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夫子,你還是聽慕語姐姐的吧,快躲一下吧。”喜兒也勸盧正清。
羅慕語的眼圈已經紅了一圈。
盧正清皺着眉頭看着眼前二人,本來沒有什麼可畏懼,可他看到羅慕語變紅的雙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吧。”
“夫子,你從後門出去,前門有侍衛把守,後門他們不知道!”喜兒爲盧正清策劃躲藏計劃。
盧正清不放心羅慕語和孩子,猶豫不決。
喜兒又催促道:“夫子,您快出去吧,不然一會兒那人過來,您想走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打開了。
“盧夫子這是要去哪裡啊?”陳遠看着盧正清,臉上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
“陳大人。”盧正清看到來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陳大人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陳遠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夫子,別同意!沒準兒這人是要使什麼詭計,你別上當!”喜兒衝出來,一口回絕陳遠,表情充滿敵意。
盧正清思索片刻,只覺得陳遠就算硬要抓走他,他也無可奈何,便點了點頭,同意了陳遠的要求。
“夫子!”喜兒着急極了,這個陳遠並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夫子怎麼就同意了呢?
“沒事,別擔心。”盧正清衝着她們笑了笑。
陳遠帶盧正清來到院落一角,確定四下無人能聽見兩人的談話,壓低聲音道:“皇上請您去宮裡一趟。”
“皇上請我去宮裡?皇上龍體有恙?”盧正清疑問道。
“不是皇上。”陳遠頓了頓,眸光一閃,然後湊了過去,小聲在盧正清的耳邊說,“是司兵夫人。”
盧正清一下子瞪大了雙眼,神情立即焦灼,追問道:“夫人怎麼了?!”
“說來話長,夫子還是先隨我回宮裡吧,夫人還在等着您,實在是不能耽擱太長時間……這件事非同小可,還請夫子先保密。”陳遠快速解釋道。
“好,我這就跟你進宮!”盧正清現在很擔心華輕雪的安危,只想要儘快進宮。
“那事不宜遲,我們走吧,馬車就在外面等着。”
“夫子,你要去哪?”羅慕語緊張的從屋裡追出來。
“我去趟皇宮,不會有事,你們在家等我。”盧正清低聲安慰。
“你不會有事吧?”儘管盧正清這樣說,羅慕語還是不放心。
“放心,我會回來的,他不是來抓我的,是皇上身體有些不舒服,叫我去一趟。”因爲不能透漏夫人的事,盧正清也只能拿皇上來做幌子。
羅慕語一聽,懸着的心落下來。
“對了,等我一下,我去拿銀針。”
盧正清轉身匆匆回屋,拿了自己的醫藥箱,趕緊跟着陳遠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盧正清的心始終懸着,忽上忽下。
等到他進了宮,在小皇帝的寢宮裡看到華輕雪的模樣,盧正清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這還是夫人嗎?
盧正清以爲司兵夫人只是單純的頭痛,所以才叫他來,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華輕雪瘦了一大圈,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她靜靜躺在牀上,氣若游絲,彷彿隨時會撒手人寰。
盧正清連忙給華輕雪把脈。
剛觸到華輕雪的手腕,盧正清就被她冰冷的體溫給驚住了,夫人到底遭了什麼罪?!
盧正清收斂心神,細細把脈,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李景楠見他這副樣子,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處。
“華輕雪怎麼樣?”李景楠急切的問道。
華輕雪的身子,實在是太虛了。
換用現代醫療詞彙,營養不良、風寒、肺炎等等,最嚴重的是華輕雪頭部的傷。
盧正清一時沒法回答,他將自己拿來的針袋攤開後,取出了幾根針,開始爲華輕雪扎針。
“皇上,一會兒我給夫人開幾服藥,讓藥膳房的人煎熬好,等夫人醒了喂她服下,夫人身體裡的寒氣太重,需要多扎幾次針才能緩解。”
“好,朕知道了。”李景楠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幾日留在宮裡吧,等到華輕雪康復,再回去不遲。”
盧正清躬身稱是。
大概過了有半個時辰,盧正清開始起針,華輕雪的臉色也稍微好一點。
盧正清將針放回針袋,擦了擦額頭的汗,“皇上,草民先去開方子。”
“辛苦盧大夫了,你先下去休息,有事自當再傳喚你。”李景楠道。
盧正清跟隨太監離開寢宮。
“你們也下去吧!”李景楠向寢宮中的宮女揮了揮手。
“是,皇上。”
宮女們陸續走出去,諾大的寢宮裡,只剩下了李景楠和依舊處於昏迷的華輕雪。
李景楠走到牀邊,脫了外衣躺到牀上,好久沒有和華輕雪睡一張牀了。
他輕輕握住華輕雪的手,手心處的涼意使他心底漫溢出愧疚。
“華輕雪,快點好起來吧。”李景楠蹭了蹭她的脖子,小聲呢喃着。
不一會兒,睏倦來襲,李景楠打了一個哈欠,尋着一個合適的姿勢,睡了過去。
……
鄭淑玟回寢宮後,氣的不停地摔東西。
“滾!都給我滾!”前來的宮女都被鄭淑玟給吼了出去,她生氣的將桌子上的瓷器全都甩到了地子上。
她不該留下華輕雪的!不該的!
