潤對這個郡主極爲寵愛,他不會對她動手,無奈地開口:“朕剛給她服下解藥,現在要給她診脈,看毒素清除沒有。”

“不用你診!”莫小藝整個身子橫在武潤身前,不讓他靠近:“你讓慕楓進來,還有葉炫烈,我們要帶武老師回去!”

臨淵負手而立:“也行,這毒是寒門秘製的劇毒,你要是覺得有把握給她解,你就帶她離開——先說好,出了這個殿,她的死活我不負責!”

莫小藝頓時又有火了:“你不負責?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當初你中毒的時候,武老師不管不顧地救你,現在她出事了,你竟然說你不負責!怪不得武老師說默默死了!你忘恩負義!你——”

莫小藝眼睜睜看着臨淵一步步靠近,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她身子往後靠,嘴上還逞能:“你幹什麼!你敢殺我——武老師會替我報仇的!”

臨淵眸子深沉得如幽深的大海,他逼近莫小藝:“我中過什麼毒?是什麼人下毒?”

莫小藝清楚地看見他眸子裡的怒意,這才驚覺這男人果然不是默默,可到口的話已經說出來了:“是千日醉——”

臨淵眸子大睜:“你說是什麼?”

“小藝——”

莫小藝剛想開口,身後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她眸子瞬間睜大,回頭:“老師——”

武潤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左肩在隱隱作痛,她的意識最開始混混沌沌的,聽到莫小藝的聲音,才慢慢凝聚了意識,聽到她說千日醉,心裡一急,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臨淵一把推開莫小藝,看着武潤的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莫小藝瞪了臨淵一眼,但也沒忽略臨淵的語氣明顯比剛纔溫柔了——她心裡平衡了些,如果臨淵也用剛剛那種語氣和武老師說話,她真想揍他一頓!

武潤卻是再張不開口了,剛剛叫了小藝的名字似乎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努力想睜眼,卻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無論她如何用力,都不見成效。她試着動了動手指,好像能動,她伸出手去——

莫小藝快一步握住了:“老師?”

武潤動作很慢地搖了搖頭。

莫小藝卻是明瞭了,就算武潤不開口,她也知道武潤最擔心的肯定是肚子裡的孩子,而且這事還不能讓臨淵知道:“你放心,會沒事的,我來接你回去。”

武潤又點了點頭。

莫小藝這纔看向臨淵:“你看到了,她要走。”

臨淵堅持自己的看法:“這毒只有朕能解,你把她帶回去是想看她死?”

莫小藝纔不信他的話:“你就是想留下武老師吧!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也看到了武老師她不想留在這裡!”

臨淵不理會莫小藝的胡攪蠻纏:“好,你出去問問,問炎如霄也好,問慕楓也好,你問他們,寒門之毒,他們可能解?”

莫小藝不動,她就怕她一離開臨淵又要給武潤診脈:“那你說——怎麼解!你現在就給她解毒!解了我們再離開!”

如果不是顧及到武潤,臨淵真想一掌把她拍飛:“解藥已經服下,要在解藥揮發藥效之時逼毒療傷,朕不診脈如何得知解藥發揮藥效沒有!”

莫小藝真是急死了,話說到這份上了,她相信臨淵不會騙她,可老師的身子——她握住武潤的手,彎下身子在她耳邊道:“老師,怎麼辦?他說只有他能解毒——萬一他知道了……”

武潤把他們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的,可她還是說不出來,她很想問問這毒對孩子有沒有影響,事情到了這一步,肯定是瞞不住了,臨淵沒必要說謊。她另一隻手極慢地移動,最後停在小腹之上。

莫小藝愣了愣,可很快猜出了武潤的意思,她回頭看臨淵:“她可以留在這裡,但是,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臨淵仔細看着武潤的臉色,語氣裡有了不耐:“你最好讓開!否則就算她再寵你我還是能傷了你!”

莫小藝對他的認知此刻還停留在默默那個階段,可一看臨淵此時的表情,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太嚇人了!爲什麼同一張臉表情的不同能這麼的天差地別!她頓時沒了氣勢:“你——你……”

臨淵一看收效甚好,王者氣勢繼續外放:“讓開!”

