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巧罷了,”擡手將身邊小几上的點心匣子遞給小侍衛,莫良緣跟這個叫小豹子的侍衛說:“你藏哪裡的?”有親密舉止之前,傅美景都不關門窗的?這人不是一個不謹慎的人啊。
小豹子接了點心匣拿在手裡,美滋滋地說了句:“我待房頂上的,撬了幾片琉璃瓦,宮室裡發生什麼事我都看得見。”
“把點心帶回去吃,”莫良緣小聲道:“小心些啊,讓你艾久哥他們看見了,你就得見者有份了。”
小豹子是這次來的侍衛裡年紀最小的一位,今年剛剛十六歲,臉上還有稚氣未脫,聽了莫良緣的話,小豹子抱着點心匣子就想跑,可是想想,小豹子又問莫良緣說:“小姐,那傅氏和年歡喜的事就這麼算了?”
“算了,”莫良緣說:“我又不是先帝爺,我管不了這事。”
小豹子想想自家小姐這話,覺得也對,這事跟他家小姐能有什麼關係?
小豹子抱着點心匣跑走了,莫良緣身體往身後的靠枕上一歪,傅美景,年歡喜,太后娘娘半閉了眼睛想,傅美景的這個吻,是情難自禁,還是爲了拉住年歡喜的心?也許這裡有情,但後者佔的比重應該更大。
“母后,”殿門外傳來李祉的聲音。
“聖上請進,”莫良緣又勉力將身體坐得直了些。
李祉從殿外走了進來,一邊回頭吩咐伺候自己的幾個嬤嬤道:“你們不要進來了。”
幾個嬤嬤站在了殿門外,沒敢再往殿內走。
李祉小跑着到了坐榻前,先看一眼莫良緣的臉,然後才道:“母后的臉色看着不好。”
“因爲我受傷了啊,”莫良緣笑道:“聖上怎麼這時候來了?”
李祉看一眼坐榻上的空處,思考一下後,小皇帝還是選擇站着說話,跟莫良緣道:“朕的二哥是不是來過長樂宮?”
“來過,”莫良緣點頭道。
“他沒跟母后發脾氣吧?”李祉忙就問。
“沒有,”莫良緣笑了起來,道:“齊王爺是來找睿王爺議事的。”
“議什麼事?”李祉問。
除了秦王還活着的事,莫良緣沒說,其他的事,莫良緣毫無隱瞞,都跟小皇帝說了,未了這位太后娘娘也沒問李祉,齊王來過長樂宮的事是誰說的。
“竟然出了這麼多的事,”聽完了莫良緣的話,李祉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說:“母后辛苦了。”
“怕我辛苦,聖上就要快些長大才行,”莫良緣擡手替李祉整理了一下衣領,小聲道:“伺候聖上的人還行嗎?”
“還行,”李祉點頭道:“他們都聽朕的話。”
“這樣我就放心了,”莫良緣看着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都差點忘了跟聖上說了。”
李祉剛想問莫桑青去了哪裡,聽莫良緣這麼一說,小皇帝將問話嚥了回去,看着莫良緣道:“母后忘了什麼?”
“京師右大營出了事,”莫良緣道:“我大哥趕過去了。”
“出了什麼事,很嚴重啊?要舅舅趕過去?”這兩個問題,李祉是脫口就問了出來。
“程廣龐這個人聖上聽說過嗎?”莫良緣又開始很是詳細地跟李祉說程家的事。
半盞茶的工夫後,李祉怒道:“程家怎麼能這樣?他們是想死嗎?!”
李祉的聲音從大殿裡傳出,候在殿外的一個嬤嬤抖了一下,掩飾一般的,這嬤嬤輕聲咳了兩聲,那意思是,我方纔那下是受涼所致。
桂嬤嬤將這嬤嬤的兩個舉動都看在了眼裡,在這嬤嬤看向了自己的時候,桂嬤嬤面色如常地看了這嬤嬤一眼,見這嬤嬤一直盯着自己,桂嬤嬤將眉頭皺了皺,開口問這嬤嬤道:“有事?”
這嬤嬤忙就搖頭。
殿裡這時傳出莫良緣的說話聲,桂嬤嬤忙應聲進殿。
“舅舅什麼時候會回來?”莫良緣讓桂嬤嬤去傳點心的工夫,李祉仰着小腦袋看着莫良緣問道。
“不知道啊,”莫良緣就嘆氣,說了句:“我對他們軍隊的事知道的不多。”
李祉“哦”了一聲,他的這位母后雖然出身將門,但女子養在深閨,大將軍的女兒不知軍事,這事也正常。
“這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再這樣下去,就得成災了,”看一眼殿門外,莫良緣用一聲嘆息換了話題。
這個時候,京師右大營裡,嚴冬盡冷眼看着點將臺上的一家人,李運麾下的幾個將官就都在看嚴冬盡。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一個將官跟嚴冬盡愁道。
“那怎麼辦?”另一個將官道:“將上頭那家人殺了?”
“嚴少爺,”一個遼東大將軍府的侍衛這時跑了來,跟嚴冬盡稟道:“少將軍過來了。”
李運麾下的幾個將官頓時就都鬆了一口氣,感覺這事兒有解了。
“不是我不殺這家人,”嚴冬盡這時纔跟幾個將官道:“上面的人數不對。”
“什麼?”一個將官說:“程家人沒到全?”
“少了兩個嫡孫,”嚴冬盡冷聲道:“我們再等等。”
嚴冬盡跟着侍衛去見沒往前來的莫桑青去了,幾個將官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所以方纔這嚴少爺不是在猶豫要不要殺程家人,而是這位在等程家人到齊全了?
莫桑青站在一堆屍體前,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莫少將軍回頭,看着嚴冬盡說:“怎麼就開殺戒了?”
“程大郎要殺我,”嚴冬盡低聲道:“他還說,是大哥將他關在軍營裡的。”
“他是在軍營裡躲災,怕自己跟他老子一樣死於非命,”莫少將軍說:“這位程大公子只是沒想到,你們來得這快罷了。”
“我知道大哥不想讓他活,”嚴冬盡視線越過莫桑青的肩膀,看一眼空地上的屍體堆,道:“所以我就動手了,哥,我沒做錯吧?”
“人你都殺了,這會兒才問我有沒有做錯?”莫桑青又看着嚴冬盡皺眉頭了,“你說你是對是錯?”
“我沒做錯,”嚴冬盡嘟囔了一句。
“是沒做錯,”莫桑青拍一下嚴冬盡的肩頭,“只是冬盡,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動手之後,就不要問對錯了,這是你動手之前該想的事。”