早知道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早該在抓住華輕雪的時候,立刻殺了她!
鄭淑玟猩紅的眸子里布滿血絲,身體因爲憤怒微微顫抖着。
“太后……”紫菀有心想要勸幾句。
啪!
鄭淑玟揚手打了紫苑一巴掌,紫菀愣在那裡,臉偏到一旁,嘴角滲出血絲。
“當初我讓你試探陳遠,你怎麼試探的?”鄭淑玟尖銳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她被憤怒驅使已經失去了理智。
“太后,我……”
啪!
還沒等紫菀解釋,鄭淑玟又給了她一巴掌。
“你是不是和陳遠聯和起來欺騙我?!你背叛我?!”鄭淑玟怒氣難遏的吼道,手緊緊掐住紫菀的胳膊,尖銳的指甲陷進了她的肉中,疼的紫菀皺起眉頭。
“我沒有!太后,您要相信我!”紫菀不停的搖頭。
鄭淑玟沒有聽她的解釋,而是狠狠將她推倒!
紫菀摔倒在地上,手下意識支撐住身體,地上尖銳的碎瓷片扎進她的掌心,紫菀悶哼一聲,眉頭皺的更緊了。
鄭淑玟卻沒有理會她,整個人就像發了瘋一樣,將眼前能砸的東西,幾乎全砸了!
侍奉的宮女太監們看到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鄭淑玟。
……
青州。
“海蔘將,你快看,那好像是將軍的馬!”一個將士指向不遠處的茅屋,那裡有一匹受了傷的馬。
“對,是將軍的馬!”海士軒順着方向望過去,面露驚喜。
沒日沒夜的搜尋,他們終於找到了傅廷燁!
一羣人不顧周圍叢生的荊棘,加快步伐往茅屋的方向去。
傅廷燁暈倒在地上,馬兒身上被荊棘劃傷了皮,在一旁守着他。
“將軍,將軍!”海士軒跑過去不停的叫着傅廷燁。
傅廷燁肩膀上的傷血跡已經有些結痂,脣色凍得蒼白。
“快,帶着將軍去茅屋裡!”
海士軒把人叫過來,幾個人擡着傅廷燁進了茅屋裡。
“海蔘將,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回去告訴一下秦副將?”
海士軒沉吟了片刻,說道:“先不着急回去。”
大家疑惑的看着海士軒。
海士軒卻有自己的打算。
他之前答應過程婉妙要幫她,如今將軍昏迷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想派人先去通知程婉妙。
“海蔘將,您就不怕將軍醒了又讓您挨板子?”將士們有些不明白海士軒這個做法,將軍心裡明明住着夫人,這海蔘將還不停的幫另一個女人,這讓將士們有點看不過去。
“哪那麼多廢話!”海士軒一個眼神掃了過去,面色慍怒。
將士們一聽連忙噤了聲。
“先去找個大夫!”海士軒吩咐道。
距離盤水城還遠,他們只能從附近村落,找了個頭發花白的郎中。
老郎中摸着傅廷燁的脈象,眉頭擰成了一個結,這讓在海士軒心裡一陣緊張,他小心翼翼的問:“大夫,將軍的病情如何?”
老郎中收回手,摸着自己的鬍子,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大將軍身上有多處傷口,尤其頭部,受到了重創。”
“那你趕緊治啊!”海士軒急道。
老郎中捋着花白的鬍鬚,一臉認真的說:“外傷好治,可這腦袋上的毛病我治不了,就算傷口好了,也可能會喪失記憶,不過這也說不準……有些人慢慢會自行恢復,也有一些人永遠恢復不了。”
海士軒的心裡咯噔一下。
老郎中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還是先爲將軍處理一下傷口吧,將軍的傷口已經發生了潰爛,再不處理的話,麻煩就更大了……”
一邊說着,一邊從藥箱裡拿出藥膏,給傅廷燁處理傷口。
“將軍何時會醒?”海士軒又問。
“這個不太好說,得看將軍的自身情況了,一會兒我開個方子,你們去藥鋪裡抓些藥,早晚熬製給將軍服用。”
“多謝您跑一趟,這些銀子請收下。”海士軒掏出了兩錠銀子。
對方卻將海士軒手中的銀子推了回去。
“這我可不能收,要說這大將軍成日在外征戰,守着大齊,守着盤水,如今將軍受傷,我們只盼將軍早日康復,銀子就不要給了!”
海士軒拗不過對方,只得將銀子重新收了回去。
送走老郎中後,海士軒轉身,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傅廷燁身上,心思異樣。
大將軍……會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