莫小藝典型的欺軟怕硬,一個翻身就滾到了一旁:“兇什麼兇——”

莫小藝出來的時候,幾個男人瞬間圍上去。

莫小藝看向慕楓:“你知道寒門嗎?”

慕楓點頭:“寒門是臨天最爲邪魅的組織,傳聞他們殺人不眨眼,嗜血成性,不止武功高強怪異,更厲害的是寒門秘製毒藥,聽說天下無人能解!”

莫小藝又跳:“什麼!無人能解!那武老師怎麼辦!他敢騙人!他說他能解——不行我要進去!”

這次何元說什麼也不讓她進了,反正門關上了,他站在門邊像一尊門神。

莫小藝還想折騰,慕楓一把抱起她——事關兩國交好,茲事體大,相信臨皇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臨淵的手放在武潤脈間就沒拿下來,玉姑姑自小就授他醫術,他自認比不上玉姑姑神通廣大,可這最基本的雙人脈,他還是能確診的!

但——怎麼可能!武潤怎麼可能會有孕!她可是——皇太后!如果她有孕,孩子是誰的!看脈象,只有兩個多月——那個時候,他剛醒來,在雲國!

他突然覺得心裡一股憋悶,壓在胸口,讓他險些不能呼吸——他閉了眸子調整氣息,不清楚這份無盡的酸楚從何而至,可心底的不悅的確真實的存在着!

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不該管——他眸子睜開,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對他而言真的有不一樣的影響,剛剛的遇襲,他竟然在看到她受傷的那一刻出掌傷人——傷了敵人,可也傷了臨天的百姓!不僅如此,他還衝動地追了上去,膽敢傷了她的人,他想都沒想地讓他們送了性命——他不該如此莽撞,從登基的那一刻起,他不是一個人,他是臨天的天子,他應該時刻以個人的安危爲重,而不是爲了一個他國的皇太后以身犯險!萬一那些人的目的就是爲了引誘他追過去呢!萬一那個人在某個地方等着他給他致命一擊呢?

可當時他根本沒想那麼多,低頭看到她受傷,他當時的反應——他顰眉,爲什麼他會有心痛的感覺?爲什麼看到她昏迷不醒他會害怕!明明有把握給她解毒可看着她的樣子他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記憶深刻的面容,即使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這張臉,總是會不定時地入了他的夢中!她曾經,很疼他?他不知道,他甚至懷疑莫小藝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可如果是假的,她有騙他的理由嗎?

可是,他纏着她?看不見她就要哭?這讓他如何相信!從記事起,他就是臨天最尊貴的太子,高傲完美,對人對事都有不屑一顧的資本和權利!他霸道!他強勢!他幾乎詮釋着最男權的大男人主義!這樣強勢的他,這樣驕傲的他,讓他如何相信他會在一個女人面前低了頭,享受她的疼愛?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起身,扶起武潤的身子。

瞬間,一股誘ren卻熟悉的馨香直撲鼻端,懷裡的嬌軀似乎無比契合地倒在他懷裡——如此自然!如此和諧!

這不是第一次了!

那次救她於馬下,抱住從馬車上倒下的她,剛剛遇刺時,還有現在,柔軟熟悉的軀體,溫馨舒適的味道,恍若,他曾經,天天這樣抱着她……

他再次閉了眸,調整因她而改變的呼吸——母后不止一次地給他送來洗得噴香的宮女,房第之事在他登基之後也漸漸擺上了議程,可他……

他伸手扶她坐好,雙手覆在她背後,內力徐徐而出……

武潤醒來的時候,聖心殿已掌了燈,亦吉在一旁侍奉,見她醒來,自有喜極而泣的歡愉:“娘娘,您醒了!”

武潤想坐起來。

亦吉忙扶着她:“娘娘,臨皇囑咐過,您還不能動。”

武潤雙手撫上小腹:“孩子——”

亦吉抿了抿脣,不知道怎麼開口。

武潤急了:“是不是——”

亦吉連忙搖頭:“娘娘您別擔心!奴婢來時,臨皇只囑咐奴婢好好守着,並沒提孩子的事——娘娘,您現在可有不適?”

武潤靜下神來,腹部並無疼痛,也沒有任何不適,她微微地放了心,可這事不是靠她的感覺就能斷定的:“亦吉,去把臨皇叫來。”

亦吉聽了武潤的語氣,立即覺得有了底氣——見到臨淵的那一瞬,她的驚訝比莫小藝還要誇張,畢竟比起莫小藝,亦吉對默默的接觸絕對更多更親密,可以說亦吉是除了武潤之外對默默最瞭解的一個人!看見那樣純淨無害的默默突然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臨天最尊貴的天子,讓亦吉如何不訝異!

但亦吉比莫小藝穩重,能成爲四大宮女之首,自有其過人之處,她很快鎮定下來,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老老實實地呆在武潤身邊等她醒來。

臨淵看見亦吉的表情,心裡不是沒有渴望——說點什麼吧!和莫小藝一樣說說他和武潤之間的事。但讓他意外的是,亦吉隨即移了目光,再沒看他第二眼。

臨淵也不可能去問亦吉,這種事,讓他如何開口,如果莫小藝說的是真的,那他——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是那樣的人,此刻,他真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出了這樣的事,臨淵肯定要去做後續處理。一直以來,他心底總抱着一些幻想,那個記憶中的皇兄還會回來,可上一次,他對自己趕盡殺絕,幸虧何元把他交給了武潤;這一次,他竟然傷了武潤!

臨奉聽到消息,只說了兩個字——逆子!

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是他的大皇子——臨清。

那時,臨淵還未出生,臨清是臨奉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寵愛有加。臨清的母后是四大貴妃之一,母憑子貴,當時封后的呼聲很高,但不知爲何,臨奉一直沒鬆口,時間長了,封后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臨天皇室一直是以長爲尊,所有人都以爲臨清會是理所當然的皇太子,但讓人跌破眼球的事情發生了——臨清七歲的時候,臨淵降生了,臨奉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立沐貴妃爲後,立臨淵爲皇太子。

馬車緩緩前行,臨奉望着秋季美景,陳年往事一點點在心頭浮現,造成如今局面的,是臨清的偏執,還是上天註定,或許,一切都會在他見到玉兒之後迎刃而解。

臨淵對外宣稱爲了兩國關係穩定,他會盡力保大商太后無恙,可爲了讓太后安心養傷,謝絕探視。

一句話,斷了所有人胡思亂想的心,也讓起了懷疑態度的炎如霄恨得牙癢!

現在炎如霄敢說了,臨淵對武潤,絕對有其他的心思!憑什麼——就憑危難之際他敢從葉炫烈懷裡把武潤搶過去!臨淵是誰?他可是臨天天子!如果武潤只是來使這麼簡單,他堂堂一個皇上吃飽了撐的去做本該侍衛做的事!救人也不用他親自出手好不好!解毒也不需要把武潤帶到他皇上就寢的宮殿好不好!

但他再不滿,他也不能做什麼——這不是在雲國,也不是在大商,他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的是整個雲國!他現在只能祈禱武潤平安無事!最好醒來對臨淵依舊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武潤的話確實不多,臨淵對她的緊張她也感覺到了,但她自動忽略不正常的部分,就當他是緊張兩國關係:“謝謝。”

臨淵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很想質問她爲什麼會有孩子!孩子是誰的!可話在喉嚨裡滾了一遍終於還是沒出口:“太后娘娘在我臨天出事,說起來,還是朕的疏忽。太后娘娘不必說謝,安心養傷就是。”

武潤看見他的表情——不得不說,他比默默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男子氣概也自有迷人之處,可有些細微的表情習慣怕是永遠也改不了的。他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和她不理默默時他臉上的鬱悶如出一轍:“孩子沒事吧?”

臨淵一挑眉——她還敢主動提孩子!她還真是……他彆扭地移開目光,不想看她明顯關切的眼神:“無礙。”

武潤這下放心了,勾脣笑了笑,真誠地道謝:“謝謝你——不是因爲你給我解毒,而是因爲這個孩子,他很好,我就放心了,也謝謝你替我保密!”

臨淵猛地看向她:“誰說朕要保密!身爲皇太后竟然做出如此——如此不守婦道之事,你——你還笑得出來!”

亦吉在一旁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守婦道四個字,他最沒資格說!當初是誰死皮賴臉地在太后牀上不下來!又是誰要死要活地纏着太后一起沐浴!又是誰不要臉地在馬車上欺負太后!

武潤覺得,再如何早熟,十七歲的年紀終究是容易衝動,自己何必和一個孩子計較:“當我沒說。”

“你!”臨淵氣結!如此關係名節的事在她嘴裡就好像可有可無一般!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三從四德!難道身爲太后她沒學過女德女戒!

武潤不知道臨淵在氣什麼,她懷孕是真,可即使被人知道,丟的也是大商的臉,他急什麼!她掃了一眼過去,看到他急切又帶着點鬱悶的臉——等等!他鬱悶什麼!武潤心思一轉,再看向臨淵,就多了幾分深究:“本宮想回驛館,還望臨皇成全!”

臨淵長袖一揮,氣沖沖地在主位坐下:“哪裡也不許去!”

看他這樣子,武潤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記起什麼了:“再過幾日,本宮該回大商了,臨皇把本宮留在此處,也多有不便,不如——”

“不準走!”臨淵就是覺得鬱悶,爲了她話裡的從容,似乎她篤定了自己不會把她有孕的事情說出去!可她爲什麼如此淡定!她又憑什麼如此瞭解他的想法!他不想去相信莫小藝的話,可千日醉是什麼毒藥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他中了毒,給他解毒的是誰!一個心底期待的答案呼之欲出,可他瞬間強迫自己忽視那份喜悅——她有孩子了!那孩子是誰的!他想知道!他迫切地想知道!甚至,他有想殺人的衝動——因爲,他清楚地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武潤輕輕嘆了一口氣:“皇上,您這是何必呢!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本宮早晚要回大商的。”

臨淵突然驚覺——自己這是怎麼了?她是大商皇太后!她雖然救過自己可那一切已經一筆勾銷了!過去的記憶有那麼重要嗎?即便找回了又能怎樣!他難道能——她的身份,是他可以要的人嗎?即使他有這個能力,可父皇母后會同意他找這樣的女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開口,語氣已經平靜許多:“這是自然,只是朕擔心那些人會對太后不利,宮內戒備森嚴,相對安全一些。太后放心,等國事結束,朕自會派人一路護送太后回大商。”

亦吉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以前的默默就會撒潑耍賴,這會兒的臨淵也是陰晴不定的,說到底,兩者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得不到糖吃就要哭鬧的小屁孩!

武潤這會兒也覺得臨淵有些親切了,那倔強又帶着點小委屈的模樣,和默默也差不了多少:“如此,勞臨皇費心了。”

臨淵好大一會兒不說話,如何元所說,除了玉姑姑,武潤真的是他近距離接觸的第一個女子,記憶殘缺,卻也能從片段裡知曉兩人絕非她說的那麼簡單,但要讓臨淵相信莫小藝的話,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懷孕了——臨淵知道,這是自己糾結的關鍵所在,即使他未經人事,可懷孕代表什麼他還是很清楚的,是哪個男人與她纏綿?是誰——臨淵覺得一股深沉的怒意再次從心底升騰,伴隨着莫名的酸楚,來得那麼突兀,卻又那麼自然!

他開口了,聲音裡多了幾分刻意的冰冷:“你想要這個孩子!”

問完他又後悔了,他何必多此一舉——從她緊張的語氣,從她期待的表情,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他何必再聽她親口承認一次?

武潤閉了眸子,不管怎麼說,這事的確上不了檯面,她是皇太后,是這世上最不該有孕的女子,可她偏偏有了,現在又被人家知道——她覺得,這種事,乾脆裝啞巴,免得哪句話說錯了又惹他跳起來。

亦吉福了福身子:“皇上,我家太后許是乏了,還請皇上體諒。”

臨淵忽地站起來,拂袖而去。

亦吉小聲地喚:“娘娘——”

武潤睜眼,雙手撫上小腹:“亦吉,去把木子風叫來。”

亦吉對木子風可沒什麼好感,尊卑觀念一直在她心裡成形,可她也做不來狗眼看人低,但木子風是什麼東西,那日竟敢衝撞娘娘,還說娘娘是——但娘娘叫他來幹什麼!

武潤知道她的心思,可一路行來,木子風的醫術也是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的,特別是武潤從大商帶來的御醫,更是不恥下問,一心向木子風請教:“去吧,他醫術高明,本宮現在需要這樣的人在身邊——你放心,本宮自有辦法讓他守口如瓶。”

木子風的心情有點複雜,雖然一路之上他刻意迴避武潤,但身邊接觸的人,哪一個不是對武潤心悅誠服尊敬崇拜?不經意間提到太后,立即肅然起敬,那股子尊崇的勁頭,絕不是裝出來的。

木子風很奇怪——如若她真的是人盡可夫荒淫無道,會得到這麼多人的真心尊敬?

他留了心,有時會不經意地關注她,卻發現無論何時,她都是一副淡定從容,高貴典雅的妝容,臨近臨天時,她下來馬車的時間更多了,臉上總有些淡淡的笑,那般純淨,惹人心醉——木子風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生的這副模樣,當真有媚亂衆生的資本。

武潤這次中毒之事,他也聽說了,或許是受武潤身邊隨行官員的影響,他覺得,他也隱隱有些擔心,但聽到武潤讓他進宮的事,他忍不住還是多想了。

他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以一個如何恥辱的身份來到她身邊的,雖然她一次也沒讓他按摩過,但他的職責的確就是供人消遣的醫官——那武潤宣他,難道是讓他去伺候她?

亦吉看見他那臉色就有氣,讓他來是太后娘娘看得起他,可看他那張臉,誰欠了他銀子是怎麼的:“見了太后還不跪下!”

木子風面無表情地行禮:“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

不管武潤這個人怎麼樣,拋開其他的都不說,木子風清楚的是,如果不是武潤,他斷不會離開雲國皇宮,即使不能和蕊兒朝相廝守,可畢竟在一個皇宮裡,能聽到她的消息——可現在呢!兩個人的距離何止是千里!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

武潤沒興趣去研究他的心理活動:“起來吧,從今天起,本宮的身體調理,由你負責。”

木子風不客氣地站起來,也不說話,也沒領旨。

亦吉真不知道這男人有什麼好拽的,能負責太后的身體康健,是多少學醫之人夢寐以求的事,可你看他那樣子!

武潤扯了扯亦吉的衣袖,示意她別說話:“如此,過來給本宮診脈吧。”

木子風目不斜視地走近,看也不看武潤一眼,三指搭在脈間——

他瞬間跳起來,退了三尺開外,目光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你——”

亦吉真是有想打人的衝動:“你什麼你!衝撞了太后你該當何罪!”

木子風看向亦吉:“她還知道她是太后——她竟然是喜脈!敢問是大商先皇死而復生了還是……”

“如果你想讓雲國蕊貴妃因你而受苦,你儘管喊。”武潤不疾不徐地打斷了他的話。

木子風果然安靜了,他立即緊張地問:“蕊兒怎麼了?蕊兒好不好——你告訴我!”

武潤心底倒是對木子風有點小同情,女人被人搶了,他也奪不回來,現在好了,索性連面都見不上了:“你信不信本宮即使遠在大商,也能掌控你的蕊兒的命運?”

“你說什麼!”木子風一向溫潤的氣質有了暴走的跡象,只要關聯到他的蕊兒,他幾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敢對蕊兒不利,我——”

武潤輕輕地笑:“只要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並且懂規矩,本宮自會保你的蕊兒平安。”

木子風瞬間又想起這女人懷孕的事,他冷笑一聲:“太后娘娘這是威脅我了?原來太后娘娘也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

武潤對他的態度不置可否,失戀的男人都很怪可以將他們的情緒忽略不計:“如果本宮將你的消息傳到雲國,就說雲皇爲了獨佔美人,設計害你,讓你含恨而走,暴死他鄉——你說,蕊貴妃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還會乖乖地做雲皇的妃子?到時,她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雲皇又會如何待她,本宮很期待呢!”

木子風踉蹌後退,擡眸,目光裡一片怨恨:“你——如此狠毒……”

武潤不以爲然地繼續:“或許,傳言可以更精彩一點——雲皇早就知道本宮有豢養男寵的人,特意把你送了給本宮,可惜,你抵死不從——你說,蕊貴妃喜歡哪一個版本?”

木子風的臉色已經成了鐵青色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他不敢想象那個花一般嬌嫩的蕊兒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後會有怎樣激烈的反應,但他知道,他的蕊兒說過,只要他活着,她受再大的委屈都值得——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太后娘娘想讓微臣怎麼做?”

武潤知道自己的話對他起作用了,其實她還準備了更狠的,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妥協了,看來,他對那位蕊貴妃的感情,真的是一往情深:“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本宮生產,這一段時間,你要負責本宮和孩子的安全——當然,你要盡全力,還要對此事守口如瓶。事成之後,本宮自不會虧待你——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待此事告一段落,本宮便放你離開,到時,你想去哪裡,再沒人管你。”

木子風總算正眼看了武潤,聲音裡有了驚喜:“此話當真?”

臨淵看見木子風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一眼,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武潤身邊的男人爲何都如此出色——那個忠心耿耿的鐵甲將軍,那個不懷好意的雲國來使,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風雲洞洞主!現在,又多了一個英俊瀟灑的近身御醫!

其中,最讓他反感的就是炎如霄!說不上來爲什麼,反正一看見炎如霄,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特別是炎如霄義正詞嚴地要求探望武潤的時候,明明說出的理由是那麼冠冕堂皇,但臨淵就是覺得他居心叵測!

說是隻負責武潤的身體,但因了她現在有孕在身,又不能讓別人知曉,很多東西是要忌口的,聖心殿的薰香也是要換的——總之,幾天忙下來,木子風已經全權負責了武潤的吃穿住行,從一個小小的御醫躥升爲武潤身邊的管事總監,連亦吉都不得不聽他的——誰讓人家是大夫呢!

臨淵過來的時候,木子風正檢查午膳,看有什麼不能吃的,就讓亦吉放到一旁,免得佈菜的時候不小心被她誤吃了——雖然有些菜對孕婦危害並不大,但小心一些還是有備無患的。

臨淵臉色就有了些不悅:“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朕還會害你不成!”

武潤不管不顧地自己坐下用餐,她當然不會認爲臨淵會害她,但對他在吃飯時候的到訪也沒表示歡迎:“臨皇誤會了,本宮現在有孕在身,有些東西是要忌口的,得罪之處,還望諒解。”

臨淵本來想坐下的,一聽她這話,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是不是覺得她懷孕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動不動就拿出來說是不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皇太后貞潔不保!這女人——他氣呼呼地在她對面坐下:“太后娘娘就不怕朕會說出去!”

武潤現在不能根據自己的喜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木子風說了,要全面補充營養,不喜歡吃的也要勉強吃一點:“臨皇如果想說出去,本宮進來的第一天臨皇就該說出去了。如果臨皇現在後悔了,迫不及待地想讓天下人知道本宮有孕的事——本宮想提醒臨皇,本宮在這聖心殿可是住了好幾日了,這個時候消息若是傳出去的話,可是會影響臨皇清譽的!”

武潤衝他笑笑:“臨皇后宮形同虛設,如今又讓本宮住進本該是臨皇歇息的聖心殿,難保天下人不會胡思亂想!”

臨淵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當初他的確沒想過把她有孕的消息泄露出去,下意識裡,他不想有人對她說三道四,雖然這女人的所作所爲真的讓人恨得咬牙:“如此,朕還要謝謝太后娘娘的好意了?”

武潤動作優雅地用餐:“臨皇客氣了,兩國交好,這點必要的提醒,乃是本宮分內之事。”

木子風覺得關於武潤的傳聞,有真有假。你說她荒淫無道,可她明辨是非,頭腦清醒,思路清晰,威脅自己時——還有此刻,幾句話就反駁得臨皇無話可說,她這叫無道?可她有孕了!荒淫或許不至於,但她有男人確是事實!

到現在爲止,木子風恪守自己的本分,他很嚮往幾個月之後自己的自由,所以,對待武潤,他真的是很用心——不管她的身份,不管她的大膽,只要熬過這幾個月,他相信,他會回到蕊兒身邊!

臨淵覺得自己所有的情緒在她面前似乎都起不了什麼作用,這女人總是有辦法忽略他的情緒然後若無其事地挑起他的怒火:“雲國的仁德王爺要見太后,太后可方便見他?”

“不見!”武潤回答得很乾脆。

臨淵突然覺得心情挺好:“如此,朕就安排吉日送他們出城了。”

武潤突然擡頭:“要走了?那本宮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臨淵頓時覺得一盆涼水又朝着他澆過來,剛剛燃起的歡樂的火花瞬間熄滅了:“你就這麼急着想走?”

木子風把份內的事做完,不聲不響地退下了,至於臨皇和武潤之間有什麼曖昧,他不想管——連孩子都有了,搞點曖昧還不是小菜一碟!

臨淵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是什麼奴才,退下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武潤就不管——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過於敏感了!武潤身邊的人怎麼樣,關他什麼事!

武潤又想了想,問:“你說會派人護送我回大商?”

臨淵挑眉:“你不願?”

武潤想了想,如果能讓臨淵派人護送,那她還求着敖卓凡幹什麼,那人就像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能折騰點事出來:“如此甚好!”

臨淵又有點小得意了:“放心,會讓你平安回家的——但,能不能遲幾天再走?”

武潤也沒問原因,她也確實不想和炎如霄同路,雖然雲國和大商不在一個方向,但在臨天境內,他們還是同路的:“臨皇不是說本宮的傷已經無礙了嗎——最多三天以後,本宮肯定要走的。”

臨淵滿意了,勾脣一笑:“自然,到時朕自有安排。”

武潤愣了愣,隨即低頭——即使她不想承認,可是臨淵這一瞬的笑,是那麼的純淨無害,簡直就是她的默默!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心底的失落只有自己知曉。

亦吉也是一愣,以前默默雖然不對着她笑,可因爲在一旁伺候的時候多了,難免就見到對着武潤撒嬌的默默,那笑容,令天地失色,讓男女心動,她一直以爲,默默會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卻沒想到,他的本尊,一個真正的強勢男子,這樣笑起來,卻是更加的好看迷人——她看了自家娘娘一眼,雖不知娘娘想法,但免不了有了只有臨淵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太后的想法。

何元在一旁候着,誰也不敢看。

他發現了,厲害的不止是武潤,就連她身邊的宮女,也有讓人心怯的本事。他偷偷看過去,亦吉就敢狠狠地回瞪他——他覺得,人情這個東西,真是不能欠,當初武潤救了主子,看吧,主子在她面前就沒強硬地說過一句話!不過,幸好她們要走了,到時,主子也該一心一意地剷除異己了。

何元知道,主子這次是下了狠心要辦大皇子了,之前還顧慮到手足之情,可看這次的架勢,明顯是要來真格的了。何元不知道的是,到底是因爲臨清擾了主子登基的興致,還是因爲那些人,傷了武潤?

何元在心底盤算着,湯太后不止一次地提過要選秀女的事,他該怎麼和主子開口。

該走的都會走,但走之前,總有些事還是要辦的。

比如說,臨別踐行。

炎如霄不知道是臨淵故意爲之還是有武潤的想法在內,明天他就該回雲國覆命了。此次一別,下次見面最少都是幾個月之後,她就真忍心不見他最後一面?

踐行宴席上,炎如霄悶酒喝了不少,酒壯英雄膽,他開口了——下載本書請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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